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沿著大腿擴散開,很快便令秦楓整條腿都覺得麻木起來,然而每挪動一步,那肌肉撕扯傷處的劇痛還是清晰而痛苦的,尤其還能在痛苦中感受到血液從腿部流淌洇濕褲子時地濕熱感,那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人覺得舒服地感覺。

秦楓用刀子割破上衣捆住大腿,減少自己的出血量。好在張雷地攢心釘不粗,所以洞穿地創口暫時地還貼合在一起,隻要不是劇烈活動血液地流淌自然可以減緩。

於是她從暗殺小隊的基地出逃之後便一瘸一拐奔向了一處隱秘的小巷裏麵。這裏垃圾遍地、惡臭橫生,可以很大程度地掩蓋血跡和血腥味。同時她掏出手機來,在一眾沒什麽用處的聯係人中找到了那個她此時唯一可以信賴的通訊人:唐雨寒。

電話在三個“滴”聲後被接通了,唐雨寒的聲音明顯遲疑,但還算溫和:“怎麽了?”

情況緊急,秦楓開門見山:“我被人追殺了,你救不救我?”

短暫的沉默,而後是令人安心的詢問:“你在哪裏?”

“我在寶福區繁榮街繁榮飯莊旁邊的一個小巷裏,他們的速度很快,我估計藏不了多——”

話未說完,從天而降的人影跺向秦楓的腦袋,秦楓連忙翻滾閃開了那一招並衝電話大聲喊道:“姑爺,萬事小心!”

隨後,她的手機便被劉溪石給奪走並“哢嚓”一聲捏碎在了手裏。

秦楓扶著牆壁跌跌撞撞站起來,並從腰上掏出了一把匕首握在手裏。然而劉溪石並沒有多害怕,反而嗤笑著也拿出了自己的武器:“跟我拚刀,你瘋了?”

說話間,蝴蝶雙刀在手,寬刃倒映寒光。劉溪石使詠春拳,尤其擅長八斬刀法,雙刀一長一短、出手走“永字八法”,故名八斬刀。

一條腿受傷,不管是作攻擊腿還是支撐腿都不足以發揮腿法的威力,所以秦楓無可奈何隻能用匕首與劉溪石對戰。她也知道拚刀自己不是劉溪石的對手,但事已至此,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刹那之間,劉溪石已然邁步衝上前來,秦楓拿匕首去擋,刀刃相撞火花迸濺。匕首本就是取短小驚奇之特點的攻擊武器,用以格擋卻是寸短寸險,不用多時,劉溪石雙刀連劈,兩柄手中刀如同蝴蝶一般上下翻飛,將秦楓手裏的匕首砍得多處缺損眼見得便要斷裂。

見自己占盡優勢,劉溪石也不出言嘲諷,隻是更快地扭動刀柄,除卻匕首之外又在秦楓的左臂和右臂上留下了三五道不深不淺的傷痕,好像是在嘲諷她不該隨隨便便踏進自己擅長的領域一般。

秦楓連連後退,最終被逼到了牆角的一個垃圾箱邊沒有了退路。見狀,劉溪石放心攻擊,懸腕提刀向著秦楓的胸口直刺而去。

秦楓早有防備,連連後退都是為了這招——見劉溪石長刀刺來,她身體後仰而雙手撐住垃圾箱的邊緣借助雙臂力量撐起身子,一個膝頂狠狠頂在劉溪石的小腹上,詠春合掌刀再長不過一掌上下,劉溪石被秦楓頂住,那刀尖雖然離胸膛隻有寸短卻終究沒能夠到。

便這一個刹那,秦楓借著雙臂支撐,以自己沒有受傷的腿頂住對手後猛地發力令其吃痛後退,在確認距離合適之後撐住身子騰身而起,一記飛踹正中劉溪石麵門。

劉溪石隻覺得眼前一黑,而後便不由自主地向後倒了下去。秦楓見狀心裏鬆了口氣,剛要動身,忽然感覺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痛。低頭看去,自己剛剛沒有被刀尖碰觸的胸口此時竟然留下了一個縱向的細長傷口,涓涓流出血來。

而此時,中了秦楓一招的劉溪石爬起身來,一邊捏著自己脹痛發酸的鼻梁一邊說道:“我的呼吸法,尺短寸長。能夠以內氣借助刀刃向外延伸形成一個鋒利無形的三寸外延,你剛剛不是剛好沒被刺中,而是已經被刺中卻不自知。”

話音一落,秦楓咳出一口鮮血,隨後脫力癱坐在了地上。

聽見這邊戰鬥似乎結束,葉玄從巷口走了進來:“結束了?辛苦。”

劉溪石擺了擺手:“罷了,自己辦事自己放心。不過多謝你幫我找到她,這麽髒亂腥臭的地方,你是怎麽發現她蹤跡的?”

“她身上有我做過的標記,”葉玄指了指秦楓不知道什麽地方,“你們都看不到,不過我能看到。”

“聽起來很像柳仕良的扶風掌,憑借異香給其他人留下標記。”

“差不多吧。”葉玄沒有多作解釋,掏出槍來向秦楓問道,“我剛剛聽到你說‘姑爺,萬事小心’——你給李遊書打電話了?”

