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她都不知道這個話題怎麽會突然轉到晚安吻上麵,不過麵對一個不要臉的人,她根本沒有必要去爭論。

柳葭僵硬了片刻,很快就緩過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答:“晚安,你也早點休息。”她剛轉過身,甚至連步子都沒有跨出去,就覺得手腕一緊。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拉近他的身邊,他直接吻上了她的嘴唇。

柳葭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但那根本是徒勞的,她很快就感受到男女之間懸殊的力量差距,她的推拒最多不過是不痛不癢,有沒有對他根本沒差別。她暗自緊咬牙關,如果容謝想要動手動腳,她也不會讓他輕鬆地占到便宜。

可是他並沒有接下去出格的舉動,甚至連那個吻都隻是單純的嘴唇接觸。

容謝鬆開她,微微笑道:“晚安,早點休息。”也不等她回應,便顧自調頭走了。這種情況,於她根本就是進退兩難,不管是就這樣息事寧人,還是追上去討一個說法,似乎都是一樣的效果。

她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彎道,這才悻悻地回過身走上樓去。

隔了不到一分鍾,她收到容謝的短信——這信息讓她很有砸手機的衝動:“如果說這是我的初吻,你會負責嗎?”

柳葭隻能自己生悶氣,她知道他根本是在故意挑釁,不管她回答什麽答案都會有她反駁不了的歪理等著。她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回了一句話過去:“請問這是你第幾次的初吻?”

——

容謝看著手機,不由莞爾。

他看了看車上儀表盤上的時間,現在已經九點半了,回家之後他還有一個報告要趕,多半是要通宵加班。他懶洋洋地在駕駛位上象征性地舒展了一下身體,然後打開車燈,慢慢地往家裏開。

臨到家時,他接到謝允羸打進來的電話,謝二少是本城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晚上才是他開始活動的主要時間。他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像是有些微醺:“你現在把人送到家了吧?要是不留宿不如過來喝一杯?我想你也不可能被留下過夜吧?”

容謝輕笑道:“那當然。不過我也不過來了,我還要回去加班。”

他離接管公司的預定年齡已經很近,而這之前,公司內部運轉一直都是他的叔叔全權操作,在這之前他必須先做好準備,在接手之後把整個高層洗牌。這是一個管理者要邁出的第一步,不管下屬的能力是否適合這個位置,他都不能用自己不信任的人。

謝允羸笑嘻嘻道:“你跟我大哥都是天生勞碌命,不過我大哥不用去啃硬骨頭。”他說的“硬骨頭”就是柳葭,柳葭恰好是他最不願意去追逐的那類女人,原因很簡單,她一直都生活在象牙塔裏,骨子裏總會有些屬於學生氣的清高而排斥一切跟金錢交易有關的事物,她看不起他們這些世家子,可偏偏家裏又有家底,便更加不會被**所迷。要追求她,就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真心。

“你這樣其實挺危險,人嘛,總歸會產生一點感情的,你這麽多時間花下去,以後要脫身就難了。”謝允羸繼續他的說教,“照我說,還是找一些簡單的人為伴,你圖她的美貌,她又圖你的錢,各取所需,自由自在。”

“我們的誤差就在這裏。我這次根本沒想脫身,”容謝的語聲陡然低沉下來,“而且我沒有太多時間。我說過,七個回合之內就要把人追到手。”

說話的間隙,他打開車門,下了車又沿著樓梯往上走,開門進書房。

“就你?”謝允羸嘖了一聲,“我都做不到,難道你可以?你連戀愛都沒談過你哪來的自信?不說了,我接下去還有節目。”

容謝打開電腦開始趕報道,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瞌睡了一會兒,似乎隻是閉了一下眼睛而已,鬧鍾就響了。

他走進浴室,把水龍頭開到最大,帶著寒氣的水澆在臉上,立刻就清醒起來。他洗漱完,換上運動服準備出門晨跑,才剛走下台階,就見一輛黑色的SUV迎麵而來,直接停在大門口。

容謝走過去,隻見車門被拉開,走下來一個男人,他穿著剪裁合身的黑西裝白襯衫,若不是亮出了□□,看上去就像是大公司的金領:“我是市局刑偵隊的蕭九韶,有一件案子想向你了解一點情況。”

“蕭警官,”他看了看對方的證件,便轉手遞還回去,“可否讓我回去換件衣服?你看我這樣不太得體。”

“時間緊急,很抱歉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你,請立刻跟我去局裏一趟。”

——

早上八點整。

容謝看了看表,他剛到市公安局的時候差不多七點,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他還一個人被晾在監控室裏。看來是在打心理戰,他抬起頭毫不避諱地看著角落裏的監控探頭,雙手抱臂靠在椅背上。

又隔了五分鍾,監控室的大門被打開,走進來的是一個年輕警察,卻不是早上帶他來警局的那位。

容謝傾身,將手肘撐在桌上,道:“我已經打電話給我的律師。”

“請律師當然沒問題,我們找你來隻是想請你協助調查,是關於昨晚至今天淩晨的一起交通事故。”

“事故?”容謝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地開口,“昨晚我回到家已經不早了,然後就在家裏一直沒出門,什麽事故能跟我有關?還有,這位警官,你在問話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自報家門?”

