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波濤暗起伏

軒轅紫衣不知道巫仇天為什麽明明身體已經完全好了,卻沒有蘇醒,而她,也不希望他馬上就蘇醒。

幾次試探,都被巫仇天體內的祖靈自動護住給彈了回來,她拿巫仇天半點辦法都沒有,隻能在房間內來回踱步。

人越不想要什麽,不想要的來得就越快。就在她彷徨不知所措三天後,巫仇天的身體動了動,軒轅紫衣趕緊走過去,可是巫仇天並沒有清醒。

從巫仇天挪動的手指之間,飛出一群綠色的小蟲,那小蟲全身散發出綠光,然後在芳華過後,一個有頭顱大笑的綠色飛蛾出現在眼前。

綠色飛蛾圍繞著巫仇天的身體不停飛舞,對稍微有些楞神的軒轅紫衣則是充滿敵意。口中不時噴射出綠色的汁液沒,那綠色汁液雖然沒有沾染到軒轅紫衣身上,卻將她布置在房間內的陣法給破壞了個幹淨。

軒轅紫衣幹淨修補陣法,不然將客棧的地板全部腐蝕掉,恐怕那些凡人沒那麽容易善罷甘休。

日複一日,軒轅紫衣一直在等待,直到這日,她感覺體內真氣已經大不如前,想想父親說過的話,她不由有些猶豫。

這些天一直都是她在照顧巫仇天,就連客棧的掌櫃都逢人便說:“二樓那紫衣姑娘真不錯,夫君重病在床,難得她守得住寂寞,要是換成其他女子,有如此容貌,怕是早就將丈夫棄之不顧,改嫁他人了。”

流言漸漸傳入軒轅紫衣耳中,她百口莫辯,也不想做過多的解釋。

飛往薊城他山石,四處環顧無人,軒轅紫衣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柄青色的玉劍,對準玉劍掐了幾個法訣,玉劍那頭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紫衣,可是事情辦妥了?”

軒轅紫衣沉默了一會,呐呐地道:“父親,紫衣沒用,無法取出他體內的祖靈。而且女兒每次試圖奪取祖靈,他體內都會有一股吸力,將我的功力吸走。本身境界便在一路跌落,再這樣下去,女兒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凡塵俗世,若是沒有武力,怕是遲早會淪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那聲音沉思了一會後道:“無事,你繼續待在他身邊,查一查到底是怎麽回事,境界跌落地階,我會讓人帶你回來。”

剛收起傳訊的玉劍,從朔方城方向走來一個身影。一個身穿青色服飾的青年儀態狼狽,軒轅紫衣可以很明顯的看到那青年心力交瘁,可是他卻依然發足狂奔。

吸引她目光的不是青年的舉動,而是青年的長相,這個人她曾經見過,這個人就是跟巫仇天在一起的周顯儒。

周顯儒的速度算不上太快,軒轅紫衣略微遲疑,腳下一動,悄悄的跟在周顯儒身後。

周顯儒一路發足狂奔,頭上的發髻早就已經散亂,披散在肩上,以前烏黑的頭發變成了枯黃色,上麵沾滿了塵土。

他手裏拿著知儒堂的腰牌,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薊城城門口的軍士看到他這副模樣,也不敢橫加阻攔,而且他的速度比戰馬還要快上三分,所以那些軍士連攔都沒來得及攔。

突破重重門檻,周顯儒總算是到了薊城的知儒堂總堂,一看到老祖宗,他撲通一聲跪在須發皆白的知儒堂堂主董書仲跟前,堅定的眼神向老祖宗訴說著自己的憋屈。

“守仁死了,為了一個巫門的小輩,神帝穀那幫自詡神族傳人的衛道士,在南楚大開殺戒。南楚分堂名存實亡,南楚朝堂震動,你一個人不遠萬裏來總堂,隻是為了讓老夫為守仁報仇。”董書仲淡淡地道。

周顯儒點點頭:“請老祖宗為師伯報仇。”

“顯儒,你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生性平和,如今卻戾氣橫生,這是為何?再有,你可知如今知儒堂實力如何,可有資本與神帝穀不死不休?”董書仲不鹹不淡地道。

周顯儒道:“難道三百萬儒門弟子,還怕了他神帝穀不成?”

“怕?哈哈,董書仲一生,年輕的時候遇到過陛下的尚方寶劍,在沙場上監軍見識過敵方的箭矢,也見識過我方將軍的大刀。被修真者追著滿山跑過,還從來沒有怕過。我是擔心你戾氣太盛,會讓仇恨蒙蔽你的雙眼。報仇,有那麽重要麽?”董書仲一開始哈哈大笑,緊接著臉色越來越嚴肅。

神色微變,他有些詫異老祖宗的反應:“老祖宗,知儒堂不問修真界是非功過,隱身朝堂之內,一向以不爭為正身之道。然神帝穀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轟殺師伯,知儒堂顏麵何存?弟子鬥膽,請老祖宗出麵,向神帝穀要個說法!”

