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章 敞亮

祖師祠堂內,微風浮動,靈牌之上,一陣明暗不定,恍惚間,仿似一張張老邁的麵孔,默默地注視著下方兩個如今玄青‘門’最優秀的‘門’人。

林一凡麵有愧‘色’,沉聲道:“此事確實是我莽撞了些!”

“這也怪不得你,當時,你和各峰峰主,以及四位長老,都被謝師弟不顧大局的舉動觸怒,便是換了師兄我在場,隻怕也難能保持鎮定!說來,我倒是真的佩服喬師弟。便是在這等情形之下,他仍能保持冷靜,師尊將我玄青‘門’托付給他,卻是沒有看錯人!”

林一凡皺了皺,道:“可是師兄,喬師弟這般做,甚至將自己都逐出了玄青‘門’,代價是否太大了些?”

楚淩飛搖了搖頭,道:“我看未必!”

“師兄的意思是?”

“我覺得,喬師弟之前應該並沒有動過離開玄青‘門’的念頭,否則,他將紫小樓救下之後,不會隻帶著夏師弟和陳師妹,進入天樞峰!而這一切,不過是他,聽到謝師弟的那番話之後,順勢而為,臨時做的決定。隻是這個決定,也是一石數鳥之計!”

“一石數鳥,我怎麽沒有看出來?”林一凡道。

楚淩飛嗬嗬笑道:“師弟隻是瑣事繞身,‘蒙’蔽了心智而已。”

林一凡麵‘色’一紅,愧然道:“師兄就不用給我找台階了,接著說吧!”

楚淩飛笑了笑,道:“首先,第一點,喬師弟雖然本事驚人,卻是天生的散漫慵懶的‘性’子,這當今掌教之位,不知多少人曾經幻想得到,可於他而言,卻是一個束縛自由的大包袱、大累贅!”

林一凡聞言先是點了點頭,旋即又苦笑搖頭!

楚淩飛續道:“這第二點,謝師弟雖然‘性’子偏‘激’了些,其實本身也不是那種一點道理都不講之人。可能我們都沒有注意,喬師弟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成為了謝師弟的心魔。作為曾經被我棄而不選的喬師弟,如今卻比天之驕子一般的他成就大的多,以謝師弟心中的傲‘性’,如何能夠接受?這就是症結所在!試想,如今的喬師弟,乃是何等的老練聰慧,隻怕他早已看出了這些。”

“隻要他還在謝師弟麵前晃悠,謝師弟就無法恢複理智。所以,隻有他離開玄青‘門’,謝師弟此能恢複一些本‘性’,玄青‘門’也能由此恢複一些平靜!”

林一凡深深吸氣道:“原來如此!”

楚淩飛繼而又道:“這第三,就是這個紫小樓!”

“此事又關紫小樓什麽事?”林一凡奇道。

“紫小樓乃是魔教百‘花’穀的弟子,這一點誰也無法否認。往日,喬師弟與她牽扯不清,但是這一切都還沒有挑明。師尊為人豁達,對他之心‘性’也是了如指掌,是以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三年前,‘花’影中途攔路,喬師弟不顧勸阻,去救紫小樓,卻也將此事擺到了明麵上來。如今,師尊已經不在了,剩下的一代長老都是些墨守成規、維護道統傳承之人,如何能目視喬師弟與魔教妖‘女’在一起?可以說,隻要四位師叔,在世一日,此事就是雙方一個化解不開的死結!”

“所以我覺得,喬師弟該是在聽了謝師弟一番話後,靈機一動,動了自逐師‘門’的念頭。沒了這份身份,也就沒了任何顧忌!”

“可喬師弟怎的如此糊塗,他為了一個‘女’子,就拋棄了師尊對他的殷殷期望麽?”林一凡大有不滿之意。

楚淩飛搖了搖頭,道:“恰恰相反!”

“師兄,你這是何意?”

“師弟,你這是鑽了牛角尖。難道他自逐玄青‘門’,就不能再為玄青‘門’出力了麽?”

林一凡聞言,雙目豁然一亮,道:“是啊,原來喬師弟,打得是這個主意。他隻做玄青‘門’的定海神針,卻不做那龍宮之主!”

“就是這個意思,其實,這也是我說的第四點。誰都知道,現在的玄青‘門’,實力前所未有的衰弱。心懷不軌的大大小小的‘門’派,勢必會跳出來,咬上我們一口。可是,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在什麽時候出現。隱藏在暗處的毒蛇,才最毒最致命!”

“即然這樣,索‘性’不如剝掉玄青‘門’外層最堅實的外殼,將其中鮮嫩的果‘肉’‘露’出來,看看是哪些屑小之輩,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蹦躂出來。然後,喬師弟便可強勢回歸,殺一儆百,震懾天下,這等快刀斬‘亂’麻之計,對於玄青‘門’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師兄,以喬師弟目前的修為,能做到麽?”林一凡微有疑‘惑’地道。

“喬師弟的本事,你親眼所見,應當比我清楚才是。在豐都大戰之中,可以越階斬殺初期鬼王,如今又過了三年,隻怕便是中期鬼王,他也能應付了。另外,不要忘了,他身邊還有神獸水麒麟,獸將境巔峰的神獸,已經可以擋住初期鬼王。而且,這頭神獸還在成長!你說,這世間還有幾個堪比鬼王境的存在?”

