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冤家路窄。

紀司焰起身把門關上,拉著寧汐到了陽台上。

這個位置正好能看到院子外的景象。

寧明東和他媽走向了後邊一棟樓。

他媽穿著寬鬆的衣服,略顯豐腴。

“她難道真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寧汐嘀咕了一句。

“或許這個孩子也是個籌碼,不能白白懷一次,得用他多換點好處。”

寧汐咬咬牙,“不知道寧老頭知不知道這事兒了,不要又傻乎乎把寧家的東西交出去。”

紀司焰笑的諷刺,“或許他正得意自己身強體健,還能老來得子,盼著再來個兒子繼承家業呢。”

似乎話裏有話。

寧汐沒心思分析,勾唇,“既然他們都送上門來了,擇日不如撞日,讓好戲今天開場吧。”

紀司焰扭頭,“想好了?”

“嗯,想好了,把準備好的人叫來吧,就在這。”

“行。”

紀司焰還沒有完全知道寧汐的計劃,就敢直接答應她。

對他來說,隻要還在江城,就翻不了天。

發生任何事他都能擺平,在可控的範圍內讓寧汐盡情去折騰好了。

“看這樣子,咱們今天是不方便出去了。”寧汐說。

紀司焰點頭,“既然好戲馬上開演,咱們當然不能走,得留下來做導演。”

今天為了搬家的事兒忙了一整天,寧汐滴米未進,現在精神興奮著,消耗更大,正說著話呢,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叫喚起來。

她和紀司焰的眼神同時往下看,停在了她的肚子上。

氣氛略有些尷尬……

寧汐的表情更是不自在,“如果不方便出去,能不能點外賣?不然我可能熬不到好戲開場。”

“我冰箱裏有菜,在家自己做吧。”

紀司焰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才四點,時間很充裕,來得及。”

原來他連廚房都布置好了,冰箱裏塞滿了各種食材。

剛剛還說沒有生活用品,是在撒謊?

寧汐意識到自己又被騙了。

不過餓到一定程度,就沒了脾氣。

再有氣也會被廚房傳來的香味撫平。

紀司焰的廚藝是很好的,再簡單的食材在他手裏也能變成一桌美味。

這一點寧汐深有體會。

更好磕,他在廚房忙碌的樣子也很賞心悅目。

寧汐無事可做,就坐在餐廳前盯著廚房裏的人看。

兩個菜上桌,紀司焰瞥了她一眼,“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在廚房裏幫不上忙,就得在其他地方補回來。”

寧汐當然知道他的意思。

她杵著臉看他,沒打算收回自己貪婪打量的目光。

“補給你,我也不算虧。”

誰占誰便宜還不一定呢。

紀司焰扯唇,“你的單人床現在可以承受兩個人的重量了?”

“能不能承受都看我的心情。”

她的心情就是在收斂和大尺度之間反複橫跳。

二十分鍾後,四菜一湯上桌。

寧汐是真餓了,沒打算客氣,拿起碗筷先吃了小半碗飯。

然後才誇獎,“你這廚藝,不去當廚師可惜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口福吃我做的菜,你好好珍惜。”

“當然珍惜,我保證一顆米都不留。”

寧汐知道紀司焰的意思,偏偏又不順著他的意思。

吃著吃著,她想到了另一件事。

把嘴裏的一口菜咽下去,抬頭問,“你是專門學過廚藝嗎?”

“沒有,在國外那幾年為了省錢隻能自己做飯吃,練出來的。”

輕描淡寫一句話背後,包含著多少心酸和痛苦。

寧汐聽得出來,忍不住又多問了句,“你當年為什麽要出國?發生了什麽?”

紀司焰臉色微變,掀了掀眼皮,“我記得不久前有人信誓旦旦在我麵前說知道我出國的秘密,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這才過去多久,失憶了?”

被他戳穿,寧汐並沒有心虛,“我能猜到,隻是想找你求證確認一下。”

“那你說說看。”

寧汐略一思索,試探著開口,“因為……女人?”

話音剛落,她看到紀司焰拿著筷子的手動作微微一滯。

她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

難道猜對了?真是因為女人?

不近女色不談愛情的紀總,真是因為受過情傷?

這個故事之前就出現過苗頭,好多碎片慢慢拚湊,已經快要能窺見全貌。

可是寧汐心裏為什麽不太舒服……

紀司焰沒有回答,片刻後,手機響了。

寧汐跟著鬆了口氣。

答案呼之欲出,又幸好還沒完全浮出水麵。

“好,讓他們準備好就過來,十二點準時行動。”

接完電話,紀司焰把手機反扣在桌上。

抬眼,“你要的群眾演員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能到位,你的劇本準備好了嗎?”

寧汐笑,“專業的導演不需要彩排,直接開始。”

這一個晚上,寧明東和他媽都沒有再出現。

看來是真住進了這個小區。

用一個孩子換一套房,這筆買賣也不知道虧不虧。

“這小區住的人不多,這邊兩棟樓因為價格偏高,更是一戶都沒有賣出去,待會兒即將上演的好戲,不會影響到其他人。”

寧汐臉上的笑帶著一種特殊的嫵媚。

是紀司焰從未見過的樣子。

是她心底的陰暗麵。

淩晨十二點,時間一到,演員準時就位。

十幾個身著白色長裙,畫著紅唇濃妝的女人走進小區。

他們身形相似,著裝一致,加上化著統一的妝,看起來就跟一個人的分身似的。

不,是像一群幽靈。

按寧汐的安排,這十幾個女人陸續走到了寧明東和他媽住進去的那棟樓。

她們不需要做什麽,隻是在樓下繞著院子來回走。

一圈,兩圈,三圈,沒有得到寧汐的下令就不結束。

這邊的陽台上,寧汐抱著胳膊看好戲。

她揚起的嘴角一直沒有下去過。

紀司焰已經完全看懂了寧汐的計劃,“你後媽敢做那麽多壞事,你覺得她會怕你這樣的小伎倆嗎?”

寧汐冷笑,“正是因為壞事做盡,才會心虛,他們確實膽子大,或許不怕人,但必定怕鬼。”

活在陰暗裏的人,不光見不得光,也見不得鬼。

如寧汐所料,半小時後,那邊那棟樓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