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無求當下明了,原來蔚孝林腳踩兩條船,若是讓雲城雪知道,指不定得氣成啥樣。

蔚孝林道:“清華,你聽我解釋,和雲城雪訂婚我那是被我爹逼的,你放心,回頭我便將婚事退掉,然後和你比翼雙飛,白頭偕老。”

沐清華頓了一下,將信將疑道:“真的?”

蔚孝林道:“我敢對天發誓,騙你不得好死!”

沐清華神情忽變,似是動搖了。

應無求忽大笑道:“好個多情公子蔚孝林,當真是不要臉至極!”

蔚孝林怒道:“你找死……”手中鐵扇直取其首級。

沐清華被應無求的話語點醒,搖擺不定,急擋在中間道:“他既是我的客人,你便不能傷害他,這是我們萬花樓的規矩。”

蔚孝林氣得臉色煞白,收回鐵扇道:“小子,看在清華的麵子上,今日且饒你小命,快滾!”

應無求起身,搖著扇子道:“蔚少主,實不相瞞,在你到來之前,在下已勝得詩文大賽,贏得與清華姑娘共處的機會,該滾的人是你才對!”

蔚孝林大怒,拳頭緊握,咯咯作響,礙於沐清華之麵,不好發作。沐清華萬萬沒料到,眼前這位應公子竟是這般強硬,全然不懼蔚孝林的威嚴,對他頓生好感,又恐被蔚孝林報複,眉目間瞬時徒增複雜的表情。

一旁的段清茹道:“二位公子既能得姐姐青睞,想必皆是才華出眾,不如現場比試,獲勝者留下,這樣可好?”

蔚孝林瞧了瞧應無求,心道:“一介窮書生,敢與我江南第一才子白衣書生爭女人,今日須得好好教訓你才是。”即滿口答應,氣焰甚為囂張。

應無求心道:“今日蔚孝林若是得逞,清華姑娘定會被他傷害,一定不能放過他。”亦答應下來。

沐清華心道:“應公子為人耿直,卻見識尚淺,若得罪了蔚孝林,便是自討苦吃。蔚孝林文采卓絕,他肯定不是對手,比試完他便可早些離去。”

段清茹道:“姐姐,既然他們二位願意,你就出題吧!”即為她鋪紙研磨。

沐清華稍稍思忖,即執筆寫道:水龍吟·楊花詞。又道:“現今江南五月天,楊花漫天飛,兩位公子便以此填詞,分作上下闕。”

蔚孝林道:“這有何難?我先來。”說罷即執筆寫道:

纖纖柳絲飛舞,拋一袖花絮如雪。曼妙輕盈,褪盡香紅,寄托哀思。馭風如煙,彩箋如期,珠簾已閉。無情總無情,萬點離愁,早傷卻、故人心。

蔚孝林才思聰敏,下筆如有神助,信手拈來。

段清茹不禁讚道:“蔚少主不愧江南第一才子之名,這上闋果真精妙!應公子,該你了!”

應無求正暗暗驚歎上闋之妙,思忖如何銜接。

蔚孝林卻道:“別愣著了,寫不出來就滾蛋,充甚麽斯文人。”

沐清華道:“填

詞如同對對聯,出上聯隻求合題,自然容易得多,下聯不僅要合題,還要求意境。應公子,你慢慢想,不要著急。”

蔚孝林聽她向著應無求說話,心中委實不爽。

此時,應無求已提筆寫道:

江南煙雨夢中,牡丹正好、月華綴。嬌顏失色,兩種滋味,長夜夢碎。蘭舟獨醉,數不盡是,楊花戲水。猶難忘,青黛凝眸,脈脈情盈盈淚。

如沐清華所言,下闋遠比上闋要難寫的多,應無求竟能一氣嗬成,與蔚孝林的上闋完整地對起來。幾人讀罷,不覺一驚。

段清茹道:“下闋不僅合題,亦與上闋之傷懷情愫相對,當真妙不可言!”

沐清華心道:“真想不到,應公子竟有這等才華,絲毫不遜於蔚孝林。”

段清茹喜道:“姐姐,二位公子所填皆合題合境,該是誰勝誰負?”

沐清華心想,按理來說是應公子勝,可蔚孝林豈會善罷甘休,遂道:“當是平手才對。”各人均舒了一口氣。

段清茹道:“既然是平手,不如再填一首詞,應公子填上闋,蔚少主填下闋,這樣不就公平了?”

蔚孝林暗道:“沒看出這小子有兩下子,若真讓他填上闋,我填下闋,倒還真有些難度。”

應無求知道此局是自己勝出,沐清華卻不敢據實相告,他看得出她有疑慮,這樣下去永不會有勝負,遂道:“填詞我看就不必了,我與蔚少主打個賭,如何?”

