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年,王二牛的鐵皮石斛逐漸長大。他帶著鄉親們精心嗬護,除草澆水施肥,調節濕度溫度,等等,如父母對待孩子般。他憧憬著到時成熟,賣個好價錢,還想著擴大規模,以及提供苗種和技術,引導鄉親們也來種植,一起致富……
有一天,王二牛正在家裏歇息,邊喝茶邊看看電視,好不愜意!突然他手機嘀嘀響了,原來是短信來了,一看,竟然是上官美卿發來的,他眼睛一亮,立即打開內容,隻見寫著:“二牛,在忙嗎?”
“現在家裏休息,最近可好?”王二牛回複。
上官美卿回道:“不好,愁死了。”
王二牛一驚,料想到發生什麽事了,趕忙問:“怎麽了?”
上官美卿說:“我被人甩了,嗚嗚。”
王二牛大驚,不會吧?被甩了?一時間,他五味雜陳,有同情有惋惜有疑慮,同時還隱隱地想,難道因為被人甩了,她開始向自己示好嗎?
短信說不清楚,王二牛撥了電話過去,電話通了之後,他關心地問:“美卿,怎麽回事?”
上官美卿憤道:“他不是人,狼心狗肺,好像他有錢命很貴。”話未說完,她就哭了出來,挺可憐的。
王二牛聽著對方哭,自己也受感染,為之難過,不過他盡量控製住自己的情感,連忙安慰道:“你別難過,告訴我怎麽回事?”
上官美卿抹了把淚,說道:“我媽前段生病,一查是肝病。想向那個胡清正借點錢。不料,他知道後,不僅不借,還問我是不是也有乙肝,硬要我去檢查。我以為自己身體好好的,沒什麽事,就去查,沒想到我也是乙肝病毒攜帶者,叫什麽小三陽。他知道後,就無情地把我甩了。嗚嗚……二牛,我好後悔。”
原來這樣。王二牛對乙肝多少有些了解,但現在覺得不好在這個問題多延伸,怕觸及她的痛,而是繼續安慰道:“你不要哭。既然他是這樣的人,那就算了,不值得傷心。”
不過,上官美卿依舊難受,訴苦道:“其實,我現在有了這個,我好怕好怕,都不敢見人,醫生又說很難治療。二牛,你說我怎麽辦?”
王二牛明白得此病的人心理壓力一定很大,又安慰道:“你不要有心理壓力啦,得了這個又不代表什麽,好像全國有一億多人呢。隻要注意休息就是了。”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
上官美卿聽後一陣喜,要知道許多人都對乙肝病人抱以歧視的態度,不料二牛竟然顯出不在乎的樣子,這讓她像在黑暗裏看到一縷陽光一般:“你真的這樣想?”
“是啊。乙肝真的沒什麽,不用自己給自己心理壓力,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做人,不用顧慮,一切會好起來的。”
上官美卿十分激動:“二牛,你太好了。我真後悔當初沒跟你。假設是你,會接受像我這樣的病毒攜帶者嗎?”
“嗬嗬,美卿,你這是在假設嗎?對了,你媽現在怎麽樣?”
“大問題沒有,還在治療呢。”
“需不需要錢,需要的話,我寄些給你。”雖然自己錢不多,公司的錢也不能隨便動,但他樂於幫忙。
“是嗎?二牛你真是太好了。我真的不知怎麽感謝你了。”
“還沒借呢,感謝什麽!先給你一萬夠嗎?”
“二牛,你自己不寬裕,怎麽好意思?”上官美卿說。
“沒事的,明天我寄給你。”王二牛大方道。雖然美卿母親曾經冷漠對他,但事情已經過去,他並不在意,願意幫忙。他自己作為一個貧窮人,體會過許多心酸,知道人在困難時更需要相助。
第二天,王二牛特意放下活兒,騎著摩托去十公裏外的銀行,把錢轉到上官美卿的賬戶。而且,根本沒想她會不會還,就當作做慈善。
當上官美卿取了錢拿給母親看、並告知是二牛寄的、還轉達問候之後,躺在病**的母親頓時流出感動和自責的淚花,許久才說道:“當時是我不好,我看錯了二牛。二牛賺錢這麽不容易,還一下子給了我們一萬元,真是大好人。”
上官相感慨說:“俗話說患難見真情,果真如此。我當時就覺得二牛人還可以,現在看出來了,的確是可以。那個胡清正,是我們瞎了眼。”
美卿母親說:“女兒啊,要吸取這次教訓,以後嫁人要找像二牛這樣的。”
“嗯。”美卿連點好幾次頭。
過了些日子,一天清晨,太陽剛剛升起,王二牛早早起床,來到栽培基地,空氣異常清新,整片田園染上一層金色的光芒,鐵皮石斛的嫩芽冒了出來,顯得活潑可愛。看著眼前美妙的一切,王二牛心情舒暢,不禁對著大山唱起山歌來:“哥哥在山裏頭,來到妹跟頭,山上的花兒開,妹妹你走過來,山上有一首動人的歌,甜到我的心裏頭。日頭出來圓溜溜,曬得哥哥汗流流,妹拿毛巾兩尺長,送給阿哥擦流汗……”
正在唱時,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一看是上官美卿發來的信息,寫著:“二牛,問你個問題。”
王二牛回了過去:“美卿早上好,什麽問題說吧。”
另一頭的上官美卿很快回來信息:“我想跟你重新和好,你會接受我這樣的人嗎?”
