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至青川

從職權上來說,軍方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應對文官無法應對的局麵,諸如匪兵攻城及有重大災難發生,這凶物若擁有造成浩劫的能力,自然由大都尉來進行處理也是理所當然。

隻是耿複為了打擊沈辰而把這事情提出來,頓讓周泰神色不佳,耿複身為他的直屬,身為文官,理應站在文官的立場上考慮問題,如今卻偏偏把大都尉給扯了出來,這自然讓周泰心生不悅,隻是耿複忽略了這一點。

沈辰看在眼裏,暗道這耿複隻怕為自己埋下殺機,不過這對於自己自是好事,這耿複一開始就看不慣自己,若他一直掌管兵曹監對自己自是不利,若然有機會將他踢掉,換上另一個官員上台,或對自己也有好處。

至於說到大都尉這一邊,卻是一個契機。雖說大都尉幹預此事實屬正常,但大都尉在前不久剛好前往州府,隨行的還有武都尉等人,雖然現在先行的兵馬已經回來了,但大都尉本人尚未回來。

大都尉此人性情驕橫,以自己乃是文官子弟的身份,隻怕他不會讓自己插手此事,自然讓周泰決定這件事情才對自己大有利處。

他便大聲說道:“大人,凶物由大都尉來處理自是上策,但如今大都尉歸期未定,而這凶物已然被我們所激怒,若是拖延下去,恐怕釀成大禍,若是這樣,不知耿大人可否擔當得其這責任?”

“這……”耿複倒是一愣。

這話周泰則聽得順耳,一點頭道:“不錯,不是本官不想等大都尉回來處理這事情,實在是軍情不能耽誤,萬一這凶物再次出現,對百姓動手,本官難辭其疚。”

於正和沈緒元都連連稱是,周泰又朝著李劍說道:“李大人你以為呢?”

李劍倒是老實人,拱拱手道:“對付這凶物確實不能拖延下去,不過沈少爺,你認為集合我方人馬可能擊殺這凶物嗎?”

沈辰正色說道:“關都尉手下有四百人,兵曹監這邊也差不多有四百人,集合起來便有八百之眾,草民有信心能夠擊殺凶物!”

耿複突而大聲說道:“你說有信心就是有信心?萬一你沒能擊殺這凶物呢?”

沈辰橫了他一眼,目光如銳利刀鋒,耿複竟被他這一眼瞪得心頭一寒,修為明明在這少年之上,但那股子寒意卻是無主自生,以至於他都覺得傷口一下子更痛了起來。

沈辰一字一句的說道:“耿大人可知草民若不講這凶物之事說出來,對我也沒有任何的損失,對我舅舅亦是如此,因為這凶物一旦吞食了足夠數量的金銀,自會遊走它地。我之所以說出來,便是因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百姓一夜之間家破人亡,不能眼睜睜看著諸位大人蒙受上級責難。這對付凶物之事,我也大可交由李大人或者耿大人你來全權處理,但後果我很是清楚,尤其是耿大人你,堪稱行事鹵莽,剛才若非我提醒,隻怕這些捕快護衛都得丟了性命!”

一席話大義凜然,說得耿複麵紅耳赤,他為人鹵莽之事其實眾所周知,隻是礙於他的身份,誰也不敢當著麵說,如今沈辰一個小娃兒竟敢當麵責難,他又怎能不怒,隻是這話中有理有據,以至於耿複縱然又怒又躁,卻一時間無可反駁。

而見到耿複吃癟,李劍則是大感快意,他和武都尉羽都尉等人不一樣,其實對於文官並沒有太大的偏見,隻是因為耿複此人性情鹵莽驕橫,常常無理由的偏袒下屬,縱然部下,這和要求部下嚴明律己的李劍全然不同,以至於兵曹監和關都尉兩大機構之間矛盾重重。

沈辰一拱手,大聲說道:“草民既然請願統領誅殺凶物之事,便自願承擔此事失敗可能造成的後果!”

見沈辰那一絲不苟的神色,周泰倒是頗有幾分感慨,他和藹一笑道:“正如沈辰你所說,你即未入仕途,這種事情本不該和你有何瓜葛,本官又豈會讓你擔責?本官身為本郡父母官,要有什麽責任,也是本官來當才是。李大人,那就麻煩你暫時聽命於沈辰如何?”

李劍拱拱手道:“既是大人的命令,下官自當從命。”

周泰又掃了耿複一眼,聲音驟冷道:“耿大人,你呢?”

