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皇途

趙四所算雖然隻是大概,但卻也的確八九不離十,隻是但凡老道的商人卻都知道,擺在陳競麵前的問題,並非隻是這幾十兩白銀而已。

一旦陳競今次示弱,讓趙四不花一個銅板就將這匹馬牽走,那隻怕他會認為陳競軟弱可欺,日後他故技重施,再用這借口弄走的隻怕就不僅僅是一匹馬而已了。

而且,陳競雖然不過三十出頭,但在馬商中卻頗有幾分威望,若是陳競今次示了弱,那隻怕其他馬商也會懼於趙四,任他宰割,到時候不知道被這趙四占去多少便宜。

但趙四向來行事霸道囂張,仗著和不少官員有關係,從來不將他人放咱裏,若是和他硬來,隻怕也難以全身而退。

陳競一時也有些犯難,趙四傲慢的抬起頭來,大聲說道:“陳掌櫃,我現在可是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不要不識抬舉,你可知道這位馮兄是誰?他便是出身墨拓山白獅門,有‘惡獅’之稱的馮威馮大俠!”

白獅門三字一出,眾人都臉色大變。

在大地之上,武學一道的正統乃是世家武學,但江湖門派仍然在武道中占有一席之地,不少如袁鐵這樣出身寒門的子弟都選擇了進入門派習武入仕,以增加資本,自然入軍伍之後,升職都比普通士兵要快許多,而門派中師兄弟前後輩的關係也自然而然成了軍伍中特殊的體係。

白獅門乃是秋陽郡附近的一大門派,其規模比起山海門那是大了不少,其門派中自然亦有不少門人投身軍伍,進入到了郡級的軍隊中,擔任將領之職。

而這凶獅馮威的名聲亦是不小,據說此人曾在附近縣中為某位大戶擔任護院之職,其人生性暴躁,下手極為狠辣,曾經僅僅因為兩三句口角之爭便將另一家人的護院打成殘廢,其凶惡之名連郡中不少人都有所耳聞,隻是沒想到趙四竟將此人拉攏到了身邊。

事情立刻急速惡化,如果陳競不給這馮威麵子,隻怕此人很可能借口出手,後果難以想象。

一時間,場中氣氛緊張之極,趙四一副吃定了陳競的表情,得意洋洋,而馮威則是高傲的昂著頭,微微眯起的眼睛緩慢而冷煞的掃過周邊諸人,那目光凶厲而刀,別說是普通人嚇得心頭一顫,就算是人群中的幾撥江湖門派的門人亦未敢和此人直視。

而趙四身後的幾個地痞亦是作足了狐假虎威的姿態,雙手叉腰,眼睛瞪得渾圓。

沈辰一直冷眼旁觀,事情到了這地步,自然不能任由陳競受欺負,他便大聲說道:“聽說白獅門乃本郡附近屈指可數的大門派,門下弟子皆是英雄豪傑,所謂美玉贈佳人,良駒贈英雄,以一匹良駒相贈,乃是理所當然。”

眾人聽得都大吃一驚,不少商家都知道這少年是陳競友人家的後輩,但誰也沒想到這節骨眼上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分明讓這趙四索求馬匹的理由更加充分。

陳競亦未料到沈辰突然說這話,但他心頭亦是砰然一動,他很清楚沈辰絕不會幫助趙四,那他這樣說必定早有策略。

趙四聽得則是哈哈大笑,說道:“美玉贈佳人,良駒贈英,你這小子倒是有幾分才學,中聽,中聽得很呐。”

而英雄這大帽子往頭上一戴,馮威倒也多了幾分得意,好象真個是俠義化身一般。

誰知,沈辰話鋒突而一轉道:“但是,咱們都是些平頭百姓,見過的世麵有限,對白獅門門人的英勇壯舉也多是道聽途說,這心裏還是有幾分疑惑,所謂眼見為實,若然這位馮大俠當真是英雄人物,那這馬兒自當相贈,但若然——不過是浪得虛名,那這馬匹就沒有贈送的道理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似明白這少年的意思,然後一個個直搖頭,認為這少年實在太過幼稚,想法竟是如此簡單。

而這話反倒合了趙四的心意,他花重金請了馮威過來,本就是要壯大自己的名聲,雖然馮威確有幾分凶名,但若然讓這些人親眼見識到他的厲害,那效果自然更好。

他便大笑道:“你這少年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那本爺就順了你的意思,在場諸人,誰敢來挑戰馮兄?”

馮威傲慢的一抬下巴,冷眼掃過眾人,那目中無人之態表露無遺。

包括陳家在內,各商家都是有一群夥計在的,隻是這些夥計中雖然不乏有壯漢在,但不過一身蠻力,並未學過什麽武功,豈敢和馮威這樣的高手對戰?

