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此言當真?

兩人各自坐下,稍後就有侍女端上茶水,王離看著龐暖,本道他既是來拜訪,當有話說,卻不想坐得約莫三十秒,龐暖半句話也未發,場麵頓時有些冷。

“司禮,請用茶水。”王離招呼道,心底思著他的來意,龐暖微微點頭,拿起茶水微微小酌了一口,想要醞釀幾句話,隻是皆是難以得意。

見龐暖如此,王離當即說話:“司禮,早就聽說司禮之名,王離本待過幾日就去拜訪,卻不想今日司禮過來,王離既驚且喜,卻不知今日司禮到來,是否有著要事?”

龐暖看著王離,卻是欲言又止。

“嗬嗬,司禮大人,有什麽話,不需猶豫,盡可直接與王離說,若是有什麽為難,今日之話,出你隻口,入我之耳,定不會再有第三人可以聞聽。”

聽得王離言,龐暖心下略定,心緒也得整理,眸光緊盯著王離道:“若是龐暖所言於太師而言盡是惡語惡言呢?”

“司禮請直言無妨,王離來到邯鄲,自認為坐得直、行得正,何懼他人之惡言?司禮且說出來,或許期間有什麽誤會,或許也確實是王離有些未注意到的錯誤。”

“無論如何,王離覺得,司禮大人直言出來,都是好事,誤會可以解開,錯誤若真是錯誤,王離也當感謝司禮指正。”

聽道王離的話,龐暖也不想王離如此應答,言語幾乎無懈可擊,而且語意極為誠懇。

“好,太師既是直言自己坐得直,行的正,本司禮今日來隻問太師一句,太師所來邯鄲,到底是要將我大趙帶往何方,還請太師直言相告?”

將大趙帶往何方?王離看著龐暖,這龐暖卻真是看得起他,不過他自是受用的起,也不謙虛:“如果司禮心中之誌是為了趙國而言,我想我與司禮絕非是敵人,不知我這回答司禮可滿意?”

龐暖緊緊看著王離,似是想自他臉上看出半點不實之處,隻是卻無能發現。

“太師非是我趙人,而且才能也是毋庸置疑,非同尋常,當今之世,但凡有識者,誰不知秦國虎踞之勢已成,非是我們這類對國家有著太多牽掛者,關東六國之能士,無不往秦國去。”

“太師當也是明眼之人,身有大才,去秦國才是最能發揮之處,為何選擇我趙國,若是長平之前,我尚且不會有太大懷疑,可是現在,龐暖實是無法相信啊。”

聽到龐暖這般說,王離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太師何故發笑?”

“若是去秦國,助秦統一關東六國,以秦國如今的基礎和關東六國此時之樣,若無意外,即便我不去秦國,數十年之後秦國也可統一九州。”

“但是那實是太過容易之事,無有絲毫挑戰性,未免太過無趣了些,看這當今之世,無數有識之士皆是看好秦國,儼然大勢已定,隻是……”王離忽然冷笑一聲。

“隻是我王離偏欲挽大夏於將傾,扶危欄於既倒,正要笑傲秦國諸士,隻手摧毀秦國諸代君王之奮進,此等滄海橫流之事,才是英雄本色,非如此,豈能顯我之能為?司禮認為如何?”

王離笑罷,目光再次落於龐暖雙眼,神色之中滿是自信與狂傲。

“挽大夏於將傾,扶危欄於既倒,笑傲秦國諸士,隻手摧毀秦國諸代君王之奮進,太師真是好大的口氣,如今強秦之勢已成,倒要請教太師欲如何行事?”

這龐暖,確實是個人物,王離暗道,剛才這番話,若是尋常人通常隻會有兩種表現,一是被他的豪言和氣勢所影響,猶如碰到了王霸之氣一般,另一類人,定會笑他狂傲,甚至破口大罵。

唯這龐暖,此時依舊如此冷靜的問詢,既不相信,也不反駁,隻想問他如何行事,若是他心底有料,一切自然得到證明,若是無有……王離此言,卻也是試探,同時也是有意將話題引於此,聽龐暖問話,他當即答道:“強秦之勢再強,也無能敵過關東六國,隻是關東六國卻非是一體罷了。”

“要破強秦,卻也簡單,隻須再起一次合縱大軍就可,曆次合縱攻秦,往往阻於崤函而不得西進,我卻是有法可輕易破除崤函,一旦破除此等險關,關中千裏沃野任我馳騁。”

“以昔日齊國之強,號稱東帝,樂毅引合縱聯軍一破,如今又如何?一旦聯軍入秦,秦人就是拚死將我們擊退,也不免落於昔日齊國之下場,諸世君王之奮進皆化為流水,到那時,我再瞧他強秦有何勢?”

