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珍開車回家時,吳冕正要給她打電話。聽到開門聲,吳冕起來迎她。
“吳染說跟我吃完飯,周末,我就去了。”
甄珍一邊說一邊脫鞋子,聲音放鬆。
吳冕給她拿包,提醒她:“有寶寶了,別吃那些扭扭拐拐的垃圾食品。”
“沒吃,吳染為了我都點的孕婦餐,”甄珍支起身子看著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雖然寶寶還很小。”
吳冕不知道,甄珍在車裏,把這個笑練了很多遍。所以她笑得挺自然,讓吳冕覺得,她今晚跟吳染見麵很開心。
吳冕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吳染一直挺細心的,還不錯。”
甄珍嗯了一聲,去房間裏脫外套。離開吳冕的視線,甄珍的臉上透出了張皇和疲憊。
她衣服沒還完,吳冕就喊她一會過來吃水果,甄珍應了聲,出來以後看到吳冕已經把水果削好切好了,放在玻璃碗裏,給做成了水果沙拉。
“本來想把蘋果削好就算了的,結果你一直沒回來,就切成塊,發現你還不回來,又切了火龍果,還是不回來,又切了芒果……”吳冕一邊說坐下來,“下次別回來這麽晚了行不行。”
甄珍說好。她吃了兩塊,說好吃。吳冕戳她一下,看著她,甄珍一開始沒明白,但很快反應過來,就換了個牙簽為他叉一塊火龍果,吳冕吃了,又說:“芒果。”甄珍又給他叉芒果。吳冕坐在那,一直沒打算自己拿牙簽。
他手放在桌麵,無意識的一下一下點著,他能看出,甄珍此刻心事重重,但看起來又不像之前那樣難過,隻是有點憂鬱。吳冕思索了一會,沒有開口戳穿她。期間甄珍說他把水果切得很均勻,誇他刀功好。
“廚藝也很好,你應該特意練過的吧?”甄珍又說。
吳冕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其實如果是以前,吳冕會說是,特意練過。但現在他不會這麽說,因為甄珍已經知道了蘇知願的存在,他怕甄珍順口就會問下去,是不是為了蘇知願才練的。
吳冕並不喜歡讓蘇知願介入到他跟甄珍的話題裏,翻來覆去翻舊賬很沒意思。但女孩子,可能就會對這些事耿耿於懷。
甄珍也不介意吳冕的沉默,她戳著蘋果,低頭說道:“我從沒想過自己會嫁一個做飯這麽好的丈夫,以前都不敢想。”
她抬頭看著吳冕:“我爸跟甄誌澤都很會做飯,我上大學那會一直以為現在男孩子會做飯是標配,後來才發現也不是這樣,就是湊巧了。也有很多男孩子不會做飯。原來會做飯不是標配,是個加分項。”
“……”吳冕看著她,沒說話。
甄珍叉了一個紅色的火龍果遞給吳冕,遞的姿勢仿佛送了一朵玫瑰花,吳冕接過來,甄珍突然說了一句:“你這顆大白菜就這麽讓我給拱了。”
“……”吳冕再度啞然,他捏著牙簽,上麵還頂著一塊火龍果,看甄珍神色認真,吳冕雖然心裏知道什麽意思,但還是哭笑不得,“這話是不是說反了。”
“沒說反,在咱家就是這麽說。”甄珍笑了笑,然後臉色微變,終究麵帶不適的站起來往洗手間跑,吳冕把火龍果吃了跟上去,果不其然甄珍正彎腰抱著馬桶吐。
吳冕過來給她拍背,甄珍吐得厲害,根本說不出話,用手推推他,吳冕皺眉,又有些生氣:“你給我生孩子吐這麽厲害還推我?”
他給甄珍攏了攏頭發,一條手臂橫過來攬著她的上半身,一隻手拍她後背。
甄珍基本上把一晚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吐得頭暈,半靠在吳冕身上,吳冕抱她抱得很穩,要不是他托著甄珍,甄珍得跪在地上。
等甄珍緩了一會,吳冕一邊給她順背一邊說:“你扶著點,我給你倒杯水。”
看甄珍好好站在那沒摔倒,吳冕才出去倒水給她漱口。等甄珍收拾差不多了,吳冕讓她早點休息,甄珍也很聽話。洗了澡之後就躺**,也不玩手機了,但她又睡不著,就側著身子看吳冕。
吳冕察覺到了甄珍在看他,也做不到不在意。他現在也不玩手機,日常在床頭櫃上放一本書,晚上睡前會翻書看看。他翻書,餘光瞟到甄珍盯著他看,靜了幾秒後轉過來對上她的目光。
神了,這次甄珍竟然沒躲。
吳冕伸手合她眼睛:“閉眼睡覺。”
“我睡不著。”
“那也閉著。”
甄珍靜了幾秒:“你不想讓我看你?”
