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範澤天的感染和鼓舞下,眾人紛紛拿起鐵鍬,正準備從井壁向外挖,忽然井壁一側“轟”的一聲塌下來一大塊泥土,露出了一個大洞,一束強烈的燈光從外麵射了進來。
眾人嚇了一大跳。
範澤天正欲走過去看看怎麽回事,卻忽然從那洞中跳進來一個人,居然還是一個長頭發的女人。
他大吃一驚,失聲叫道:“汪倩娜?!你、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汪倩娜看見他,也呆住了。
這時,汪虎忽然驚喜地叫起來:“小妹?!”
汪倩娜聽見他的呼喚,一下子回過神來,一把撲在他懷中,抱著他驚喜萬分地說:“哥,哥,真的是你嗎?你、你還活著?……”
大家都莫名其妙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兩個,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等到汪倩娜的情緒稍微平靜之後,她才向大家講述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汪倩娜是青陽市鄉下一個小山村裏的一名大學生,一直靠哥哥汪虎在礦場打工掙錢供她上學。今年7月,她大學畢業回到家裏,發現家中籠罩著一種悲痛的氣氛,母親終日哭哭啼啼以淚洗麵,她不由十分奇怪。在她再三追問之下,母親才道明事情原委。原來是她哥哥汪虎在礦場出了事,礦場老板於榮宗給她們家賠償了八萬元錢之後,還威脅她父母親說千萬不要對別人說起這件事,否則不但要收回這八萬塊錢,還要放火燒她們家的房子。
汪倩娜聽了,深感氣憤的同時,又覺得這裏麵有些蹊蹺,哥哥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呢?
她不顧父母的勸阻,決定獨自一人潛入礦場調查事情真相。
她來到礦場,但礦場負責招工的人卻說礦場裏不招收女工,她沒有辦法,便故意在礦場門口大吵大鬧,結果驚動了正在礦場視察工作的於榮宗。
於榮宗見她年輕貌美,又是大學生,便留下了她,讓她做自己的助理,與秦暴一起負責管理礦場日常工作。
她到礦場不久,便隱約打聽到了礦場7月13日發生嚴重塌方、於榮宗為一己之私利放棄救人良機瞞報事故真相的事,並且找到了出事礦井的位置。
她先是打市長熱線報案,卻沒有回音,又寫信舉報,仍然不見有人下來調查。
她十分著急,決定自己動手調查此事。
她知道,要想弄清事實真相,就必須找到她哥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恰好在這時,她在礦場辦公室的檔案櫃中找到了一張礦場舊地圖,通過觀察發現有一口很久以前廢棄不用的舊礦井距他哥哥出事的那口礦井隻有二三十米遠,如果挖通這兩口礦井,就不難找到她哥哥。
於是,她找到了這口被雜草掩蓋著的舊礦井,挖開了堆積在井口的泥土,來到井底,計算好方向之後,便開始向前挖起來……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無人知曉的黑夜裏悄悄進行的。
今天晚上,她終於挖通了兩口礦井,而且還見到了她奇跡般活著的哥哥。
兄妹倆劫後餘生,井底相見,不由都驚喜萬分,熱淚盈眶。
範澤天也向汪倩娜簡要講述了自己被困井下的經曆,她這才知道他原來是接到她的舉報信後從市公安局下來秘密調查事實真相的警察,不由十分激動。
她握住他的手說:“我多次從辦公室電話分機中偷聽到於榮宗給秦暴打電話,叫他注意你,對付你。我當時還以為你跟我一樣,是到礦場來暗中調查事故真相的遇難礦工家屬呢。”
範澤天忍不住笑了起來,說:“所以你就一直暗中照顧著我。”
汪倩娜看了他一眼,臉色有些發紅,說:“是呀,我想和你一起調查,可又怕判斷失誤,弄錯了你的身份,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對了,此地不宜久留,現在外麵正是黑夜,咱們趕快趁黑夜離開這裏吧,要是被秦暴和於榮宗發現了,隻怕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對,這兒十分危險,咱們快走吧。”
範澤天說著,帶領大家鑽過汪倩娜剛剛挖通的洞口,來到舊礦井中,向礦井外麵走去。正走到半路上,範澤天忽然聽到一聲驚呼:“小心!”接著,走在他身體右側的汪倩娜便向他撲了過來,將他推出一米開外。
幾乎是與此同時,一把鐵鍬帶著一陣陰風從他原來站立的地方劈下,竟將地麵劈出一個大洞。
他不禁大吃一驚,若不是汪倩娜及時推開他,他隻怕早已被劈成了兩半。
再回頭一看,隻見何振飛正手持鐵鍬,看著他冷冷發笑。
範澤天怒道:“你、你瘋了嗎?你想幹什麽?”
何振飛陰譎一笑,說:“老子想要你的狗命!”
範澤天忍不住一怔:“為什麽?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麽要殺我?”
何振飛盯著他冷冷地說:“你與我無怨無仇,但卻與於老板有過節,所以於老板叫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活著走出這口礦井。”
範澤天吃了一驚:“你是於榮宗派來的?”