“是啊!不知不覺間,喬師弟已經站到了人間的巔峰了!”林一凡喃喃道。

“對了師兄,我還有一點不明,你說喬師弟故意將紫小樓召喚入殿,卻又是何用意?”

楚淩飛笑道:“這就更簡單了,他這是破釜沉舟,將自己置於絕境,堵死自己自逐師‘門’的最後一條歸路!”

林一凡恍然道:“是了,當日紫小樓現身三清殿,立刻就‘逼’得四位長老發狂,要他親手斬殺紫小樓,以表心意,而喬師弟偏偏選擇了拒絕。他這是要徹底‘激’怒四位長老,不給自己留有任何餘地啊!”

“經過這麽多年的磨練,喬師弟行事越發的智珠在握、成熟老練,讓人不得不佩服!我不如也!”楚淩飛既讚又歎地道。

林一凡苦笑道:“師兄,你就不要在打擊我了。你僅僅是一聽,就聽出事情的真相。而師弟我,可是足足被‘蒙’在鼓裏三年,也鬱悶了三年啊!”

想了想,他又垂足頓‘胸’地懊惱道:“早知道有喬師弟在身後站著,我又怕得誰來?管他易風‘門’還是易雨‘門’的,看我不拿巴掌扇死丫的!”

楚淩飛嗬嗬一笑,暗道這位師弟真是憋屈苦了,卻是連往日的翩翩風度也不顧了,竟然口出粗語俚語,著實令人驚訝!

“師弟,你是忙糊塗了,就不要懊惱了!”

林一凡搖頭,道:“對了師兄,這幾年喬師弟一直隱而不出,也不知躲到哪裏去了。萬一那般屑小大兵壓境,他趕不及回來怎麽辦?”

楚淩飛笑道:“想要知道喬師弟動向,其實很簡單啊!”

“怎麽說?”

“除了喬師弟,還有誰反常?”

林一凡雙目一亮,道:“你是說夏師弟和秦師弟!”

楚淩飛起身直立,緩緩向著幕後行去,聲音再度變得落寞,“師弟,你去吧,師兄我也打掃祖師祠堂了!”

林一凡隨之慢慢站起身來,眉間的那抹憂‘色’,終於消失不見。隻是,他看著楚淩飛的身影,一時間有些惋惜。若是有這位師兄在身邊,該有多好!

隻是,楚淩飛傷了一條臂膀之後,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雄心。不過,經過這一番‘交’談,林一凡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楚淩飛看似沉鬱,實則並非諸事不理。隻怕,在他心中也有一道檻,邁過了,或許一切也就恢複如初了!

行出祖師祠堂,日正當中,璀璨的陽光,穿過密密的枝葉灑落下來,形成一縷縷或粗或許的光束,並且隨著微風拂動,來回的明滅變幻。

林一凡腳步輕盈,心中也仿似被這一縷縷的光束穿過,透著敞亮!

百‘花’穀!

百‘花’嬌媚,四季如‘春’!

三年過去,曾經發生在這裏的一番滅穀之爭,早已被時光遮掩。如今的百‘花’穀,又恢複了往日嫻靜美麗的模樣!

紫小樓慵懶的坐在窗台上,目光在‘花’叢之中流轉。

“火火,上,封死它的去路!”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毛’茸茸的火火,豁然直立起身,小嘴一張,就是一口大火噴出,封住了數丈的空間。隻是,它對火勢的控製,明顯比當年高明許多。隻見火焰熊熊,下方的‘花’朵,卻沒有絲毫的枯萎跡象。

咻……

一道青影自‘花’叢中竄出,半空中一個輕盈的轉身,轉而向著一旁奔去!

空氣顫動,一道靈力手臂豁然成形,大巴掌一揮,攔住了它的去路。

吼!

變作貓咪大小的小青,再度掉頭,朝著另一邊奔去。

數息過後,它又被一巴掌擋了回來。憤怒之下,小青騰空而起,向著空中飛去!

咻!

一道纖細的身影從半空中疾馳而來,一把將小青抓住,旋即,她得意地大叫道:“哈哈哈,小青青,就知道你輸不起,會耍賴,我早就等著你飛上來呢!”

小青躺在她懷中,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真是無語!

兩人、兩獸同時限製自己的修為,隻能維持在相當於獸妖境,身形不能變大,也不能硬闖,必須要在魚魚、小糊塗和火火的圍追堵截之下,逃出這片‘花’叢,才算勝出。

這等不公平至極,又極其無聊的遊戲,偏偏魚魚還玩得樂此不疲。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