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尖叫後,這邊看好戲的寧汐跟著變了臉色。

紀司焰很淡定,“擔心了?是不是覺得自己下手太重?”

寧汐搖了搖頭,“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要報仇,隻希望我和奶奶的生活能恢複平靜,可如果要認真計較,這無異於殺母之仇,他們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我怎麽可能怕自己下手重。”

“那就好,”紀司焰點頭,“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

尖叫聲結束沒多久,救護車聲響起,一輛救護車駛進小區,駛向後邊那棟樓,帶走了已經嚇暈過去的寧明東他媽。

寧明東跟在後邊六神無主,急得直叫喚,“你們救救我媽,她懷孕了,絕對不能有事,否則是一屍兩命啊!

幸好小區內沒有別的住戶,沒了看熱鬧的人,這件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很快恢複平靜,一切如常。

隻有寧汐還陷在波濤洶湧的情緒裏沒有出來。

紀司焰在旁邊打了個電話,“做得很好,那些東西記得收拾幹淨一點。”

“紀總放心,都是按您的安排做的,保證萬無一失。”

“好,之前答應你們的,一分不會少。”

紀司焰語氣平和,聽不出半點情緒。

對方略有擔心,“這次出動了這麽多人,會不會……”

“小區內的監控壞了。”

紀司焰這一句,讓對方徹底安心,

“明白了,合作愉快,以後紀總還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我們非常樂意和您合作!”

“嗯。”

紀司焰喉嚨口滾出一個字,接著便掛了電話。

那邊,寧汐回過神來了。

回頭,“我們去一趟醫院吧。”

紀司焰皺眉,“還有Plan B?”

“第一次出戲演完,當然得去看看反響怎麽樣,才能安排下一出戲。”

此刻的寧汐非常清醒,對自己要做的事也有了更清晰的目標。

如果說以前沒有報仇的心思,那從今天起,這件事便該提上議程。

這麽多年遭受的痛苦,總該有一個發泄的出口。

更重要的是,要讓地下的媽媽從此瞑目。

“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奶奶。”

時間已經快淩晨一點了,紀司焰去開車,在門口等寧汐。

去醫院的一路上,寧汐的情緒都不太高。

路過一個紅燈十字路口,車子停下來。

紀司焰從後座拿了件外套遞過去,“晚上氣溫低,小心著涼。”

這句話這才把寧汐的注意力拉回來,淡笑了一聲,“謝謝紀總的關心。”

“就隻是謝謝關心?”

“還有今晚的一切,多虧了你。”

紀司焰嘖聲,“你知道的,我不需要這種口頭的感謝。”

頓了頓,他加重語氣,“今晚你這出戲那麽緊急,安排起來並不容易,甚至不是有錢就能搞定的。”

“我知道,你的麵子和人脈,比金錢更珍貴。”

“所以你要怎麽感謝?”

怎麽感謝?明知道寧汐沒有錢,他也不需要錢。

除了口頭感謝和金錢感謝,還能有什麽?

寧汐半開玩笑,“我一無所有,隻能要頭一顆要命一條,你要嗎?”

紀司焰開口,“我要,你給嗎?”

說完後,他才扭頭看過來,深不見底的眸色裏,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盡是認真。

寧汐愣了兩秒,“我該怎麽理解這句話,可以當作是你在表白嗎?”

不等紀司焰回答,她先自我否定,“不好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當我沒說。”

這可是兩天前剛說過不需要愛情不相信愛情的紀司焰,怎麽可能對她表白。

真是自作多情了。

紀司焰語氣沉了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深了,窗外有夜風輕輕的呼嘯聲灌進來,他的聲音聽起來磁性十足,尤為性感。

“寧汐,要不要和我試試?”

是什麽時候冒出的這個念頭?

是在時隔多年落地江城的那晚的麗都酒店裏,一個臉上掛著淚撞進自己懷裏的嬌俏小姑娘。

是在那場火災中,不顧生死衝進火焰中救陌生孩子的善良記者。

還是天不怕地不怕,倔強無比,有自己堅持的房客。

認真回憶起來,紀司焰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刻起,有了要和寧汐“試一試”的念頭。

此時此刻腦袋一熱,就問出了口。

紀司焰從來沒有這樣衝動過。

可惜,寧汐腦子裏想著別的事,亂七八糟。

隻看到紀司焰表情嚴肅開口,卻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

不等她再問一次,紅燈轉綠,紀司焰發動車子離開,繼續駛向醫院。

剛剛的話題戛然而止,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誰也不問,誰也不提。

很快到了醫院。

奶奶已經吃了藥睡下了,不便打擾。

本來寧汐和紀司焰這一趟過來的根本目的也不是為了看奶奶。

兩人直接去了陳醫生的辦公室。

很明顯,紀司焰是先打過招呼的。

陳醫生招呼兩人坐下後,沒有賣關子,直接說,“我剛剛去問了,病人驚懼過度胎氣大動,還從樓梯上摔了下來,現在正在手術,孩子估計是留不住了,能保住大人的命就是萬幸。”

說完,他和紀司焰同時看向寧汐。

在等她開口。

她嗓音冷淡如冰,“既然那麽嚴重,也顧不上時間早晚了,盡快通知家屬吧。”

除了跟著來醫院,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麽的寧明東之外,還有另一個家屬,就是寧汐那個窩囊不忠的爹。

把他找來,才能算是“闔家團圓”。

離開陳醫生辦公室時,紀司焰多留了一會兒。

“最近怎麽樣,複查時間到了也不見你來找我,要不是為了寧汐的事兒,你是不打算踏進我的辦公室了?”陳醫生麵露不悅。

紀司焰淡笑,“你是知名神醫,看診的時間寶貴,要治病救人,我這點小毛病,怎麽能占用這麽珍貴的醫療資源呢。”

陳醫生說不過他,直歎氣,“你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拒絕就醫,身體是你自己的沒錯,可我除了有作為醫生的職責外,也是為了完成你哥哥的囑托。”

紀司焰沉默片刻,嗓音發啞,“我知道。”

“我看你臉色比以前好多了,最近睡得還好吧?”

“挺好的,發現了能讓我安眠的一劑良藥,最近睡得的確不錯。”

說著,紀司焰微不可聞地勾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