“強秦之強,於我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到那時,看那些天下有識之士倒要如何?是樹倒猢猻散,又或是繼續留於一個弱秦為之繼續奮鬥呢?”

龐暖日後定起合縱,我便拿合縱來試,曆次合縱攻秦之軍,往往阻於崤函無功而返,就是龐暖也是如此,我偏拿破崤函來試,倒要聽聽龐暖的真心如何。

果然王離一言,龐暖臉上頓時抑製不住的驚色:“太師可破崤函,此言可當真?”

他日思夜想破秦之策,不過是設法繞過崤函,隻是那樣饒得太遠,後勤難暢,而時日太久,就極易生變,很容易失敗。

要知道諸國即便合縱,也非是一條心,時間拖的越久,秦國使者不斷努力,又有前線戰績不佳,說不得就為秦國說動,讓合縱破滅。

此時卻聽王離竟是有破崤函之法,也由不得他不震驚,這卻是他千思萬想而無所得的東西。見龐暖如此震驚,王離自得道:“自是當真,這等大事如何能拿來說笑。”

“好!好!”龐暖連聲叫好:“若此言是真,能破崤函,就是強秦又如何,也當落得今日齊國般下場,我大趙安矣,大趙安矣啊。”

龐暖滿臉興奮,大道大趙安矣,隻是說不得幾句,隨即醒過神來:“敢問太師有何法破崤函,倒要見識一番。”

破崤函之事實是萬分重大,龐暖日思夜想,此時聽王離有法,雖是興奮,可是沒有親見,不曾知曉方法,清醒過來龐暖如何能信?

“此等神情不是作偽,這龐暖確實是廉頗那類人。”細觀龐暖變化,王離心道。“與我之所行並不違背,卻是可以同行。”

“這卻是秘密,若是傳出去,秦人有了防備,卻是大麻煩,如今實是不可說。”

“太師,今日隻我二人,所言之話,出太師之口,入我之耳,絕不可有第三人知道,這等大事,龐暖如何可教外人得知?”龐暖頓時大聲與王離道,先前他懷疑王離,到了現在,卻是輪到王離懷疑他了,此時此刻,攻守之勢易也。

“這?”王離遲疑著。

“太師,還請相信我龐暖絕非多口之人,我龐暖在大趙活了七十多年,此生早與大趙密不可分,一生之誌也不過是為大趙謀求一條活路,若能引合縱之軍破秦,龐暖便是死也含笑九泉。”

“太師,當日大王曾想拜太師為相,卻為我等阻擋,可是太師若真可破崤函,我龐暖當親領朝臣懇請大王立太師為相,決不食言。”

龐暖如此說道,這時又話鋒一轉:“還望太師剛才之言非是戲言,否則龐暖與太師自此勢不兩立,死也要與太師鬥到底。”

“好,不過此事確實太大,真正破崤函之法王離今日不會告知司禮大人,但是我昔日卻也有破城之法,今日為了取信,卻也可與大人一觀,真正破崤函之法,唯有真到了那時候王離才會拿出來。”

“哦?既是如此,還請太師告知,龐暖感激不盡。”龐暖雙手一合,躬身一禮到底,此時他是心誠,但是先前卻也有言,若是王離欺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司禮大人請與我來,不過在此之前,王離有一句話好教司禮得知,我展示與司禮之法雖是曾經想過的下法,卻也是極為重要,萬不可傳出去,否則,秦人若是得知,若再來攻趙,邯鄲決計守不住。”

“這等之法,今日入司禮之眼,他日我若是自他處見到,王離不管千山萬水,也要取你性命,我之劍術,司禮大人當是知曉才是。”

“好,還請太師帶路。”

王離微微頷首,隨即引著龐暖往後院他存放各類木工模型的地方而去,當日他造出來的模型僅僅是一部分,後來陸續製造成零件,由他親自拚接出來的模型都在這裏。

很快,兩人穿過幾道回廊和門戶,王離將龐暖引進了房間。

龐暖入房間之時四下打量過,此地周圍密布精銳之士,防守極為嚴密,心中不由有了一絲期待,在先前王離說那番話時,他心底未嚐沒有當王離推脫搪塞,實無實際本事僅是欺騙呢。

“這間房間,有著太多重要的事物,所以平日裏除了我之外,不會有任何人可以接近。”

王離如此說著,走到一個木櫃前,但看那木櫃上都貼著標簽,可是上麵的字龐暖看過去隱約相識,可是除了少數字,其他竟都是陌生?

說著,王離打開了一個木櫃,然後從木櫃中拿出了一個木製品。“司禮且看我演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