王二牛看了之後,嘻嘻一笑,並坐了下來,看著手機沉思起來。他知道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不過,他不想這麽輕易地接受,而有意考驗下她,於是回道:“你在城市,我這是山村;你在那兒是光榮的老師,我在這兒是窮苦的農民;你在那兒有樓房住,我在這裏住瓦房。我們差距太大了,你考慮過沒?”
上官美卿很快就回了過來,說:“這些都是次要的,隻要人好就好。況且,現在有動車,沒多久就到達了,城鄉拉近了;我願意去你那兒,我可以在你那兒教書;房不房無所謂,在農村住更加原生態,更有利身體健康。隻是,你會介意我攜帶乙肝病毒的身體嗎?”
憑著這些話,王二牛已十分感動了,覺得美卿已經變了,變得純樸了,同時表明,她通過了他的考驗。王二牛說:“不會在意什麽‘攜帶’,放下心理包袱。其實等你幾年都等了,哪裏還在意你的那點瑕疵?隻是,你真的要想好,我可不願你來這裏受苦,到時候反悔可不行。”
“不會的。這樣,我下周先去你那兒玩,行嗎?”
王二牛一想,先來玩確實是個好主意,可以讓她了解他和家鄉的情況,如果覺得不合適,那可以及時刹車,免得到時反悔,於是應道:“這個沒問題,熱烈歡迎!”
第二個周六的時候,上官美卿果然來了。王二牛騎著摩托,到車站迎接。
見到王二牛時,覺得他變黑了,上官美卿有意說道:“二牛,你變健康啦,皮膚都快成古銅色啦!”
“嗬嗬,是啊!曬了不少太陽。是不是變醜了?”
“那也不是,是健康。”
“你不介意?”
“不介意。不過,希望你以後少曬點,多休息點,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嗯,一定。”
接著,王二牛載著上官美卿前往他的老家,他老家離縣城還有五十多公裏。開始一段路,還算平坦,但漸漸地,就進入了盤山公路,一側是深達數十米的河溝,一側是高聳入雲的大山。二牛說:“我們家要沿這裏的盤山公裏向裏走,還挺老遠,畢竟偏僻了些。”
上官美卿說:“你這裏就像世外桃源,風景不錯嘛。現在很多城裏人都希望到這樣的地方來旅遊呢。”
“嗬嗬。”
沿盤山公路行駛幾十分鍾,摩托在一個路口下了盤山公路,突然,眼前豁然開朗,一個盆地小平原和小山村出現在眼前。
上官美卿似乎心情很好,驚道:“這真的就像陶淵明《桃花源記》所寫的嘛,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嗬嗬,不錯嘛,還會背。”
“當然咯。”
到了家後,王二牛帶著上官美卿進了屋,讓母親做飯給美卿吃。母親看到女孩子送上門來了,甭提有多高興了,樂嗬嗬地做起飯來。說實話,王二牛老家的房子的確不怎麽樣,瓦房,且窄小,二樓樓板是木板鋪的,牆壁因粉刷時間太久,都發黑了,但是上官美卿並不介意,還主動幫忙做飯,搞得像自己家似的。王二牛看在眼裏,十分高興。
下午的時候,王二牛帶上官美卿到山裏看他的鐵皮石斛種植園。去那裏要路過一條小溪。上官美卿蹚在清澈見底的小溪裏,不時還能看到魚兒遊動,樂得就像小孩子一般,覺得自己就像來到了比桂林還桂林的山水畫中。到園地後,看到一整片的大棚,上官美卿有感而發:“哇,好壯觀,二牛,你真厲害!”
“當農民啊!”二牛自嘲道。
“那也是高級農民。”
突然,上官美卿緊緊地擁抱住二牛,狠狠地親了他一下。
王二牛問:“美卿,你真的不介意來這裏?”
“不介意,而且很喜歡。我要來陪你,也要扶持你做事業。真的,你想我來嗎?”
“你願意的話,當然想啊。”
說到做到。過了不久,上官美卿開始辦起工作調動手續,在二牛村子的小學教起書來。原本縣教育局領導覺得上官美卿有豐富的教育經驗,學曆又高,因此要留她在縣城中學教書,但她偏不要,因為縣城離二牛遠,她要離二牛最近,寧願在小學教書。
教書之餘,她也幫著二牛幹些農活,雖然辛苦但很開心。
沒多久,他們就結婚了。婚禮是在農村舉行的,很簡單,沒有婚紗,沒有奔馳寶馬,沒有香檳,沒有到處扔紅色“炸彈”,總共就辦了三桌,就是雙方父母和一些親戚,而且全不收紅包。婚禮雖然簡單,但兩人卻甜甜蜜蜜,這才是最重要的。
後來,鐵皮石斛健康成長,三年後成熟,取得了大豐收,而且銷售火旺,公司賺了不少錢。之後,公司擴大種植,並以加盟形式帶動鄉親們種植,為鄉親們提供苗種和技術,成熟後回收銷售。王二牛還想擴大產業鏈,建工廠進行鐵皮石斛深加工,從而提高價值。這個主意得到了股東以及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如今,在篆山鎮裏,鐵皮石斛產業蓬勃發展,從而帶動起了地方經濟良好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