而周邊過往的買家們,又怎麽可能來淌這渾水。

“哼,一群孬種!”馮威見無人應戰,不由重哼一聲,爾後哈哈大笑起來,態度極為猖狂。

眾人雖遭辱罵,但卻不敢撩其鋒芒,縱是那幾撥江湖人士,也不會因為這個理由便和白獅門的人杠上,更何況這馮威的凶名確也不是空穴來風。

眼看這事態要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卻見沈辰微微一笑道:“不若,就由在下來挑戰一下馮大俠如何?”

“什麽,你?”趙四微微一愣,然後捧腹大笑起來,那身後的大漢們亦是暴笑不停。

沈辰在同齡人中本也不算魁梧者,和馮威這樣的大塊頭相比,顯得瘦弱無比,隻怕馮威一根指頭戳過去,就能把他給擊倒。

馮威更是不屑的一笑,哪會將這小娃娃放在眼裏。

周邊眾人更是以為這少年是在說胡話,就算在場那幾撥江湖人士,也不敢說和馮威較量,更別提這少年了。

便聽沈辰一笑,頗有幾分自知之名的道:“象馮大俠這樣的高手,自然不屑和在下較量,免得落個欺負弱小的名聲。而且,大家都是文明人,這動手切磋難免傷了和氣,所以,在下便有一個可以和和睦睦解決這件事情的提議。”

趙四倒沒多想,努努嘴道道:“你這小娃兒有什麽提議?”

沈辰微微一笑,從地上拾起一根木棍,朝外走去,圍觀諸人都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麽,紛紛朝後退去,給他留一個空曠的地方。

待沈辰走到馬市中間大道,用木棍在那地上劃了一條直線,爾後朗聲說道:“人站於這直線之前,三百米外,由他人策鞭驅馬,令其全力直衝而來,人則不避不閃,單以一臂之力接下馬匹!”

眾人聽得不由一驚,誰也沒想到這小娃兒竟然想出這異想天開的提議來,要知道這秋陽馬雖不如北方大馬那麽高大,但也算馬種中體型較大者,三百米急速奔跑,其衝撞力定然有數千斤,這凡體肉軀豈能承受得了?要以一臂之力接下來,那此人一身武力絕對是驚天。

就連馮威眉頭也微微一皺,顯然亦未敢說有十足的把握,趙四則是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小娃兒的意圖所在,他冷笑一聲道:“好個刁鑽的小娃兒,不過,你既說是向馮兄挑戰,那也就是說,你也要站在這直線前,迎接馬匹衝撞咯?”

沈辰微微一笑道:“自然,而這勝負之分便在於誰在馬匹衝撞之下後退了多少步,可謂一目了然!”

陳競見沈辰竟然以身犯險,提出這樣冒險的主意,不由也暗吃了一驚,他雖然知道沈辰必定不會毫無準備,但怎麽想這件事情也勝算極低,頓時擔心之極。

沈辰朝著馮威微微一笑道:“馮大俠乃蓋世英雄,威名遠播,區區一匹馬又豈能傷得了你,更不會怕了我這小娃兒的挑戰吧?”

這英雄的大帽子一蓋,馮威不由眉頭一挑道:“哼,誰會怕了你這小娃兒,比就比!”

見馮威答應下來,趙四則眼珠兒一轉道:“為了公平起見,這馬匹和騎馬的人就由我們雙方來選擇,你這小娃兒麵前的馬由我趙四來選,至於騎馬的人當然是我趙家的人,反之,馮兄這邊的馬就由你們陳家來選。”

沈辰一笑道:“趙四爺果然公平,那就這樣辦吧。”

說話間,他朝著陳競遞了個眼色,見到沈辰自信滿滿,而且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實在沒有後退的餘地,陳競也惟有硬著頭皮,朝著周圍商家說道:“若是趙四爺看中了諸位的馬匹,還請諸位一借。”

眾馬商直是麵麵相覷,這借馬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不答應,但這比賽實在是太過荒唐,區區一個小娃兒怎麽可能是馮威的對手,隻怕他的想法是以為馮威懼於馬力而不敢應戰,但這馮威本就凶悍,又豈會在這種場合丟了麵子,而且此人一身武力,就算被馬匹撞出一段距離,也定然能夠穩住腳,但這小娃兒就不一樣了,別看現在他這麽鎮定,隻怕等會兒馬匹還未衝到近處,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所以,這場比賽還未開始,勝負其實早已注定,到時候這趙四不僅得了馬匹,而且大增了威名。

接著,雙方開始選擇馬匹,那趙四自也是對馬匹有所精通,很快就選了一匹高大威猛的雜交駿馬,足重千斤以行,陳家自然也挑選了一頭毫不遜色的馬匹,兩馬立於三百米外,一匹由趙四手下的一個凶悍地痞當騎手,另一匹則由陳家手下的一個夥計當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