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什麽租房，什麽工作，什麽交流學習，在奶奶生死未卜的手術室前，那些都是小事。
寧汐聽得懂紀司焰的安慰。
她吸了吸鼻子，本來可以忍住的淚，在被安慰了之後，反倒落了下來。
“謝謝你，幸好還有你聽我說說心裏話，不然這樣的夜……我可能會熬不過去。”
紀司焰又一次伸手幫她抹掉了臉上的淚，那雙溫暖的手沒有馬上離開，而且輕輕覆上她的臉，“既然有和寧家對抗的信念，就不要輕易低頭，敢爬上我的床的女人，沒那麽容易被困難給打倒吧？”
明明是安穩，聽起來怎麽奇奇怪怪。
寧汐無奈地笑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奇怪，怎麽會從紀司焰那雙深不見底的冰冷眸子裏，看出一絲溫暖的笑意呢。
是傷心過頭產生幻覺了？
寧汐沒有移開眼，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看著那笑意越來越明顯，她心口動了動，腦袋一熱，往前探了探身子，在他的臉頰上落了個吻。
這次換做紀司焰愣了一下，這女人不光大膽，而且總做讓他出乎意料的事。
走廊上的氣氛變得怪異。
很快被一陣腳步聲打斷。
紀司焰先回頭，看到來人後，站起身來，“陳醫生，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陳醫生朝他點點頭，“早聽說你回來了，一直沒時間約你見個麵。”
“你是名醫，還是把時間放在治病救人上比較好。”紀司焰不卑不亢。
他把寧汐往前拉了拉，像陳醫生介紹，“這就是病人的家屬。”
“好，你們跟我進來辦公室。”
陳醫生帶著兩人往另一側的辦公室走去。
紀司焰示意寧汐跟上，她疑惑極了，站在原地沒動。
他隻能先解釋，“陳醫生是腦外科的權威專家，現在主攻實驗，已經很少出診，能請到他出山不容易，有他親自操刀，奶奶一定會沒事的。”
“是你請他來的？”
寧汐知道紀司焰神通廣大，還是被他的行動力驚到了。
明明隻比自己晚了五分鍾上來，還以為他是停車去了，沒想到這短短五分鍾裏，他做了如此重要的事。
寧汐每分鍾都在欠債，越欠越多，已經不是幾句感謝能報答得了的。
“以前乘風科技為陳醫生的項目組無償捐贈了一批擁有自主研發產權的醫療器械，陳醫生今天願意給我這個麵子，好好把握。”
紀司焰輕輕拍了拍寧汐的肩，讓她先走進陳醫生的辦公室。
坐下後，陳醫生開口，“我剛剛看過病人的病例，腦部ct有占位性病變，考慮腫瘤。”
寧汐的心上被重重一擊，“那……有手術的機會嗎？”
“病人年紀大，有各種基礎病，手術的風險很大，”陳醫生說，“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現在有個很關鍵的問題。”
“什麽？”
“我問過病人現在的主治醫生，病人的態度很消極，對治療是抵抗的，如果她自己沒有求生欲，那醫生再怎麽努力也沒有用，在我們最終的治療方案出來前，你們家屬要先說服病人，給她信心，讓她全力配合治療，這樣才有希望。”
陳醫生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讓寧汐安心。
寧汐都明白，點頭，“好，我會努力說服奶奶，謝謝陳醫生。”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時，奶奶的手術也結束了。
今晚的手術隻是對她突然暈倒的緊急情況進行保守治療，後續的方案還需要等專家會診。
寧汐進了病房，紀司焰在外邊和陳醫生說話。
“這次乘風科技研發的智能傳感器有了新技術的創新，下一步的重點就將是在醫療器械上的應用，我相信會有很大的突破。”
陳醫生讚許地點點頭，“紀總的乘風集團一直在為醫療行業做貢獻，我們真的很感激。”
“治病救人是你們的使命，我們能貢獻一點微小的力量，與有榮焉。”紀司焰很客氣。
陳醫生話鋒一轉，“不過你今天那麽著急把我叫來，這個病人對你很重要？那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
紀司焰沒有回答，淡笑了一下。
陳醫生便心知肚明，“行，你的八卦我不問，咱們之間僅限於合作關係。”
隻限合作，不要深交，才能長久。
陳醫生研究病例去了，紀司焰推開病房門。
病床前，寧汐緊緊握著奶奶的手，“奶奶，你嚇死我了。”
“傻孩子，奶奶年紀大了，本就沒幾天活頭了，你別擔心，過好你的日子，要是不能治，就別給我治了，把錢留給你自己，免得落個人財兩空的下場。”
“奶奶！”寧汐生氣，“你的病是可以治的，幹嘛要這樣消極，我不缺錢，可以給你治。”
奶奶搖搖頭，臉色蒼白，不願意再說話。
被病痛折磨了這麽久，她確實已經喪失了生的欲望，眼前的孫女，是她唯一的記掛。
“難道奶奶不想看我成家了嗎，不想聽我的孩子叫你一聲祖母？這可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啊！”
寧汐拚命揉著奶奶的手心，不能讓它冷下來。
聽到這些話，奶奶眼裏終於有了一點光，“奶奶當然想看你結婚生子，就怕自己沒機會，也沒那個命了。”
“當然有！”寧汐提高了音量，“隻要奶奶配合治療，努力活下去，就能實現心願。”
她頓了頓，脫口而出，“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也有了結婚的計劃，如果奶奶不配合治療，那我幹脆分手算了！”
“真的？你有男朋友了？”奶奶驚訝，也擔心，“該不會是你爸想讓你嫁的那個……”
“當然不是！”寧汐打斷她的話，可不想在這裏聽到“張總”這個惡心的名字。
恰好身後有腳步聲，紀司焰進來的。
顧不上那麽多了，寧汐回頭看了紀司焰一眼，一把拉過他，“我的男朋友是他，今晚我就是和他一起來的。”
紀司焰停住腳步，接受著奶奶突如其來的審視。
“你是小汐的男朋友？怎麽以前沒聽她說起過？”奶奶問。
紀司焰沒有馬上回答，看向了寧汐。
寧汐朝他輕輕搖了搖頭，眼裏全是哀求，求他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