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車子駛入莊園,錦虞都沒聽到答案。
她企圖問詢,但男人從始至終都不給她好臉色看,一直詢問無果後,她便也就放棄了。
莊園臥室內,顧風見孟今硯企圖強撐著起身,人緊張的邁步上前扶他,“硯少,你傷口現在還很嚴重,別起來,就躺著好好休息吧。”
男人無視他這話,蒼白著臉問:“昨晚,沒嚇到她吧?”
他口中的“她”不言而喻。
顧風墊了兩個枕頭到他身後後,輕聲回,“少奶奶很擔心你,昨晚,胡先生說怕你晚上出什麽事,身邊得留人,老夫人讓少奶奶去休息,但她卻堅持要留下來陪你。”
聽完他說的這些話,孟今硯嘴角輕勾了下,真好,她還是關心他的。
隨後,他又問:“她人呢?”
顧風站直身子,輕聲說,“少奶奶今早被撿少爺送到醫院去看她外婆了。”
孟今硯有些疑惑,“小撿送她去的?”
顧風,“對。”
想到有其他的事要匯報,顧風沒多說昨晚三人在書房分工的事,直接把剛才接到的消息同他說,“硯少,京古茶樓那邊,目前占股最多的那個外國人,今早發了通知要停業,之後,茶樓的營業模式會發生改變,茶樓也要重新修整,如今看來,這背後的確是有一隻大手在推波助瀾,目的就是不想少奶奶找到親生父親。”
他說的這些,在孟今硯的意料之中。
輕抿唇略思索了幾分鍾後,他淡聲問:“項鏈的事進行得怎麽樣了,有人來認領嗎?”
顧風搖頭,“沒有。”
“但我已經讓更多的人去散播消息,國外那邊,也有陸續在上傳項鏈的消息,相信再過不久,應該就會有消息,如果國內國外都沒人認領,那隻有一種可能,少奶奶的父親已經離世。”
聽到“離世”二字,孟今硯皺眉,錦虞要是得知這樣一個消息,估計會很難過,會覺得很遺憾,畢竟,那是她母親臨終前的遺言。
“那一年回國的輪船,墜海的名單人員裏,有身份信息對得上的嗎?”
顧風繼續搖頭,“過去24年了,查起來有困難,那些登記在名單上的,我這邊都查了,沒有一個是能對得上信息的,在那年,還發生了幾起海上意外,消失了不少人,消失的這些人,沒法詳細查到信息。”
在他這話說完後,兩人沉默了一陣。
孟今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時,腰間一陣疼意滲入四肢百骸,他擰了下眉,“今晚去參加葉家的金婚宴,讓錦虞戴上那條項鏈。”
“如今,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到時,去了那邊,你先想辦法讓葉鎮妹妹出現在宴會上。”
顧風,“好。”
就在兩人剛說完這話時,孟撿推門而入,跟在他身後的是錦虞,兩人見孟今硯醒了過來,瞳眸裏漾著的是同一份驚喜。
孟撿直接跑到床邊,“哥,你醒了!”
孟今硯掀眸,衝他勾了下唇。
“死不了。”
而後,直勾勾的盯著錦虞的方向,男人聲線低啞,“過來。”
錦虞沒矯情,直接快步去到床邊,雖然他此刻臉上還是沒什麽血色,依舊是病態白,但和昨天靜態的他相比,實在是好太多了。
明明他醒來是好事,可錦虞卻還是莫名想哭,眼睛掉下來那瞬,她抬手輕輕的抱住他,聲線哽咽,“你終於醒了!”
被她抱住的那瞬,孟今硯身體沒出息的僵住了,這個擁抱和昨晚她吻自己一樣,都是她主動的,不是他強求來的。
下一秒,他放鬆身體,抬手輕輕地回抱她,聞著她身上淺淡的香味,他嘴角悄然上揚。
“怎麽,這麽怕我死?”
經昨晚景雲瓷那番話說後,現在錦虞壓根聽不得“死”這個字,幾乎是聽到這話,她猛地的身子往後一躲,下一秒,抬手直接捂住他的唇,杏眸裏帶著惱火,“你別說!”
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話,顧風不想打擾夫妻倆甜蜜,直接悄無聲息把孟撿給拉了出去。
但這悄無聲息沒能成功。
因為孟撿叛逆的眉頭一橫,“你幹嘛?”
顧風:“……”真沒眼色!
聞言,孟今硯朝孟撿的方向看去。
“小撿,你和顧風先出去等一會兒,我待會兒有話要和你們說。”
對於他說的話,孟撿向來不懂拒絕,當即,很快就隨顧風出去了。
待到屋子裏隻剩下兩人後,孟今硯看著小臉有些倦意的錦虞,抬手輕輕的捏了捏,男人音色有幾分懶,“昨晚都沒怎麽睡覺吧。”
想到他的傷口中的毒,錦虞的視線就沒離開過他的腹部,她整個人的狀態都是心不在焉的,“嗯,但是我不困。”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男人單手捏她變成雙手,“今晚去葉家的宴會,禮服準備好了沒?”
