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殺戮(下)

院子裏也站著幾個人。

趙一刀、赤發白馬、朱大少和他的保鏢,青龍會的三個精壯漢子。

袁紫霞站在院子的另一角,和他們保持了一段距離,一隻手裏舉著一根點燃的蠟燭,另一隻手裏,拿了一張發黃的羊皮紙。

這張羊皮紙的一角,離著蠟燭已經非常非常接近,隻要袁紫霞的手稍微抖一抖,羊皮紙就立刻會被蠟燭燒掉。

袁紫霞正在說話,她對著另外幾個人道:“我隻是想進去看看他。我的手已舉酸,若是一不小心,把這東西燒了,怎麽辦呢?隻要燒掉一個角,也是麻煩的。”

她說著好像真的手酸了,手裏的羊皮紙微微一沉,距離燭光又近了一分。

蘇陽知道,這張羊皮紙,正是天下第一暗器孔雀翎的打造圖紙。

無論是誰,哪怕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隻要有了孔雀翎在手,也會立刻變成最令人望而生畏的絕頂高手。

天下間沒有人可以在孔雀翎前全身而退!

所以無論花多少錢買這張圖紙都是值得的,就像花錢若是能買到個皇帝當當,早晚是能把這筆錢連本帶利賺回來一樣。

當然,蘇陽也知道,這張圖紙是假的。

院子裏的人的眼神立刻集中在蘇陽的身上。

蘇陽聳聳肩,側開了擋住房門的身子,因為別人要看的,原本就不是他,而是房子裏的白玉京。

白玉京要是還能動,他們就都不會妄動。

見到蘇陽身後房間裏,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白玉京,院子裏的幾個人同時朝前跨出一步。

白馬張三皺了皺眉頭,警惕的望著蘇陽:“你傷了他?”

蘇陽聳聳肩,衝袁紫霞微微點頭,然後無奈道:“我要是有這本事,還跟你們在這裏說個屁。我進門後就發現方龍香的腦袋已經掉了,白玉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袁紫霞也朝屋子裏瞄了一眼,道:“各位都已經看到白公子已經被製住了,我一個弱女子進去和他說幾句話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朱大少笑了,道:“白公子既然是姑娘的朋友,姑娘要看他,當然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姑娘就請進去吧。”

袁紫霞用力搖著頭,道:“不行,我還不敢進去。”

朱大少道:“為什麽?”

袁紫霞道:“你們這麽多大男人站在那裏,我怕得很。”

朱大少道:“姑娘要我們走?”

袁紫霞道:“你們若能退到走廊那邊去,然後蘇公子守住大門我才敢進去。”

朱大少望了蘇陽一眼,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快劍小蘇和袁姑娘你早就認識?”

袁紫霞抿嘴笑道:“我和各位豈非也是認識的,隻不過蘇公子的武功嘛,我比較放心,所以才讓他守門。”

對蘇公子的武功比較放心?

蘇陽心中冷笑,袁紫霞這句話可不是說自己武功高,而是暗示在場的眾人,自己的武功是所有人中最低的,連她都打不過,所以她才放心讓自己離她近一些。

同時也是提醒自己,要是想保住小命然後得利,就必須聽她的話。

果然朱大少等人聞言相視一笑,再看蘇陽的眼神中已經露出了幾分不屑和輕視。

袁紫霞接著道:“我出來之後,就可以將這東西交給各了,而各位也正好乘此機會,先商量好是誰來拿這東西。";

朱大少看了看趙一刀,趙一刀看了看白馬張三。

白馬張三忽然道:“我先進去問問他,看他肯不肯見你。”

他不等別人開什,已竄進屋子,閃電般出手,又點了白玉京五處穴道,然後才轉身推開窗戶。

朱大少也笑道:“我也去問問。”

他的聲音還未落,人已經從院子裏進入了房間裏,五指輕撫,連續點了白玉京三道大穴。

點穴的道理雖然相同,但每個人的手法卻並不一定相同的。無論誰若被三種不同的手法點住穴道,要想解開就很難了。

做完了這一切,朱大少等人才退開去,對袁紫霞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袁紫霞從院子的角落裏走過來,經過蘇陽身邊的時候,望了蘇陽一眼。

蘇陽暗中點點頭,跟隨在袁紫霞身後重新回到了房間。

蘇陽已經不必再看外麵的事,因為剛才袁紫霞的最後一句話,就已經注定了,外麵至少有一大半的人要死。

她說:各位也正好乘此機會,先商量好是誰來拿這東西。

誰來拿,自然不是商量出來的,而是打出來的!

誰都想占為己有,那麽誰活到最後,圖紙就是誰的。

有些人麵對巨大的利益,連親娘老子都能宰了,連小雞雞都能割了,何況這些原本就不對路的“江湖朋友”?