此語正合蔚孝林心意,他不屑道:“好啊,怎麽個賭法?”

應無求右手執扇,拍打著左手,道:“若我能用手中這把折扇,擊斷你手中的鐵扇,便算我贏。”

蔚孝林竊喜,心想要完成此舉,須得有功力深厚的武林前輩才辦得到,你一屆窮書生,簡直是大言不慚,遂道:“好!如果鐵扇完好,你便趕緊滾出這裏。”

蔚孝林追求沐清華許久,二人彼此甚為了解。蔚孝林手中的鐵扇有破石碎木之力,沐清華早就見過,但聽得應無求許下諾言,她不由一驚,心道:“且不說應公子手中是把竹製折扇,即便是給他一把刀,也未必砍得斷蔚孝林的鐵扇,莫非他要知難而退,自動退出?”轉念又想道:“這樣也好,省得再鬧出甚麽矛盾。”

蔚孝林名揚江南,對於他的實力,段清茹再清楚不過,她亦是頗感震驚,幽幽地望向沐清華,輕聲道:“姐姐,這……”沐清華使了個眼色,要她先看看再說。

蔚孝林手執鐵扇,伸到應無求麵前。應無求緊握折扇,忽地使出十成功力,隻聽當一聲清脆的聲響,鐵扇一段已掉落在地。蔚孝林手中握著鐵扇另一段,清晰的斷痕,如同被菜刀削平的豆腐般光滑。他隻覺手臂發麻,萬般疼痛,表情甚為痛苦。沐清華和段清茹驚得目瞪口呆,皆是一臉不可思議。

終於,蔚孝林忍不住疼痛,忽地以左手抱緊右手手臂,鐵扇另一段

亦掉在了地上,他一臉驚恐道:“你到底是誰?”

應無求道:“蔚孝林,願賭服輸,趕緊滾吧!”

沐清華和段清茹怔住了,在她們的記憶中,從沒有人敢對蔚孝林無禮,罵他更是無從說起。

蔚孝林連番遭致挫敗,本就不爽,但聽得應無求如此羞辱的言辭,當下惱怒,喝道:“臭小子,不給你點顏色,你是不知道我的厲害了。”忽地出左掌打向應無求。應無求頂著他的身子,轉至其後,躲過一掌。蔚孝林急轉身,回掌再擊,應無求身子一側,其掌風生生將屏風擊倒。

就在屏風倒下的一刻,蔚孝林愣住了,停止了攻擊。沐清華和段清茹亦怔住了,呆呆地望著應無求身後。應無求驚訝不已,急轉身察看,當即傻了眼,竟是雲城雪。蔚孝林無從開口,應無求不敢開口。沐清華瞧了瞧兩個男人的表情,憑一個女人的直覺,即認定他們與她相識,旋即又瞧著雲城雪,其姿色竟絲毫不遜自己,卻更顯清純。

蔚孝林道:“雪兒,你不是回鄱陽湖了嗎?怎麽上這來了?”

沐清華和段清茹霎時明了,方才知曉來人之身份。

雲城雪道:“你是怪我攪擾了你的好事麽?”

蔚孝林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此時,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老鴇帶著數名打手出現在門口,道:“大小姐,您莫怪,這位姑娘方才私闖進來,我這就叫人將她帶出去。”

沐清華冷笑道:“帶出去?你可知她是誰嗎?”

餘人怔住了,她繼續道:“這位雲小姐可是堂堂鄱陽湖少主,更是洞庭湖少主的未婚妻,咱們太湖縱有再大勢力,也決計不敢同時得罪鄱陽湖和洞庭湖。”其言語中暗藏嘲諷之意,再明顯不過。

蔚孝林急道:“清華,你聽我解釋……”

雲城雪的眼神如尖刀般,死死盯著沐清華,冷笑道:“兩個大男人,在這廝殺,便是為了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段清茹憤憤道:“你這人好生無禮,擅闖他人之地暫且不說,怎地能惡語傷人?別以為你是雲盟主的女兒,便可為所欲為,目中無人。”

雲城雪冷冷道:“我哪兒說錯了?萬花樓本就是**-亂之地,在這的女人還有尊嚴可言嗎?”

雲城雪大小姐脾氣上頭,出言不遜,當真可惡,應無求再也聽不下去了,喝斥道:“雲城雪,夠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走吧!”

雲城雪忽地兩眼噙滿了淚花,道:“連你也向著她?”說罷即轉身奔出門去。

蔚孝林怔了一下,道:“雪兒……”轉身欲走。

段清茹喝道:“蔚孝林,你今日要敢踏出此門,往後便不要再來找我清華姐。”

蔚孝林怔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老鴇等人識趣,即扶起屏風,便退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