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曉芸走後,王二牛不得不考慮下一步的棋要怎麽走,但腦子很亂,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年假很快就要過去了,再過幾天,老家的女孩將紛紛外出打工,自己要再相親一個肯定很難。那麽,能不能不相親,趕緊回東州上班呢?他也想學學邱曉芸,一走了之,可又不知道父母同不同意。唉,都是年齡惹的禍,多麽希望能時光倒流,年輕幾歲,不用考慮這煩人的婚事。

這天,二牛聽到一個消息,村裏籌建教育基金會和扶貧基金會,分別獎勵資助貧困學生和扶助貧困老人,二牛覺得這個舉措很好,他也是窮苦人,理解窮苦人的不易。想當初讀書的時候,也受過學校的困難補助,自己也想回報社會。雖然他賺錢不多,但對於這個公益項目,他無比熱心,完全拋開了婚事的煩擾,跑到村部為兩個基金會各捐了二百元,雖然數目不多,但也算盡一份心。他沒將這個消息告訴父母,因為擔心父母不理解而不讓捐,畢竟家裏並不寬裕,娶老婆還需要一大筆錢呢。

晚上的時候,王二牛來到王旦的家,兩人同病相憐,比較有共同語言,可以談談心,彼此之間傾訴傾訴苦悶。

王旦自己一人在家,別人家熱熱鬧鬧的,但他家卻冷冷清清的。王二牛打量一番王旦後,感覺他似乎瘦了,特意走進他的廚房看了看,發現隻有幾包方便麵,這大過年的,連雞、鴨、豬肉都沒有,還吃方便麵,那怎麽可以?二牛不禁批評他,哪能如此簡樸,真不懂得善待自己,難怪會瘦。如果讓女孩看到他吃這麽差的夥食,誰還肯跟他過吃方便麵的日子?嚇跑了都可能。王旦笑了笑,說沒有女人幫忙做飯,隻好隨便做,自己瘦也不是因為吃的問題,而是愁,愁得胃口不好,覺也睡不好。

隨後,王旦沮喪道:“做人真沒麵子。”

王二牛問:“怎麽說?是不是因為沒老婆?”

“是,做光棍沒臉見人,我真想死掉。”王旦極其失落道。

王二牛憤然責罵道:“腦子進水啦,大春節的說這麽不吉利的話。單身豈不是很好,自由。”

王旦說:“我寧願不要自由,要老婆。”

王二牛哭笑不得,這話真是絕了,差點讓人笑噴。細細想想,也有道理,男人娶了老婆,要養家糊口,壓力肯定變大,自然無法像婚前一樣逍遙自在,但是,男人卻明知壓力大,也要娶老婆,累點辛苦點也在所不惜。

接著,王二牛問:“你有沒有什麽進展?你姐你舅他們幫你介紹沒?”

“我姐沒認識多少人,介紹不來;我舅就更別提了,不肯幫忙的。主要得靠自己。”王旦說,然後問二牛,“你怎麽樣?”

王二牛也苦笑一聲,說:“我,我跟你一樣,依舊光棍。過年認識了兩個,都沒成。悲哀!”

王旦老話重提:“你有大學文憑,親戚又多,沒想到還這麽難。你都這麽難了,更別提我了。”

“別這樣說。我也不容易啊,沒賺多少錢。我覺得,你有技術一點都不比大學生差,隻要你認真幹活,把你專長的電焊活兒做好,能夠賺很多錢的,比如東南汽車廠焊工一個月一萬多元呢,到時候,你把房子蓋好,買上車,我就不信你會娶不到老婆。”

王旦傻笑了下:“嗬嗬,說著容易,做著難。”

王旦說畢,拿出手機給王二牛看,手機登錄著QQ,上麵有不少人在線。王旦指著某個女生頭像,說該女孩是某村人,今天他特意去了她家找她。二牛連忙誇不錯嘛,膽子挺大的,並問結果怎麽樣。王旦說超鬱悶,女孩見到他後,竟然把門關上了。二牛詫異萬分,忙問怎麽會這樣。王旦說他也不清楚,還說現在發信息給她,都不回。二牛說既然這樣,就算了。同時也幫他找找存在的問題,經過了解,發現存在幾點問題,一是他QQ昵稱叫“暗戀你”,太直接,太俗氣;二是他雖然膽子大,但太唐突,常常聊得不怎麽熟就直奔女孩家裏去,難免嚇了人家;三是他的言行舉止還不太妥當。於是,二牛提出一些意見,比如把QQ昵稱改成“暗香”;不要輕易地闖人家的門,最好有人帶路才去,或者聊熟悉後先給女孩打個電話征得同意再去;還教了他一些禮儀知識,要如何待人接物等等。王旦覺得有道理,不住地點頭稱好。