果然,青龍會的一個人率先大聲道:“這東西本是青龍會的,自然該交給青龍會。朱大少之前也同意了,朱大少說的話,素來最有信用,這次想必也不會食言反悔的。”

苗燒大耳上的金環叮當作響,一雙人焰般燃燒著的眼睛,瞪著青龍會的三個人。

趙一刀倚著欄杆,對這件事仿佛漠不關心,但目光卻在不停地閃動著。

白馬張三用手指輕敲著柱子,好象受不了這種靜寂,似是故意弄出點聲音來。

朱大少笑了笑,道:“當然不會,當然不會,隻不過……”

他話音未落,突然“叮叮叮”連續一聲聲輕響。

與此同時,三聲慘呼。

三枚金環,深深的嵌在青龍會的三個人的腦門上。

赤發金環苗燒天,出手就是三條人命。

苗燒天取下了那三人頭頂上的金環,粗聲道:“他答應了你們,我可沒有。”

朱大少忽然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道:“他們三個人現在算是不用操心了,但下一個要輪到誰呢?咱們還有四個人啊,這圖紙顯然是不夠分的。”

趙一刀突然大聲咳嗽,道:“好教各位得知,快刀幫已和赤發幫結為兄弟,從此以後,苗幫主的事,就是我趙一刀的事。”

苗燒天哈哈大笑,道:“飯鍋裏的茄子,先撿軟的挑。這句話你懂不懂?”

趙一刀道:“懂。”

兩人齊刷刷的望向白馬張三。

白馬張三臉如死灰,道:“好,你們好,我也未必就怕了你們。”

苗燒天獰笑一聲,手中金環一振,突然撲上了去。

趙一刀道:“苗幫主隻管放心,我在後麵替你接陣。”

苗燒天金環上下搶攻,赤發飛舞,狂吼道:“小張三,受死吧。”

白馬張三一張雪白的臉漲的通紅,他怒吼一聲,突然搶攻三拳,竟已完全是拚命的打法。

苗燒天有了趙一刀當後援,自身武功也略勝張三,自覺十拿九穩,勝券在握,當然不會跟他拚命,身形半輸後退了三步,大笑道:“你拚命也沒有用……”

忽然之間,他的笑聲已變為怒吼慘叫。

剛才還號稱苗幫主的事就是自己的事的趙一刀,居然一刀砍在苗燒天的背脊上。

刀鋒砍人骨頭的聲音連慘呼都能蓋住。

苗燒天身子往前一撲,正好撞上白馬張三的鐵拳。

又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

苗燒天倒在欄杆上,用金環支持著身體,還未倒下,一張臉卻已流血變形,火焰般燃燒的眼睛也已凸出,充滿了驚懼與憤怒,咽聲道:“趙一刀,你……你這畜生,我死也不會饒了你!”

趙一刀又在靴底擦著刀鋒上的血,長歎道:“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快刀幫早已和白馬盟結為兄弟,誰叫你看不出呢?”

白馬張三哈哈大笑,道:“別人結盟喝血酒,我們喝的卻是藕粉。”

苗燒天怒吼一聲,身子震動幾下,終於不會動了。

趙一刀和白馬張三同時轉身,麵對著朱大少。

朱大少看了一眼自己的保鏢,對張三和趙一刀搖頭苦笑道:“我卻沒想到你們兩交情這麽好,早知道,我就該帶一個真正的保鏢出門。”

趙一刀的手手握緊了刀柄,目光炯炯,瞪著冷笑道:“你現在知道,也不算晚!”

他一邊說,一邊緩緩的拔出了刀要去砍朱大少。

但刀還沒有完全拔出,趙一刀突然一個肘擊,打在身邊白馬張三的肋骨上。

打得真重。

白馬張三整個人竟被打得陀螺般轉了出去,“砰”的一聲,一頭撞上了欄杆。

他還未及轉身,趙一刀又是一刀!

好快的刀。

血又濺出。

趙一刀在靴底擦去刀上的血,望著張三的屍體冷笑道:“交情這種事可不好說,與其等著你不講交情,倒不如我先不講交情了。”

朱大少點頭道:“有理有理,對不講交情的人,這法子正是再好也沒有。”

趙一刀哈哈大笑,道:“隻可笑萬金堂和快刀幫已結盟三年,他們竟一點也不知道。”

院中的慘呼,就像是遠處的雞啼一樣,一聲接著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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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中這一段相互勾心鬥角殺人實在太精彩了,所以本章這一段在劇情上就沒動了。

長生劍劇情很快就要結束了,我一定會安排一個很出乎大家意料的結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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