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毀譽隨風
當年顯德天師以莫大神通手段，硬生生劈山鑿嶺，開辟出這條造福萬民的人工河。道渠並非天然形成的河流，兩岸多是斷崖絕壁，極是險峻。
東方無病拚湊起全部實力，凝聚出所有意誌，甚至不惜劇烈燃燒生命，才終於發動了最具威力的一擊——共工之怒！
傳說中的上古水神共工曾經怒觸不周山，以助於天塌地陷，這才有了女媧娘娘煉五色石補天的傳說。
東方無病最後的一擊雖然不至於產生天崩地裂的效果，卻也極其壯烈，舍命一撞之下，高聳的絕壁懸崖頓時崩塌。
在隆隆的可怕聲響當中，矗立在道渠岸邊的懸崖在紛紛裂解的同時，開始嚴重傾斜，大大小小的石塊從高出落下，仿佛神話故事中的末日情景。
開始的時候，林飛還在為東方無病的這次撞擊而惋惜：威力如此強大的舍命撞擊，竟然被屍王躲過去了，真是讓人痛心疾首。
當整個懸崖如同崩塌的牆壁一般砸向屍王的時候，林飛才真正明白了東方無病的意圖：屍王具有極其可怕的自我修複能力，就算在這個怪物身上撞出一個大洞也沒有任何實質意義。東方無病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真正撞向屍王，他的目標本是屍王身後的懸崖絕壁。
不惜一切代價撞塌懸崖，利用崩塌下來的山峰砸擊敵人，同時將敵人埋葬，這才是最具毀滅效果的攻擊。
隆隆如雷的巨響聲中，飛濺而起的砂石塵土遮天蔽日。
從懸崖頂端砸落下來的巨石就是天地自然最直接的攻擊，持續不斷的砸在屍王的頭上、身上……
一塊大如城門的巨型落石滾滾而下，順著崩塌的陡峭弧度狠狠的砸在屍王的腿上，登時將屍王那碩大無朋的身體直接砸的一歪。
幾乎與此同時，更多的落石從天而降，如同滾滾洪流，瞬間就把屍王淹沒了……
仿佛隻是一眨眼的工夫，那麵高聳的絕壁懸崖已經完全崩塌，在把屍王砸倒的同時又將這個怪物徹底埋葬！
天崩地裂，懸崖倒塌，一撞之威以至於此，足以用山河色變來形容。
渾身是傷滿臉是血的林飛再也顧不得尋找失手跌落的真武大劍，掙紮著爬起來
，搖搖晃晃的走到東方無病身旁：“東方先生……你還好吧？”
“我……沒事……”話未說完，一口熱血從口中噴湧而出，殷紅赤豔的鮮血當中夾雜著很多深色的髒器碎片。
東方無病受傷極重，精神極度委靡！
接連吐出幾大口鮮血之後，東方無病的臉色已變得無比蒼白，整個人好像已經被抽空了，隻剩下外麵一層薄薄的軀殼：“我真的沒事兒……咳……咳……”
東方無病試圖忍住強烈的咳嗽，如同噴泉一般的鮮血卻從鼻子裏噴射出來，飛濺到林飛的臉上，溫溫熱熱的還帶著東方無病的體溫。
“東方先生……我幫你療傷……”
“不必了，我很清楚自己的傷到底有多重，”東方無病嗬嗬一笑，唇齒之間滿是淋漓的鮮血：“不要說我這傷殘的病體，就算是在盛年的巔峰時代，發動共工之怒以後也活不久了！”
共工之怒的威力如同山崩地裂，早已超越了任何生命本身的能力。強行發動這極具毀滅的攻擊，早已抽幹了東方無病的體力，將他的生命燃燒殆盡了。
“東方先生……”
東方無病擺了擺手，示意林飛不必多言：“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不要打斷我的話，要不然恐怕連留下遺言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眼神開始渙散起來，委靡的精神卻顯得好了一點點，蒼白的臉色竟然變得紅潤起來。
這是回光返照的跡象。
人的生命就如同燃燒的蠟燭，當蠟燭燃燒到了盡頭之後，蠟芯會完全倒在已徹底融化的蠟燭液當中，讓燃燒變得更加劇烈，看起來雖然異常光明，其實這是黑暗降臨的先兆。
“我這一輩子，也曾精彩也曾沉淪，也曾名動天下，也曾權傾朝野。有人說我是奸佞閹賊，有人說我是無雙國士……”東方無病的目光越來越迷茫，仿佛夕陽落下之後那昏沉的天色：“毀也罷，譽也罷，我從不在乎別人是怎麽看我的。我一直都是我自己，無論是王圖霸業還是榮華富貴，都不能遮掩我的本心。隻可惜生命短暫世事無常，雖知大難將臨，卻再無回天之力。”
“生老病死本就是天數，誰也強求不得。這世界以後是什
麽樣子已和我無關了，以後就要看你們年輕一輩的了。”東方無病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祥和，說話的語氣也越來越平靜，仿佛不是在交代最後的遺言，反而像是在和多年未見的至交好友聊起一見很輕鬆又有趣的事情，艱難的抬起右手，輕輕的握住林飛的右腕：“我要走了，再也見不到五方神眾鏖戰邪魔的盛況，但我還能最後幫你一次……”
說話之間，一股溫潤如水的暖流順著林飛的手腕流淌過來，迅速融入四肢百骸，又如萬涓溪流歸於大海一般流淌到林飛的丹田當中……
傳功！
東方無病在把他那所剩無幾的天河真氣傳導到林飛的身上！
“東方先生，你……”
“不必多說什麽，到了我這個地步，必然是要歸於塵土於草木同朽。若是連功力都帶走，實在是太可惜了。我也不想做那貪婪吝嗇的守財奴，就把剩下的這點真元留給你好了，也算是我為這個世界留下的一點點紀念……”
對於這個權傾天下毀譽參半的老人，林飛實在不知應該如何評判他的一生，但是在相識相處的短短時間裏，東方無病所表現出來的東西卻讓他刻骨銘心。
“屍王雖然已經埋葬在崩塌的山崖之下，那邪魔卻還沒有死，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鑽出來，你趕緊走吧……”
“我帶著東方先生一起走……”
“你都已經傷成了這個樣子，自己能不能逃脫還在兩可之間，我這將死之人又何必拖累於你？”說話之間，就把那顆兩星天珠塞到林飛的手中：”此物事關重大，幹係到天下蒼生和整個人族的興衰，一定要善加保管，切切不可落入那邪魔手中……”
話未說完，東方無病的那隻手猛然往下一沉，身子慢慢歪倒下去……
東方無病已經沒有了呼吸。
林飛緊緊握著那顆兩星天珠，朝著東方無病的遺體躬身為禮：“東方先生一路走好，林飛必然不負所托，就算是死也不會讓這珠子落在邪魔的手裏……”
“真的嗎？”身後傳來一陣滿是嘲諷之意的冷笑：“你憑什麽可以保證珠子不會落在我的手中？就憑你那點微不足道的戰鬥力？空口白話誰都會說，沒有實力作為保證的誓言……就是臭不可聞的狗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