聞言,錦虞瞳孔震驚,她抿了抿唇,囁嚅道:“你傷很重,我……我不去了。”
聽到這話,孟今硯心柔軟了一瞬。
他直視著她的眸,笑問:“你不想找到你父親了?這個機會很難得的。”
錦虞低頭,視線再次盯著他的小腹看。
“想,可我不想你再發生任何意外。”
昨晚他突然沒了任何知覺倒下時,她的心空落落的,這種感覺,她隻在失去至親的人才感受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覺得,她已經潛意識地把他當成家人。
他在她心裏,已經有一定的重要地位了。
所以,她不希望他再發生任何意外。
她說出來的這話,真的很讓人多想,也正是怕自己會誤解她的意思,男人故用調侃懶散的語調問:“怎麽,心疼我啊?”
錦虞沒遲疑,“嗯,心疼。”
有那麽一瞬,孟今硯感覺天地都靜了。
四目相對,他喉結輕滾,第一次在她麵前直麵自己的情感,“錦虞,你這樣,會讓我一輩子都離不開你的。”
短短一句話,叫錦虞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她和孟今硯不一樣,她給不了他任何承諾,因為,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虛無縹緲的東西。
可能,這一秒,他喜歡她,但下一秒,他遇到更感興趣的人,他就會放開她的手。
而她的愛情觀是,假如她一旦愛上一個人,那麽,這輩子,她就隻會愛他。
她能給唯一,但她怕他給不了。
因為,兩人之間,身份懸殊太大了。
見她一直愣愣地看著自己,半天不說話,一副受驚的模樣,孟今硯其實能猜得到,他們之間,到底是他先陷了進去。
可他並不後悔。
昨天中刀那瞬,小腹大出血,止了好久好久都止不住,那刻,他腦袋裏想的是,他要是真的死了,那她就成寡婦了,他們的孩子,將來沒有親爹護著,得受什麽委屈啊。
那刻,他腦袋裏想的全是她,他便知道,自己完了,一旦深陷,那他便有軟肋了。
這次,他沒像往常那般因為得不到她的回應,就生氣冷臉,大概是剛經曆了生死,他現在人很冷靜,隻是去牽她放在被子上的手。
“錦虞,今晚的宴會,我陪你去。”
他話題變得有些快,錦虞還沒從他上句話中反應過來,慢了半拍後,她猛地的搖頭,一臉嚴肅,“不行,你現在受上這麽嚴重的傷,去參加宴會要長時間站立著,你會扛不住的。”
男人勾唇笑,“別把我想得那麽虛。”
錦虞還是搖頭,“不是。”
然而她剛說完這話,孟今硯就說,“錦虞,其實我騙了你。”
錦虞驚訝,“騙了……騙我什麽?”
“戒指是我故意騙你買的,去參加葉家的金婚宴會,邀請的的確是成對的夫妻,但也邀請了不少單身有地位的人去觀禮,宴會上,不會有人閑著沒事幹盯著我們的手看。”
雖然知道真相了,但錦虞卻沒半點生氣。
她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沒關係的。”
而後,她盯著他漆黑柔和的眸,再次出聲道:“但是,我還是不希望你去參加這個宴會。”
她語氣很堅定。
好似他要是敢去,她就敢咬死他。
反正,挺可愛的。
她氣鼓鼓的樣子,和她名字一樣,像隻小鯨魚。
為讓她安心,他輕聲道:“和你說戒指的事,就是想告訴你,今晚的宴會,我不去,但為了不讓你留下遺憾,我讓小撿陪你去。”
這回,錦虞沒再說任何反駁的話,因為這的確是兩全的法子,她再次低頭,目光直盯著他的小腹,“好,那我會很快回來的。”
知道她擔心自己的傷勢,但有些事情,孟今硯不想賣慘,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頭,輕“嗯”了一聲後,便交代她,“那今晚,你戴上你媽媽留給你的那條項鏈去,禮服的話,初月會給你準備。”
錦虞乖乖應下,“好。”
“下午好好睡個覺,晚上才好有精力去找人。”他長指劃過她眼底的烏青,“待會兒出去的時候,讓孟撿和顧風進來一下。”
“好。”
一分鍾後,孟撿和顧風進來,但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見狀,孟今硯問:“怎麽了?”
顧風一臉嚴肅道:“剛我讓初月去給少奶奶準備今晚宴會要穿的禮服時,她順帶去書房找那條項鏈做搭配,結果發現,項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