王二牛在這方麵的知識似乎並不差,但無法發揮出應有作用來,更沒有成功案例,現今反而教導起別人來,也挺搞笑的。其實他說得未必正確,現在不少年輕的小夥子,談朋友喜歡直來直去,膽大異常,不按正常程序辦事,沒有那麽多禮儀講究,卻能給女孩子留下良好的印象,最終成功。二牛在失意時常常感到困惑,總覺談女朋友技巧太弱,不知道該用什麽招好,按正常套路不理想,搞歪門邪道又沒這個膽子,著實鬱悶。

坐了一陣子後,二牛想回去了,順便邀請王旦去他家坐坐,喝喝茶。王旦說好。

當王二牛進門的時候,發現家裏來客人了,有他的大伯伯,還有花嬸,都是很關心他婚事的人。二牛隱隱感覺到什麽。

王二牛向大家問了好,也叫王旦坐,然後開始泡茶。

在場的人看到王旦來了,旋即開起玩笑。花嬸問:“阿旦,找幾個老婆了?”語氣裏明顯帶著譏諷的味道。

王旦不傻,明白其中意思,笑了笑:“一個都沒有啊,想求阿花嬸幫忙介紹介紹。”

花嬸說:“我一個老年婦女,能有什麽本事,要靠你們年輕人。”

大伯伯也笑著說:“阿旦,看到路上哪個女孩子漂亮,抱回去就好了。”王旦回道:“哪有那麽容易抱?會被人打的。”接著又問王旦過年走訪了哪些女孩子家,對哪個女孩子有意思,王旦明白這純屬是拿他開玩笑,因此笑而不語。

還是二牛母親認真點,對王旦說要考慮他的實際,不要要求太高,看看有沒有離過婚的,或者身體有點殘疾的女孩,或者可以倒插門給人做兒子的。王旦口頭上也說是,但內心卻不願意。二牛父親建議他好好賺錢,發了財老婆自然就來了……

王旦坐了一陣子,見話不對頭,自己臉麵無光,借口有事,先走了。

王旦走後,父親王金稻對二牛說:“你怎麽老跟王旦在一起?大家都說他有點傻,跟他在一起沒好處,會受影響的。”

王二牛聽了十分不悅,根本就不讚同父親的話,反駁道:“不會啦,他不傻的,是因為窮,找不到老婆,大家誤會他了。”

母親舉起手打住大家的談話,自個發話道:“好啦,自己的事還沒解決呢,少管別人的事。現在大伯和花嬸都來了,大家很關心你。商量商量你的大事吧。”

“這……”其實,王二牛早已料到要談這事。一提這事,就頭大。

花嬸和氣地對二牛說:“你的情況你爸媽告訴我了,我了解。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們不提了。你自己怎麽想?想不想再介紹一個?”

花嬸還沒說完,李玉菊便打斷道:“肯定要再找的啦,總不能就這麽算了。阿花,你有沒有認識什麽女孩?幫二牛介紹介紹。”

花嬸說:“有倒有。我過年去旮坑村做客,聽到那兒有個女孩子很想嫁到我們村來,隻是不知二牛有沒有興趣?”旮坑村是全鎮最偏遠的村,位於半山上。二牛所在的村子雖然也屬於山村,但相比旮坑村,要好幾倍,算是山村裏的小平原。旮坑村的女孩子為了過得好些,自然想逃離那個偏僻的地方,嫁到大村來,由此也造成那裏許多男人娶不到老婆,隻能打光棍。

其實,對於女孩子的村籍,二牛並不在意,全鎮就那麽大,即便再遠,距離也不過十公裏。關鍵問題是,那裏的女孩子即使想嫁,也不會隨隨便便找個人就嫁了,亦要經過相親等環節,看得上了才肯嫁。這才是二牛最愁的,現在都怕相親了,一提相親,頭就大,心就慌,似乎已經患上相親恐懼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