雖然早就知道對方是個口碑極差的世家子,但是沒想到他會囂張成這個樣子。他拿出證件:“市刑偵隊,陳殊。”

容謝笑了一下:“好吧,你說說看,到底是什麽事故跟我有關。”

“昨晚深夜至今天淩晨,在南苑路一帶發生一起事故,一人死亡,初步斷定是車禍。”陳殊直直地盯著他看,“死者你也認識,叫秦卿。”

“秦卿……”他緩緩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沉吟道,“你剛才說是車禍,那又跟我有什麽關係?”

“我們調查過秦卿的人際關係,知道你們認識,你是否發覺她最近有什麽異常?”

“我跟她不熟,”容謝再次抬腕看時間,“恐怕沒辦法幫到你們。”

“哦?如果不熟的話,為何最近你們還見過幾次麵?”

容謝微微笑道:“那就是我的私事了。”

陳殊啪得把手上的記事簿拍在桌上:“你不要以為我們查不到你的檔案。九年前你因為街頭跟小混混鬥毆致使對方脾髒破裂,當時那個小混混欺負的女學生就是才剛讀大學一年級的秦卿,但是最後媒體曝光的時候,她卻沒有站出來說一句真話,你在記恨她!”

容謝的瞳孔不由收縮一下,但是轉瞬間又恢複了嘲笑的表情。

“後來你因此服刑一年,最後不得不被送出國。現在你回來了,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報複秦卿,對不對?”

“陳警官你的邏輯學一定不及格。如果我要報複她,”他懶洋洋地接口,“何必等到現在?”

——

陳殊走出監控室,直奔到飲水機邊,灌下一杯水,然後抹了把汗:“累死我了。”

他喝完一杯水,又重新倒了一杯,轉過身走到監控電視前,看剛才被錄下來的詢問錄影。高清大屏幕中,人臉上的每一處細微表情都被無限放大,甚至連一點汗跡和油光都十分明顯。他站在蕭九韶身後,隻見他把兩個片段來回看了兩遍。

“這人嘴很硬,連句解釋的話都不肯多說。”陳殊抱怨道,“問了半天都是廢話。”

蕭九韶手指交叉,電視屏幕的冷光應在他臉上,更顯得他的表情猶如寒冰。他抬手把大屏幕上的畫麵換成監控室內的實時影像,隻見容謝穿著一身寬鬆的運動服,架著腿坐在窄小的問詢椅上,忽然,他似乎感覺到什麽,直直地望著監控器的探頭。

陳殊咋舌:“他在看探頭。”

“容先生的律師已經到了,就讓他們辦手續離開吧。”蕭九韶站起身道。

“蕭哥,不是吧?就這樣放了他?那個撞死秦卿的司機可是容氏底下子公司的員工。雖然當時死者跟朋友在酒吧喝了不少酒,血液酒精度也很高,但是也不會就這樣衝到路中間去,而偏巧當時又有小貨車開過來把她撞倒。這種貨車晚上是被禁止在這條路上通行的。”

容謝跟秦卿的關係複雜,而撞死秦卿的貨車司機又是容氏的員工,這個世上哪有這麽湊巧的事情?如果說容謝已經不再記得當年的事情,為何在最近又跟秦卿有聯係?

“他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如果要報複的話當年就可以這樣做了,何必等這麽多年。更何況現在也缺乏指向性證據來說明是這個事故不是意外,所以隻能暫時到此為止。”蕭九韶拍了拍陳殊的肩膀。

他們走到大廳,隻見他們已經辦好手續,律師正一手扶著容謝的肩膀,一邊跟他低聲說著話,忽然看到蕭九韶他們,便抬起手打了個招呼:“蕭隊,這之後要是還有什麽問題盡管隨時打電話給我。”

蕭九韶走過去,跟律師握了握手:“麻煩你們了。”他轉過頭看著容謝,又道:“容先生,謝謝你的配合。”

容謝挑起嘴角,臉上的表情帶點嘲諷,可是嘴裏說的話卻很正經:“配合警方工作也是我應該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周末愉快。明天周六有更新,周日請假一天,因為事出突然要去香港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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