溫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頭痛得像要裂開一般,她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
天地間一片黑暗,隻有許多星星掛在天空向她眨巴著眼睛。
她躺在**,隻覺渾身酸痛乏力,連一動也不想動。
她就那樣像個死人一般地躺著,眼大眼睛,數著天上的星星,覺得這些星星離她是那麽的近,她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地看過星星。
周圍沒有一點聲息,顯得死一般的靜謐。
忽然,她感覺到有些奇怪,這些星星的顏色怎麽與她平時看到的星星不同,一閃一閃地全都泛著藍幽幽的光澤。
不知是誰咳嗽了一聲,她驀地發現,那不是星星,而是眼睛,是人的眼睛。
“啊——”一聲驚叫,她像彈簧一樣一坐而起。
床邊圍著不少的人,正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她,就像小的時候一大群小朋友圍在一起爭相搶看一隻死在地上的麻雀一樣。
見她醒來,眾人似乎嚇了一跳,一哄而散,各自回到自己**,用被子蒙住腦袋。
溫怡看見屋子裏放著許多鐵架床,沿著牆根一溜排開,一眼看不到盡頭。手扶疼痛欲裂的頭用力一想,這才記起來,自己並不是在家裏,而是在“瘋人院”。那些人都是瘋子。
一想到自己竟然跟這麽多瘋子住在一起,她就不由毛骨悚然,大叫:“天帆,天帆。”
旁邊**一個五十來歲的女瘋子笑嘻嘻地說:“你的天帆早就回去了,他叫我好好照顧你。乖女兒,別吵了,媽媽拍你睡覺哦。”說完就伸手過來拍她胸口。
溫怡嚇得心口怦怦直跳,趕緊跳下床往門口衝去,那房門早已被人從外麵鎖上,哪裏打得開?
正自害怕,剛剛那個老女瘋子跑過來拉住她的手說:“大門被外麵那些穿白大褂的瘋子鎖上了,打不開的。乖女兒,別害怕,媽知道另外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你出去。”
“真的?”溫怡不由又驚又喜,“快帶我去。”
瘋女人拉住她的手不放:“乖女兒,我不告訴你,你出去以後就不來了。媽在這兒呆了幾年,你也沒來看過媽一次。媽好想你呀。”
溫怡見這瘋女人說到情真處眼中竟有淚光閃爍,不由心中一動,說:“媽,不會的,女兒出去之後馬上來接你。”
“真的,你不騙媽?”
“媽,我不騙你,哪裏能逃出去,你快帶我去。”
瘋女人拉著她的手,跑到屋子另一頭,用手朝牆上一指說:“這就是我們的緊急逃生門。”
溫怡抬頭一看,差點暈倒,那是一扇用水泥灰歪歪斜斜畫在白色牆壁上的“門”。
溫怡的心情突然狂躁起來,甩開那女瘋子的手,跑到房門邊,一邊砰砰地踢著鐵皮門一邊大叫:“我不是瘋子,放我出去,我不是瘋子,快放我出去。”
踢打叫罵了好一陣,鐵皮門才“咣當”一聲被人從外麵打開。
溫怡撒腿就往外衝,卻被一男一女兩個值夜班的白大褂給拽住。
“吵什麽吵,是不是要給你打一針你就老實了?”
女白大褂眼圈發黑,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罵罵咧咧地拿出一支注射器。
男白大褂提醒說:“小紅,白天已經給她注射過100mg了,再打就超量了。”
女的白了他一眼說:“她這麽鬧,搞得跟地震似的,我們這一個晚上都別想睡了。”
不由分說把溫怡摁倒在地,照著她屁股就是一針。
溫怡隻覺眼前一片模糊,藍色的“星星”漸漸隱去。
她躺在地上,就此昏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沈天帆提了雞湯到康複中心來看妻子。
本來注射了奮乃靜已經安靜下來的溫怡一見到丈夫,立即跳過來,死死抱住他,恐懼地說:“天帆,我不是瘋子,我再也不能呆在這裏了,求求你,帶我離開這裏吧。天帆,求求你了。”
沈天帆看看周圍那些蓬頭垢麵行為古怪的病人,點了一下頭,說:“溫怡,我也知道你呆在這裏很難受,可你也不能因此而諱疾忌醫呀。你最近精神那麽差,還是在這裏治好再說吧。你放心,我已經打電話到你們學校,給你請假了。醫生說通過他們的藥物治療,你的精神好多了,隻要再觀察兩三天你就可以出去了,到時我一定開車來接你。”
“不,不,你現在就帶我走吧。”溫怡麵帶驚恐,死死抱住他不放,眼睛裏滿是哀求。“別胡鬧了,溫怡,我今天還有生意要處理,明天再來看你。”
沈天帆掰開她的手臂,她往下一滑,又緊緊箍住他大腿不放。
沈天帆看看手表,有些著急,朝旁邊的白大褂使個眼色。
溫怡隻覺手臂一麻,不知又被注射了什麽東西,抽搐兩下,倒在地上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