“不錯,老子的確是於老板派來的。其實你一到礦場,於老板就已經知道你是從市裏來的警察了,所以特意安排我與你住在一起,叫我日夜監視你。你跟範老漢在樹林裏說話,為什麽秦總管會突然出現?秦總管為什麽會知道汪倩娜半夜挖礦的事?全是我跟蹤你之後告訴他的。本來於老板隻想逼你離開礦場,不要插手礦場的事就行了,但後來你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於是於老板便決定讓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在礦井下,永絕後患。”
範澤天忽然明白過來:“那我們被在困礦井下,也是他動的手腳了?”
“是的,他在礦井中裝了炸藥,炸塌了上麵的泥土,將你活埋在礦井下。”
“那你不同樣也被困在了礦井下?”
“我是於老板特意派來對付你的。他用竹筒裝著一條毒蛇讓我帶下礦井,如果你沒死,就要我放出毒蛇咬死你。誰知你他媽命大,被毒蛇咬了一口也沒死。”
“你與我們一起被困在井下,我們若死了,你又豈能活著出去?”
何振飛淒然一笑,說:“我原本就沒有打算活著出去。我患了癌症,已經離死期不遠了,於老板答應過我,隻要我陪你一起死在礦井下麵,他就給我老婆孩子二十萬。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活著從這裏走出去。”說著,他又舉起鐵鍬,向著範澤天的腦袋猛劈過來。
範澤天急忙往旁邊一閃,鐵鍬貼著他的肩膀揮過,衣服被劃破,胳膊上現出一道血痕。
汪倩娜大驚失色,情急之下抄起一把鐵鍬向他扔過去。
範澤天接住鐵鍬的同時,何振飛的鐵鍬又快迅地劈了過來。
他沒有多想,將手中的鐵鍬往上一迎,架住了他的鐵鍬,同時右腿閃電般蹬出。
何振飛被他踢中胸口,向後飛出兩三米遠,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鐵鍬也掉落下來。
“打死他!打死他!”
忽然,礦工中有人憤怒地大叫起來。
何振飛嚇得臉無血色,頭冒冷汗,眼見情況不妙,忽然爬起來掉頭就跑,不一會便跑出礦井,無影無蹤了。
範澤天急忙對大家說:“他出去一定會去找秦暴和於榮宗,咱們趕快離開這裏。”
可是後麵有幾個身體虛弱的礦工卻怎麽也站不起來,範澤天隻好和幾個身體較好的礦工背起他們,又怕他們的眼睛受不了光線刺激,把他們的眼睛蒙上,一步一步向著外麵走去。
可是等他們走到礦井外,還沒來得及呼吸一口久違的新鮮空氣時,就吃驚得呆住了。隻見山下燈光通明,亮如白晝,照得大家眼睛生疼,於榮宗和秦暴已帶著幾十名彪形大漢堵住了他們下山的必經之路,何振飛正站在於榮宗身後向他們得意地笑著。
“怎麽辦?”
有人顫著聲音惶恐地問。
“跟他們拚了!”
汪虎大吼道。
“等一等,別衝動!”
範澤天忙阻止他們,用手朝礦場大門口指了指,“你們看那是什麽?”
“是警車!”汪倩娜驚喜地叫起來。
說話之間,已有四五輛警燈閃爍的警車拉著警笛快迅地駛進了礦場,車門打開,從車上跳下一隊荷槍實彈的警察,團團圍住了於榮宗和秦暴等人。
一位身材高大目光炯炯的警官向著範澤天走來。
範澤天眼睛一亮,驚喜地叫道:“局長,是你?”
來的正是市公安局局長張懷山。
張懷山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說:“小範,辛苦你了!”
範澤天激動地問:“局長,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前幾天又收到了上次寫舉報信的那個姑娘寫來的信,得知有個叫範澤天的人又在礦場的一次塌方事故中被活埋在井下,我們就知道一定是你出事了。而且很顯然,於榮宗一定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才對你下毒手。但是他怎麽會知道你的身份呢?你的秘密行動隻有你我二人知道,後來我才想起你到這裏來時曾跟當地派出所所長蔣大軍打過招呼,是不是他向於榮宗泄露了你的身份呢?我們專案組立即對他展開了秘密調查,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來於榮宗就是他的小舅子,而且青陽煤礦他也有一些股份。經過連夜突擊審訊,蔣大軍向我們交代,青陽煤礦塌方事故瞞報是他一手策劃、於榮宗一手實施的,剛好我們得到消息說今晚於榮宗在礦場裏,所以便立即趕來了……我還以為你真的遭了於榮宗的毒手呢,想不到你小子還活得這麽精神!”
範澤天笑了笑,說:“此事一言難盡。你們來得太及時了,咱們回去再談吧。我身後的這些礦工兄弟剛剛死裏逃生,身體十分虛弱,需要住院治療。”
張懷山點頭說:“好。”
範澤天轉身看著汪倩娜,跟她握了握手,說:“汪小姐,多謝你幫忙,以後有什麽事,可以去公安局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