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眠順手抓了件棉氅披上,飛速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按著心口,幾個深呼吸方平複下來,快速換下濕衣上榻。

被子拉過頭頂。

她翻來覆去許久,約過了半個時辰也沒睡著。

忽然,一直被她遺漏的事竄入腦中。

使團要回京,林竹也要回來了!

宋晏容一直纏著她,她竟把林竹的事給忘了!

黑暗中,阮眠眠“霍”地坐起身。

反複思索半天,她覺得這事得趁早跟宋晏容說。

她果斷踩著鞋下地,拉開門,意外看見宋晏容站在她房門前,隻穿著單薄的寢衣,手停在半空中。

“你在這兒幹什麽?”

“怎麽還沒睡?”

二人同時開口,空氣好像靜了一瞬。

阮眠眠率先反應過來,警惕地看著他。

“我睡了你要幹嘛?”

夜色已深,無星無月的夜空中,大雪紛紛揚揚落下。

宋晏容抿唇想了下,拉起她的手回到他的寢屋。

他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從容走向床榻坐下,懶洋洋向後靠著。

“找我有事?”

說到重點,阮眠眠放下滿腹疑雲,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

“林竹。”她言簡意賅,“你能不能想個辦法,別讓林竹跟回來。”

“大半夜不睡覺,就為這事?”宋晏容揚眉,眼底有淡淡的不悅。

阮眠眠執著的隻要一個結果:“行嗎?”

宋晏容闔眸,似乎斟酌了下,掀唇:“好處。”

又要好處?

阮眠眠捏了下手心,隱約猜出宋晏容在想什麽。

正想著怎麽周旋,宋晏容朝她勾了下手指,她下意識走了過去。

“要的不多。”他示意她坐下,“我睡不著,你留在這陪我睡覺。”

阮眠眠腦子緩慢轉動,權衡利弊後艱難點了下頭:“成交。”

得到回應,宋晏容唇角勾起個淡得看不見的弧度,蓋上被子閉眼。

“……”

阮眠眠坐在榻邊,緩慢地眨了下眼。

還真就是單純陪著?

他躺著,她坐著守著,憑什麽啊?

阮眠眠靜靜在床弦趴了會兒,頭腦混沌之際抬頭瞧一眼,估摸著他睡著了,她輕手輕腳起身。

“去哪兒?”**男人幽幽開口。

阮眠眠一個激靈,睡意被嚇沒了一半。

她清醒過來,壓低聲音說:“去你夢裏。”

然後重新在床邊坐下,暗中瞪著**的男人,明明看著很恬靜了,居然還醒著!

阮眠眠實在熬不過他,也不想就這樣坐著委屈一晚。

打量一圈,她順著床尾爬了上去,被子太厚她沒看清,不小心踩到宋晏容的腿,後者發出一聲悶哼。

“不好意思哈,你睡吧,這次我不打擾你。”

阮眠眠小聲說完,縮成一團在床尾躺下。

心中感歎幸好宋晏容的床還算大。

床的四角壓著暖爐,榻裏十分溫暖,不一會兒阮眠眠就放鬆下來,沉沉睡了過去。

看著少女毫不設防的模樣,宋晏容扯出一抹笑意,將她擁入懷中蓋好被子。

翌日醒來,阮眠眠四仰八叉躺在宋晏容榻上,身旁空無一人。

認清周圍環境,她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醒了?”

透過輕紗床幔,她看見窗下的長桌下坐著一個人影。

她“嗯”了聲,抿抿唇,忽然覺出幾絲不對來。

她摸了摸唇,撩開床幔狐疑地再度盯向他。

桌上擺著熱茶,宋晏容左手握著書卷,眼皮都沒抬一下,唇隱隱向上翹著一個弧度,似笑非笑看起來心情極好。

氣氛莫名曖昧,阮眠眠快速穿上鞋。

離開前囑咐:“不必把人弄死了,確保她無法出現在寧王眼前就行。”

宋晏容放下手裏的書,抬眼朝她看去。

“這事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

阮眠眠嚴肅地點頭。

“理由。”

“理由……”阮眠眠撓了撓耳根,“如果阮錦嫿順利嫁給寧王,我能跟著沾光。”

宋晏容靜靜看著她,不發一言。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直望得人心裏發虛。

阮眠眠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

“王妃要見你。”

“……啊?”

“一會兒你吃過飯隨我過去一趟。”

“……好。”

偏屋內,靈若眼巴巴望著房門,見阮眠眠回來,眼睛突地一亮。

“小姐!”驚喜過後,靈若欲言又止,“我一早來見你不在……你真是在世子那處睡的?”

阮眠眠知道她想偏了。

“放心,什麽也沒發生。”

靈若依舊擰著眉。

“不是發沒發生什麽的事,恕奴婢多嘴,小姐您還沒定親,就這麽孤男寡女共處一夜,傳出去難免落人口舌,他們隻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阮眠眠頷首。

她在現代就離經叛道,這個時代思想傳統保守,她覺得沒什麽的事,在別人眼裏就是天大的事。

她試圖為自己狡辯。

“如何傳出去?”

靈若一噎。

“況且這又不是第一次了。”阮眠眠皺眉,“寄人籬下,許多事都沒有辦法。況且你不用擔心,世子他……”

他不舉。

傳出去她也有辦法自證清白。

這話她沒辦法跟靈若說,隻拍拍她的肩膀:“沒事噠,沒事噠。”

靈若笑不出來。

她十分凝重,問:“小姐,你說有沒有可能,你嫁給世子呢?”

阮眠眠剛送進嘴的粥一口噴了出來。

靈若滿臉飯粒,拖長音調苦著臉喊她:“小姐——”

阮眠眠趕忙拿出帕子給她擦。

“咳咳,咳咳。”她道,“靈若啊,以後別說這種傻話。”

笑話,宋晏容是什麽人。

身份像定時炸彈一樣,哪天事情敗露,知情的人都要被斬首。

拋開這些不談,雖然他有著世間無二的皮相,脾氣卻難伺候得很,這樣的人她往常碰見頂多談談戀愛過個眼癮,結婚還是算了。

可惜,古代沒有隻談不結的說法。

見靈若不依不饒盯著自己,阮眠眠換了個角度,“別想了靈若,宋世子這麽矜貴的人,不是阮家這種身份能肖想的。”

靈若扁了下嘴。

如果是小姐的話,她覺得還是可以肖想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