那倒不是。
吳冕鬆了手:“那你看吧。”
甄珍不看了,乖乖躺好,閉上了眼睛。
柯南裏,工藤有希子對柯南說,灰原哀一直在看他,一個女孩一直看著一個男孩,那隻有兩種情況,要麽你臉上有東西,要麽是她喜歡你。
甄珍還記得,吳冕不用的那個QQ號裏,空間有發過柯南。他喜歡新蘭。
甄珍想,在吳冕和蘇知願在一起的歲月裏,他看蘇知願的眼神一定和新一看小蘭的眼神一樣。
他們一定也和新蘭一樣甜。
甄珍之所以不問吳冕關於蘇知願的事兒,其實就很簡單,彼此初戀,男帥女靚,根本就不用懷疑,他們一定經曆了彼此最刻骨銘心的經曆,這是毋庸置疑的。第一次戀愛,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彼此**,吳冕的這些經曆,都是和蘇知願完成的。這些就算不說甄珍也很清楚。
所以有什麽要問的?知道了又怎麽樣?
但甄珍今天還是覺得難受,因為今天收到的信息,超出了她的認知。
蘇知願如此深入的進入到了吳冕的人生裏,是甄珍即便和吳冕結婚也到達不了的程度。就算是現在,甄珍也無法自如的跟吳冕的那些兄弟姐妹談笑言歡,而蘇知願輕而易舉的做到了,不僅如此,分手之後,蘇知願依然可以自然的跟她們往來。
其實吳家人,還是更認可蘇知願。
甄珍把臉埋到被子裏,剛埋進去吳冕手就過來:“不要蒙著頭。”
他給她把被子掖好,還摸了摸她的臉,動作很輕,甄珍突然被他這個動作整的很想哭。她往吳冕身上貼了貼,因為吳冕半坐著,她隻能靠著他的腿。甄珍想讓吳冕抱抱她,但她說不出口。她小心翼翼的尋到他的手,放進去,吳冕握住了。
甄珍的手小而軟,她手背上有一顆小小的痣,手指玉管一樣筆直。吳冕把把她的手捏了捏,甄珍的手就像沒有骨頭一樣被他捏得輕而易舉的變形。吳冕看甄珍緊閉著眼睛弓起身,就躺下來抱她。他一躺下來甄珍就撲到他懷裏,出乎意料的積極。吳冕很意外,問她怎麽了,甄珍說沒事。她抱著他的脖子不鬆手,吳冕也不問,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把她擁進懷裏輕輕拍她後背。
甄珍抱著他,他的氣息包裹著她,吳冕不抽煙,偶爾喝酒,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沒有一點煙味。甄珍埋在他的寬肩上,像飛鳥落林,總覺得很安定。然而這次,她忽然悲從中來。
作為丈夫,甄珍對吳冕的表現不隻是滿意,甚至還有點感激。甄珍從小就是個很矛盾的人,你說她懦弱沒主見吧,她有些事兒上還很堅持,堅持考研,堅持留在省會工作,但你說她主意大吧,也不是,絕大多數時候她都很隨遇而安並且不喜歡思考。做閨女的時候她平時習慣聽父母的,結婚以後她習慣聽吳冕的。但吳冕不一樣的是,有時候她堅持,吳冕就會讓步。
吳冕做的很好,其實結婚以後,他各方麵做的都很好,他體貼,也護著她,過年回家還會給她撐腰。飯大多時候都是吳冕做,很多家務他也會幫忙,有時甄珍上晚自習或者周末補課,吳冕都會等她回來,也會給她做宵夜。
跟吳冕在一起的這段日子,甄珍承認,她其實很開心,尤其和吳冕兩人相處的時候,她很貪戀他們獨處的時光。最開始的時候甄珍想給吳冕買衣服,但又不知道吳冕穿什麽,她小心翼翼的打開吳冕衣櫃查他穿的衣服牌子,又拉著林雲沐去比對著給吳冕買,所有的事她都做的忙碌而開心,因為是給吳冕買的,她做的心甘情願。
她難過的是,吳冕的好和尊重,並不是因為喜歡她,就像現在,吳冕不知道她的不安是來自她喜歡他,他應該隻是覺得,甄珍反常的舉動是因為她成為孕婦情緒波動大而已,所以他縱容她的舉動,並且安撫她。
他能這樣做,僅僅是因為他是她丈夫,他是孩子的爸爸。她是他挑中的可以跟他安分守己進入婚姻的人,他的愛情埋葬在過去,責任留給如今的甄珍。
甄珍把臉埋在吳冕肩頭,她輕輕吸氣不敢哭出來。
她哭出來可醜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完全做不到美女的梨花帶雨。一哭就隻能站起來去擤鼻涕,可她舍不得離開吳冕的懷抱。
不知道跟蘇知願在一起時吳冕是什麽樣子,但甄珍知道自己一定會心如刀割的羨慕蘇知願,她擁有那時最好的吳冕和他最熱烈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