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拒絕白狐邀請而選擇與我們對立之時,白狐就不再珍視你,也不再珍視你在乎的任何人和物。”

星辰的這句話直接重擊了李遊書地大腦,此刻,惶恐轉化成了莫大地憤怒,他向著酒店大堂一路奔去。

也許鶴影是更好的選擇,但是李遊書忙中生亂,況且他不知道從外麵看哪一個窗口才是他地房間。他現在隻想著趕回去,趕回去救魏若熙。

並且他已經暗暗地打定了注意——如果白狐真地傷害了若熙,那麽即便身負流離失所、背井離鄉地大罪他也要親手宰了他。

什麽PRDC,什麽特戰組,我去你 媽的!

皇甫瑞卿馬不停蹄跟在李遊書身後,透過龍鱗功的注視,她看見李遊書的內氣如同噴發的火山、如同狂湧的海嘯,以不可遏製的暴虐在他體內轟鳴。其反饋的震顫甚至令皇甫覺得五內共鳴,幾乎難以靠近李遊書五步之內。

她快要跟不上李遊書了,但她還是冷靜的:“李遊書,你等等!!”

雖然已經怒火中燒氣急攻心,但李遊書還是在皇甫瑞卿吆喝他的瞬間停下了腳步,回頭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喊道:“不能等,等不得了!若熙要是有危險怎麽辦,他們那幫怪物,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你傻啊!他們是要活捉你,要是殺了若熙你發起瘋來,他們還怎麽活捉你!他們隻有挾持若熙的份,沒有敢殺若熙的份!!”皇甫瑞卿看得一清二楚,跟塞洛斯的人不一樣,PRDC明顯是想要活捉李遊書而非要他狗命的。

李遊書聞言一愣,他覺得皇甫瑞卿說的太他媽有道理了。可是如今箭在弦上,前有若熙、後有追兵,他隻能急行而急思,斷不能停。

斷不能停!

“皇甫,”李遊書恢複了理智,血紅色的光從他雙目之中退去,重現他堅毅內斂的睿智之光,“給方瀾打電話。”

……

房間裏很安靜,沒有外麵已經烈焰衝天、四麵埋伏的喧囂與緊張感。魏若熙坐在**,抱著雙腿警惕注視著不遠處坐在沙發上蹺二郎腿仰麵朝天的男人。

白狐正在一個人喝茶,顯露出一種快意與悠哉。

中午吃火鍋魚的時候已經見過了,所以她明白白狐的危險。但此刻白狐又顯得一點都不危險——他很有風度,進到房間之後並沒有急著進屋,而是在狹長的玄關處輕輕敲門先叫了一聲,讓光溜溜的魏若熙有時間穿好了衣服;在魏若熙穿衣服的期間,他還不厭其煩地向她闡述自己來此的目的,希冀得到魏若熙的體諒而減少無謂的衝突。

他的努力得到了回報——考慮到自己現在的狀態,魏若熙放棄了抵抗並容許他坐在沙發那邊等待李遊書回來。

“你真的不會傷害他,對麽?”白狐是這麽對魏若熙做出承諾的,她不相信,但也隻能如此再確認一遍。

白狐將茶杯放到桌上,點了頭:“是,我會用相對溫和的手段來抓他。”

“你們打算怎麽對他?殺了他麽?”

“如果要殺他,我就不會在這裏守株待兔了。”

“那你們……”

“你放心,至少我不會讓他死在特戰組的人手裏。”

“你的意思,你們終究是想要他的命。”魏若熙有些生氣,下床穿上鞋子走到白狐麵前坐了下去,“我不明白,他不過就是個武人,跟你們這些軍人、特工,跟你們這些超能力者甚至是半神都毫無瓜葛,為什麽你們就這麽容不下他?!”

魏若熙的語氣中雖然含帶憤怒卻依舊音色輕軟,白狐眯著眼睛注視麵前少女,紫色的雙瞳中讀不到任何情感:“你……快死了吧。”

魏若熙一愣:“你怎麽知道。”

“別看我這個樣子,我還真的就是你所說的‘半神’那一類呢,”白狐拿起了茶杯,並終於麵帶抱歉神色地撇了撇嘴,“不過我的神性是偏向破壞力和傳染性的,對醫死人肉白骨這種事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很抱歉。”

魏若熙搖了搖頭:“我的生死不需要別人來掌控,我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

“那就好,畢竟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僅自己會痛苦,身邊的人也許會比你本人更痛苦。”

“你又沒死過,你怎麽知道?”

白狐笑著喝了口茶:“我已經死過了。不要說這種事情,你問我為什麽他們都容不下李遊書對麽?你覺得他隻是個平凡的武人,於這個國家,於整個世界而言都無足輕重,對不對?”

