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士絲毫沒有為自己的失態而停頓,像是要宣泄自己心中的苦悶一般,倒水般的向慶君說道:“師傅走了之後,師兄就過來了,我不知道師兄有沒有見到師傅,所以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對著師兄苦求,師兄亦是擺出族規,並告訴我昨天晚上師傅是如何力排眾議,才保住了我的性命。我卻並不理解師傅和師兄他們的苦心,張嘴對師兄道:“你們即是要殺微雪,就不用你們施好心,倒不如把我一起殺了。省得麵對你們惡毒的嘴臉。”師兄亦是有些錯愕,但是並沒有生我的氣,因為師兄從來都是大度之人,不會跟我一般見識。師兄對我道:“不管你服不服,結果都已經注定了,你現在回去陪陪她吧!三天之後我們再動手,希望她不要怪我們。”,等師兄走了之後,我就被人帶回了祠堂。

微雪正在祠堂裏安靜的坐著,我不敢把真實的結果告訴她,安慰道:“沒事了,等過一會他們就會放了我們了。”沒想到微雪卻對我的話嗤之以鼻,道:“醫族神農氏什麽時候忘記了明哲保身,消除隱患了?”我對此不解,但是此時正滿是憂心,哪裏會深究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隻當她是對於族人把她無辜關起來的不滿而已。

我在祠堂裏想了一整天也沒有想出什麽辦法救微雪,隻得對她說實話,沒想到微雪對此竟是毫不意外,就像是早就已經做了準備一般,我沒有想別的隻以為她心態放的平和,我當時想到這樣也好,省得哭哭鬧鬧的惹人笑話。“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驚喜,我不在乎死亡。如果你死了,我也會跟著你去;因為你就我、我就是你,我們的靈魂都已經交纏在了一起,誰也無法分隔兩縷靈魂的相許。這兩個皮囊就讓他們哪裏來哪裏去吧!”我的表白讓她深感意外,一雙眼睛漸漸的起了水霧。我那時說的是真心話,如果當時她死了我真的會跟她一起死,但是事情卻並沒有向我所想的那個方向發展,也許一切都是定數。”農士抬起頭極力的想自窗縫間看一看外邊的天地,卻是做了徒勞的無用功,最終什麽都沒有看到。

慶君跪得久了,整條腿有些發麻,但是農士沒有讓他起來,他也不敢起來,畢竟自己跪的是自己的師祖的牌位,聽師傅講的大概的意思,像是師傅做錯了事,才有現在這麽一個情況,而且師傅幾次提到對那位姑娘的疑問,莫非,慶君也想到那位姑娘的身份,但是卻不敢肯定,第一次主動問農士道:“師傅,難道那位姑娘是遺棄一族之人?她是來尋仇的?”

農士沒有看慶君,一雙眼睛盯著窗戶說道:“‘仇未雪’其實,我早就該想到了,可憐我一直還以為她的名字是‘微雪’?大禍已經鑄成,再想挽回卻已經不能。三天之後,師兄來到祠堂帶人把她帶走了,我發瘋似的阻止師兄,苦求他,罵他,卻全沒有任何作用。我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帶走了。我對她著她留給我的身影最後喊道:“我會去找你的,我一定會去找你的。”除了對我的一絲不舍,她走的異常平。

她被帶走之後,我想著死法,但是身邊卻是沒有任何可以結束生命的東西,我把目光定格在了祠堂的香爐上,因為那裏麵有安魂草,安魂草有凝神養意之用,但是卻少有人知道其實安魂草也是毒藥,隻要計量合適,就能讓人平靜的死去。我動手拿出了裏麵的安魂草,把燃剩下的安魂草以及香灰按照比例用水混合好,最後給祠堂裏的列祖列宗磕頭之後,安靜的把安魂草喝了下。

我以為自己死定了,因為師傅教給我這方子之後,我曾經找動物試過,確確實實可以令其斃命。可是...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我卻是醒了,就連武功都憑白無故的突破了玄級巔峰的境界達到了地級初段的境界,而那時的我卻沒有任何的欣喜,我茫然於自己為什麽沒有死。雖然我已經清醒了,但是安魂草的藥力並沒有完全消失,我全身無力的躺在祠堂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又過了許久,我身上有了一點力氣,我趕緊去敲祠堂的大門,我心裏裝著微雪,我想知道她的生死,沒想到祠堂的大門竟是應聲而開,我來不及思考平時緊閉的祠堂大門為什麽會這樣,急急忙忙的向祭壇走去。祭壇是族裏麵舉行大事的地方,我想處決微雪也應該在那裏。整個族裏的靜悄悄的,我也沒有懷疑,直以為是所有的族人都去看微雪被處死的盛典,我心裏更加的焦急,我拚盡全力的往祭壇跑去,可是我見到的是......”慶君見師傅說到這裏的時候身子竟然有些發顫,五十多年前的事情,現在講述出來還能讓他不自覺的發顫,慶君知道這必定是折磨師傅多年的夢靨了,今天能講給他聽,是對他極大的信任。慶君像是也明白,現在自己說什麽都不能安慰自己的師傅,唯一能做的隻是安安靜靜的聽師傅的講述,聽他的故事。

農士歇了一會之後,用極度哀傷的語氣道:“整個祭壇周圍,我的族人屍橫遍地,血流滿地,像是發生了一場戰爭一樣,就算是這幾天我對族人有怨氣,但是這些人畢竟是我出生之後,朝夕相處的人啊!我怎麽能不悲傷,怎麽能不震驚呢?我當時的腦子完全短路了,發生了什麽事呢?怎麽會這樣?對了,微雪呢?師傅呢?師兄呢?我對著滿地的屍體,一個又一個的去翻看,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我欲哭無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連孩子和老人都不放過,而且雖然醫族之人對於武學不是很熱衷,但是因為要學醫術,所以醫族的人從小就是要學武功的,就算不是高手,但是這麽多的武者,也不是一般人能夠解決的,更何況族裏是有高手的,這一點別人或許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因為我曾經見過族裏的那些長老跟師傅切磋武功,配製丹藥。可是現在...”農士像是又累了,又像是不知道要說什麽,安靜的站在那裏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