“下官也自當從命。”耿複見到周泰都已經下了決定,哪敢再說什麽,隻得乖乖應聲。

沈辰又道:“除了這兩大機構之外,還有其他機構可能需要配合,還請大人頒下手諭,讓草民好從便行事。”

周泰便讓人拿來紙筆,寫了一張手諭給他,爾後才起身離開,於正和沈緒元自也跟著走了,廳內便剩下沈辰幾人。

沈辰便先朝著耿複說道:“耿大人你受傷了,就先回去了,若有事情我會派人來吩咐一聲。”

“哼!”

耿複重重一哼,扭頭就走,身後幾個捕快連忙快步跟上,一個個皆對沈辰是橫眉冷眼,毫不惦記剛才的恩情。

待到這一群人走後,李劍便冷哼了一聲道:“好一群忘恩負義的東西,要靠他們來維持郡府的治安,簡直就是說笑。不過,沈少爺,這耿複小肚雞腸,隻怕到時候不會乖乖聽從你的命令,更會因此記恨在心。”

沈辰沒多說什麽,抬抬手道:“麻煩李大人帶我去獸練場走一趟。”

見沈辰如此鎮定,李劍倒不由微微一笑,雖然接觸短短,但感覺這少年確非普通人,他一邊帶著他朝外行,一邊問道:“沈少爺的武功是由袁大人親自傳授的吧?”

“正是。”沈辰點了點頭,以李劍的眼力,能夠辨別出自己有山海門的武學自不是什麽難事,爾話一落下,他突有所想,好奇道:“莫非李大人竟認識袁大人?”

李劍便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沈少爺可知,我和袁大人乃是山海門同期的弟子,同時也是入這郡中軍伍同一期的軍士。”

沈辰又驚又喜:“什麽,李大人原來和袁大人是師兄弟關係?”

李劍笑道:“袁大人算起年齡比我小一歲,我們常以兄弟相稱,他性情爽快仗義,隻可惜鋒芒太露,當年才被牽涉進都尉案中,後來我升遷之後,一直想要將他重新調回郡中,隻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畢竟當年的都尉案牽涉太廣,不少官員都遭了殃,大都尉顏麵又損,嚴禁貶職的官員重新回郡。”

沈辰便若有所思的說道:“也就是說,隻要大都尉能開口,那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李劍點點頭,卻又說道:“不過要說服大都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沈辰便沒在這話題上久聊,隻要知道辦法,那就等於開了個頭,待出了郡守府,便見外麵有一行士兵等候著,領頭的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神色嚴謹,頗有幾分威武之色。

見到李劍出來,他連忙迎了上來,躬身叫了聲大人,爾後又好奇的瞥了沈辰一眼。

李劍便指著這青年說道:“他叫李動,是我的堂弟,也是山海門的弟子。”說罷,又朝著李動說道,“這位是沈辰,乃是金曹監副使沈大人的外甥。從現在開始你我都要聽候沈少爺的安排,不得有所忤逆。”

“是!”李動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隻是目光疑惑得很。

旁邊的一行士兵更是滿頭霧水,不知道都尉為何要聽這沈家少爺的命令。

爾後,眾人便一行快馬趕往城北軍營外的獸練場,在路上,李劍才給李動說起凶物之事,李動等人都大吃一驚,聽聞沈辰孤身驅走礦魘,不由對他刮目相看。

獸練場縱橫兩三百丈有餘,內設石階看台,因為荒廢已久,周邊圍牆和地麵都長滿了雜草青苔。

沈辰環視了一圈,說道:“這大小倒是足夠將礦魘困在裏麵,不過,建築年事已久,隻怕不甚牢固。”

李劍便道:“沈少爺別看這裏距今多年,當年可也是困過十分凶猛的野獸,所以這裏的磚石乃是精練過的精鋼石,刀斧砍上千次亦難損分毫啊。”

沈辰便問道:“那如今派人打造這種精鋼石可否來得及?”

李劍搖搖頭道:“精練精鋼石得之不易,百斤僅僅能夠得出一斤而已,而且耗時耗力,工藝煩瑣,現在要練的話根本不可能,隻能問問大匠府那邊,或有多年前的餘存,二要問問郡守大人,讓他查一查郡府庫房中會否有餘存,但縱然有,隻怕也不多。”

沈辰說道:“礦魘雖吃飽後失去了縮小入地的能力,但其毒液仍然能夠軟化礦物,軟化的礦物很容易遭到破壞。那請李大人即刻派人前往大匠府和郡府,詢問此事,若有精鋼石,需全數調集過來,除此之外,有什麽堅固的石材、鋼鐵之物都全運送到這裏,並且要大匠府即刻召集工匠,將這裏加厚十倍,加高五倍!”

“加厚十倍,這裏足成堡壘,加高五倍,宛如深井,沈少爺當真行事謹慎,這礦魘若是鑽進來,怎麽也不可能逃得出去。”李劍頷首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