一旦白狐將事情如攤煎餅似的攤開來,魏若熙似乎就顯得不那麽願意承認了——因為她自己也知道,李遊書並不普通、並不平凡。他的秉異天賦足以留名武行史冊,他的特立獨行也足以使他遍地樹敵。他手上的人命裏不乏武行翹楚,亦不少外道邪魔。亦如他本人,**無涯、亦正亦邪。

有人愛他、有人敬他,就必有人恨他、有人怒他。

能者若是永不妥協,對這凡人世界而言就是最大的危害。所以李遊書要被剔除不隻是天下掌權者的訴求,也是這個世界對他這不可控之“癌”所做出的正常排異。

對李遊書的危險性做出並不情願的承認後,魏若熙沉默了。

白狐依舊淡然地喝著茶,笑盈盈說到:“不過凡事不要看的太過絕對。李遊書雖然看起來是個強種,但肯定不是肆意揮霍生命的人,隻要能有人站出來向他陳述利弊、闡明道理,想必他會做出最優選擇的。”

頓了一下,白狐在魏若熙意欲反駁的目光下補充了一句:“即便那並非正確選擇。”

“哢嚓”一聲脆響,尖銳的破風聲在魏若熙頸側一閃而過,坐在她對麵的白狐隨即向後一仰,連人帶沙發一同躺在了地上,在鬆軟地攤上摔出“咕咚”悶響。

緊隨而至,房門被應聲踹開,彎弓搭箭的身影急而不躁地走進房間,向著白狐倒地的身影連發數箭,卻是被他以沙發為掩體給躲閃了過去。

“若熙,快過來!”再次將箭矢搭扣弓弦,方瀾開口下達了指令。魏若熙連忙起身後撤,快步來到了方瀾身邊。

躲在沙發後麵,白狐笑容不減反增,一雙狐狸樣的眼睛彎成了月牙:“以為是個端方高挑的美人,沒想到竟然是危險的弓手啊。”

方瀾提運內氣,將其纏繞在了箭矢尖端瞄準沙發:“我也以為你是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呢。”

“那你看人還真是不準啊。”

弓弦崩彈之聲響動,離弦之箭飛射而去,將厚重沙發靠背給“噗嗤”一聲射了個對穿。在箭矢接觸沙發的瞬間,白狐從沙發後翻滾而出,瞄準方瀾扣動了扳機。魏若熙眼疾手快趟步上前,罡氣纏繞雙手,卸骨擒拿手法柔中帶剛,將射來子彈摘星也似地全數鉗在了手中。

“別太勉強了。”方瀾看看魏若熙,如此說著再次連出數箭。白狐因為躺在地上的姿態而慢了一拍,在起身的時候被射中小腹,箭頭深入腸道之中。

不過他看來並不在意,抬手將帶著倒鉤的箭矢給拔出來,鮮血霎時間滋滋流淌迸濺,染紅地毯。

“說實話我不怎麽喜歡對女人動手啊……”說話間白狐抬了抬手,那柄一米四長的斬馬劍如同幻象般從他手心延展而出,輕盈地落入了他的掌中。

李遊書房間雖然寬敞,但也並非是使用這般長兵器的絕妙場合。但即便如此,兵刃入手也不能小覷,魏若熙和方瀾見狀都繃緊了神經。

白狐將長劍自鞘中抽出,DNA雙螺旋狀的紫黑色流光纏繞在了劍刃之上:“魏若熙我小姐,不會殺你的。不過你繼續負隅頑抗,弓手小姐必然要人頭落地。”

“說的輕巧,”方瀾冷冷一笑,在她的眼中,白狐每一處穴位、每一條血管、細致到每一個痛點和出血點都清晰地倒映著,“在你砍下我腦袋之前,我一定先弄死你。”

白狐不怒反笑地點點頭:“那最好了。我可是求死不得。”

就在這時,白狐的聯絡儀忽然傳來一陣“登格裏格兒楞”的歡脫鈴聲,肅殺的氣氛一瞬消弭,白狐抬手示意兩個姑娘先別急著動手,伸手掏出聯絡儀並接通了電話:“幹嘛幹嘛幹嘛。”

來電的是星辰,他坐在已經將火焰熄滅的酒店花園裏,仰望星空向白狐問道:“李遊書到你那邊了麽?”

白狐搖了搖頭,抬手將方瀾射來的箭矢用劍身彈開:“沒有啊,我還在這兒守著呢。”

他那漫不經心卻精準無比的舉動引起了方瀾的驚訝——單手揮舞一米四長的劍身竟能如此準確地將箭矢彈開,這個男人要殺自己的話也許並非妄語。

“也許是被張寰宇截住了。”星辰簡短地給予了答複,他覺得這裏比其他城市要距離天空更近,星星也比在恒玉見到的要多得多。

“你竟然沒抓住他嗎!”白狐覺得吃驚,李遊書竟然能從星辰手底下逃走,這是很不一般的本事了。

星辰不在意:“他速度很快,我懶得追他。”

“所以就把這燙手山芋扔給我了是吧,你可真行。”白狐說著抬眼看了看方瀾和魏若熙,他擔心方瀾又拿箭射他。

“你剛剛不是說了麽,他可能被張寰宇截住了,如果運氣好的話就不需要你出手。”星辰說完便掛斷了電話,想要繼續注視天空。

然而,他卻聽見身後吹來了一陣並不尋常的風聲。

而酒店大堂裏,李遊書掐著張寰宇的脖子將他高高舉起,眼中殺氣騰騰。

“老兄,可能我得拿你做個一換一的人質了。”

李遊書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