“你師父死的時候,守仁說他咎由自取,守仁死的時候,老朽難道不能說他咎由自取?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儒家根本在於經世濟民,不再生死相鬥。”董書仲一點都不著急,眸子裏盡是平淡。

周顯儒有些著急:“老祖宗若是不出頭,弟子雖然所學微末,卻也要上神帝穀,問問那幫偽君子!”

情急之下說出這樣的話,他也感覺有些鬥膽,從小知儒堂的所有叔叔伯伯爺爺他都不怕,唯一害怕的就是能夠一語定江山的老祖宗。

董仲舒站起來,將周顯儒扶起:“少年血氣方剛,人生在世,當有所執,守仁之死,老夫出麵。巫門那小子,若是僥幸在神帝穀兩個小輩手裏沒死,老朽出麵,當場轟殺,你看這個要求過不過分?”

周顯儒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太過氣盛,老祖宗的話是在給他敲警鍾。可是他無可奈何,巫仇天巫頂天兄弟二人生死不知,知儒堂南楚國境內高手死傷殆盡。如果知儒堂就這麽忍下去,早晚有一天神帝穀的魔爪會伸到他們身上。

“老祖宗心有怒火,顯儒不知進退,請老祖宗海涵。若是一定要有人死,顯儒願以一己性命,平老祖胸中怒氣。”周顯儒的神色變得平淡,修真界的事,不是今天殺人就是明天被殺。

他的命是巫仇天救的,這種時候他沒理由讓巫仇天身死,而自己苟活於世。

“世間最多癡兒,這不可怕,可怕的是癡兒碰癡兒。行了,不多說了,巫門的餘孽也好,神帝穀的仇敵也罷!一切交給老朽處理,眨眼三百年,老朽也是時候出去走走了。”董書仲總算是答應了下來,這讓周顯儒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前程如何,這個年輕人暫時不知道,一個複仇的怒火促使他日夜不休從南楚來到漢國,而在達成心願之後,他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好。

雲夢澤中那個救他性命的大哥十有八九已經被殺,而他能做的,不過是為他報仇這種微末之事。

死生有命,一向聽從儒家教導的周顯儒知道舍生取義的說法,所以他師父走了,師伯走了,大哥走了,他能夠忍住不哭,可是在內心深處,傷心的情緒卻依然在蔓延。

軒轅紫衣真氣內斂,連董書仲都未曾發現她的存在,等董書仲離去之後,周顯儒獨自一人找了個角落啜泣。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周顯儒卻哭了,這一點,軒轅紫衣有些想不明白。

日頭下沉,周顯儒在角落已經發呆了數個時辰,軒轅紫衣這才發覺時候不早,隨即翩然離去。

書房內的董書仲抬頭看了看天,自言自語道:“竟然有這等年輕的高手?”

回到客棧內,展露笑顏的掌櫃十分熟絡的跟軒轅紫衣打招呼:“巫家娘子,回來了啊!”

對於這種稱呼,軒轅紫衣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順其自然。

客房內巫仇天的手指依然在十分有頻率的顫動著,坊間郎中說巫仇天已經是個活死人,還勸軒轅紫衣早日改嫁。隻不過軒轅紫衣對這些凡人的言語,從來都沒有聽進去過。

有了幾次教訓,她不再試圖吸取巫仇天體內的巫族祖靈,而是選擇喚醒巫仇天。在他身邊越久,她就對他越好奇,好奇是什麽力量讓他堅持到現在,也好奇是什麽力量讓他明明已經完好無損,卻依然不肯醒來。

從一旁的木盆中弄濕一塊毛巾,細心的為巫仇天擦拭著臉上的汗珠,這些天,她都是這麽照顧他的。

現在巫仇天的情況,明顯比以前要好了不少,至少,他的手指不隻是一隻在動,而是全部在動,眼珠也在眼皮底下不停的轉著。

有時候軒轅紫衣都懷疑巫仇天已經醒了,因為這兩天連那綠色的大飛蛾都不再對她充滿敵意,有時候反而還會收斂身上的毒氣毒粉,停留在她肩膀上。

擦去汗珠的巫仇天看上去並不是那種俊美異常的男子,棱角分明的臉上顯露出剛毅。軒轅紫衣趴在床前,仔細的觀察者巫仇天的五官。

一陣紅光閃過,軒轅紫衣嚇得連退數步,仗著修為高深才沒有摔倒在地。

巫仇天脖子上一陣蠕動,帶著紅光的小三從他體內一點點鑽出來,開口第一句便是:“悶死老鳥了,老大真不厚道。”

《巫者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