秦楓冷笑了一聲:“是啊,我已經把少爺準備發動攻擊的事情告訴了李遊書。你們應該已經沒有必須殺我的理由了吧。”

她這麽說純粹是碰碰運氣,她真正的想法是製造“泄密給李遊書”的假象,以此讓眾人以為李遊書已經警覺,好讓他們不敢隨意出手。這樣多少還能為歐陽知和李遊書製造更多阻止歐陽思的時間,也算是不白浪費了自己的性命。

然而葉玄不這麽想,他將槍口懟在秦楓的額頭上:“我們殺的不是泄密者,而是叛徒。你的死因不是泄密,而是背叛。所以你還是得死。”

秦楓聞言不再辯解,做了便做了,根本用不著多說什麽。

然而過了片刻,葉玄卻沒有開槍,而是遲疑著扭頭看了看劉溪石:“我不殺女人的,要不要你來?”

對於這種這個不殺、那個不殺還來做殺手的,劉溪石覺得很煩,於是他將短刀在手中掉轉一圈變作反握,二話不說瞄準了秦楓的胸膛斜刺了下去。

就因為葉玄這短暫的一點拖延,一道時空漩渦轟然張開在劉溪石和葉玄身後,而後劈頭蓋臉便是三道劍氣襲來。葉玄見狀飛身躲閃,而劉溪石則因為全副心思都在秦楓身上而大意了沒有閃,結結實實被其中兩道劍氣擊中,左臂和右腿被當場斬斷,撲倒在地上。

劍氣一過,唐雨寒與菲利克斯便從空間通道中奔了出來。劉溪石發出淒厲的慘叫,已然是喪失了反抗的能力,而葉玄則被菲利克斯注視著不敢輕舉妄動,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將刀收入鞘中邁步趕到秦楓麵前,唐雨寒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怕她失血過多昏死過去:“說句話,沒死吧?”

“哼,也差不多了。”雖然腿上出血有所減緩,可胸膛上的新傷卻依舊血流不止,秦楓衝唐雨寒一笑,臉色已是變得蒼白無力,“你怎麽才來?”

“我從東一區感到這邊來,已經是很快了。”唐雨寒那晚與李遊書、黑騎分別之後便借宿在了菲利克斯的診所裏,所以接到秦楓的電話也是靠菲利克斯開啟傳送門才趕到了這邊來,因為不曾涉足的位置難以定位、又沒有再秦楓身上做什麽標記,所以空間門的敞開慢了一些。

聞言,秦楓點了點頭:“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快告訴李遊書,歐陽……”話沒說完,她便眼前發黑,昏倒在了唐雨寒懷裏。

血流如注的劉溪石不泄氣,從腰間掏出手槍瞄準了唐雨寒和秦楓。不等他扣動扳機,以肉眼不可見之速度出刀而後入鞘,唐雨寒將暈過去的秦楓橫抱在胸前。起身之際,劉溪石人頭落地。

葉玄站在一邊舉著雙手沒有輕舉妄動,而唐雨寒見他不反抗便也不做理睬,扭頭對菲利克斯說道:“救人要緊。”

菲利克斯點頭,兩人邁步折回空間旋渦,隨後在一陣旋渦閉合的勁風中消失了身影,隻剩作投降狀的葉玄放下了手來,為難地抱著膀子去看劉溪石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屍骸,麵露難色:

“怎麽辦呢,都抱回去?”

……

“沒什麽大礙,稍微有些失血,不過還不至於到輸血的地步,”診所裏,將傷口消毒並縫合的菲利克斯叉腰站在病床前,唐雨寒也站在他旁邊,兩人都端詳著病**昏睡不醒的秦楓,“不過看她這樣,得睡個一天左右吧。”

唐雨寒點點頭:“真不知道她為了什麽要跟自己人拚成這樣。”

“誰知道呢,價值觀不一樣,難免衝突吧,”菲利克斯衝他手下三名護士姐姐點頭致意,示意她們可以暫時地休息一下,隨後又對唐雨寒問道,“她昏過去的時候跟你說告訴李遊書,告訴他什麽?”

“不清楚,她話還沒說完就暈過去了。”

“好東西不學,就會學些電影裏沒用的橋段。”菲利克斯吐槽著,腦海裏又閃過了昨天夜裏與艾琳娜的會麵——

“請您保護大小姐,從少爺手裏!”

“什麽意思?”

艾琳娜的神色嚴肅而又有些慌亂,似乎是因為無法解釋歐陽思近來離譜的行徑所以為此而失色:“少爺他最近變得越來越暴戾了,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天生如此,但我可以肯定他現在的模樣,隻怕比他的祖父以及父親更加狠厲。而大小姐又偏要在這個時候去頂撞少爺,我今晚見大小姐的情況與往日不太一樣……每每要做什麽大事的時候,大小姐總是很脆弱、容易失控。她沒有告訴姑爺,肯定是不希望姑爺被牽涉其中,所以、所以……”

話說到這裏,菲利克斯已經理解了艾琳娜的意思:“我知道了,我會抽出時間多關注一下歐陽知的事情,但我確實做不到百分百的看護,明白麽?”

“嗯!”艾琳娜點頭回應,並向他投以感激的目光,“謝謝您,菲利克斯先生,謝謝您!”

“明天吧,”想到這兒,菲利克斯開口說道,“明天跟李遊書說一聲,讓他最近多加提防,我也抽些功夫去歐陽知那頭看看。畢竟都是朋友,不能說不管就真讓他們扛著這麽個爛攤子是吧。”

唐雨寒聞言也點了點頭:“說的不錯。”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三名護士中名為“紫涵”的那位正遠遠觀察著他們,並低頭在手機上敲打著鍵盤,發出了“菲利克斯已察覺”這樣一則消息。

當晚,位於盛博區與青機區的歐陽家山莊,歐陽知看過了李遊書沉沉的睡顏後邊轉過身去,從床頭櫃裏拿出了那個小巧的秘密研究部秘鑰,以及能夠植入係統病毒的移動設備。

“遊書,這次就讓我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