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五嶽盟主
左冷禪在玉女峰上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炸得每個人都默不作聲，大家一時間都有點不明白老左是啥意思。放著好好的五嶽盟主這個風光無限的職位不幹，難道他想去幹些其他‘很有前途的職業’不成？想到剛才紫嫣對左冷禪容貌的評價，林平之不禁在心底嘿嘿鬼笑了兩下。
整個峰頂估計也就隻有林平之身邊的紫嫣，最不在乎左冷禪說些什麽，反正她也不太明白左冷禪屁股底下這五嶽盟主的江湖地位，小丫頭無聊的四處亂瞄。
林平之可不能像紫嫣一樣沒心沒肺的，畢竟他全家都浸在江湖這個大染缸中，一個不小心就容易家破人亡，所以他和山頂的眾人一樣，全力開動腦筋合計著左冷禪的目的。
左冷禪目光掃所有人，接著又大聲說道：“左某擔任五嶽盟主期間，不僅沒對五嶽各派做出些什麽貢獻，更沒帶領五嶽劍派打擊魔教，可以說是十分失敗的。左某也時常在心底自責，責備自己沒盡到一個五嶽盟主的義務，也沒盡到一個正道掌門的責任，左某以前就曾萌生過辭去五嶽盟主的念頭。不過在左某跟五嶽劍派其他幾位掌門商議此事時，各位掌門皆勸左某不要辭去此位，左某架不住大家的勸說，便厚顏暫領著此位。隻等著五嶽劍派中再出現其他英雄人物時，左某便雙手將此位相讓。不過去年年底卻出現了如此聲勢浩大，波及整個江湖的惡意傳言，不光是針對我嵩山派，更是編排了我五嶽劍派的種種傳聞，繪聲繪色極盡惡毒，讓人總是忍不住相信那些傳言。不僅使嵩山派上下丟了麵字，更讓五嶽劍派也跟著麵上無光。所以左某深感愧疚，愧對嵩山，也愧對五嶽劍派的其他諸位。”
還沒等左冷禪說完話，底下就有人高聲道：“左盟主的武功乃是五嶽第一人，自然是左盟主當盟主，要是讓其他人當了五嶽盟主，不光大家不服，就是那新盟主也不敢對左盟主發號施令啊。”這人話說的很快，山頂眾人也沒見著這話是哪個家夥說的，隻感覺說這話的是那些外來觀禮之人。
那人話音剛落，左冷禪便欲出語相駁，但青城的餘滄海卻搶先開口說道：“之前那位英雄說的不錯，左兄的大嵩陽神掌乃是五嶽一絕，少有人能夠匹敵。更何況左兄先前也說了，其他諸派掌門都勸解左兄不要卸職，眾位掌門都還是信服左兄的。”
看左冷禪的樣子，本是想反駁開始那人的，不過餘滄海接了那人的話頭，左冷禪自然不能把餘滄海和他的青城派也給批了，隻有搖手道：“餘兄客氣了，五嶽掌門有能有德者居之，左某不過匹夫之勇，如何能再幹這五嶽盟主一職。”
左冷禪的話是漂亮，不過聽在林平之耳裏卻怎麽聽都覺得假，怎麽聽都像是在誇耀他的功夫好。林平之眼睛一轉，拍了下腦袋明白過來，合計這左冷禪不過實在假客氣，他壓根就沒準備把五嶽盟主的位置讓出來，隻是在聯合餘滄海等一些龍套演的一出苦肉計罷了。
林平之抬眼瞄向斜對麵的嶽不群和天門道人，仔細觀察了兩人的表情一番，發現人家兩人的眼睛根本就沒亮過，也不知這兩人是情操高尚的對五嶽盟主一職沒興趣，還是早就品出來左冷禪是在演戲，所以沒搭理他。
林平之不知道的是，左冷禪壓根就沒傳信說過要辭去五嶽盟主一職，人家幾位掌門哪能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勸過左冷禪不要退位？左冷禪在上邊瞪著眼睛剛開始說瞎話，下邊的幾位掌門便明白了過來，隻是沒有揭穿左某人罷了。
底下的餘滄海接著左冷禪的話道：“左兄過謙了，左兄執掌嵩山掌門，將嵩山派發展的好生興旺，可以說是能力卓著。而五嶽劍派在左掌門的統領下也是當今正道對抗魔教不可缺少的重要力量，怎麽能說是對五嶽劍派沒有貢獻呢，難道放著左掌門這樣超絕的人物不理，讓其他的人擔當五嶽盟主麽。”
餘滄海說完話又咂摸了一下，可能覺得最後一句話的打擊麵有點廣，便對其他幾位掌門抱了抱拳，又開口道：“諸位掌門明見，餘某並沒有貶低諸位的意思，隻是就事論事，在勸說左掌門而已。像天門道兄的正氣凜然，和對待魔教妖孽毫不留情的強硬態度。還有莫大掌門瑰麗無雙的衡山神劍和胡琴絕技。還有定閑師太的超然物外，和寧靜致遠。以及嶽掌門的謙謙風度和德高望重。都是餘某真心佩服的，在下不是說諸位不能勝任五嶽盟主的位置，隻是覺得這個五嶽盟主最好還是由左掌門這等手腕強硬，和急具霸氣之人擔當為好。更何況左掌門擔當了十多年的五嶽盟主，經驗也是極豐富的。”餘矮子說完話又拱了拱手才坐下。五嶽劍派聲勢浩大，他剛才為了幫左冷禪說話，險些同時開罪了其他四派，他當然得把場麵做足，不能讓那幾位掌門借機發飆。
幾位掌門中定閑師太念了句“阿彌陀佛”，嶽不群則是微微一笑，朗聲道：“自然不怪餘觀主，我等亦是不想讓左盟主離位，大家的心情都是相同的。”，泰山派的天門和衡山的莫大則是根本沒搭理餘滄海，好像比較介意餘滄海剛才的話。
餘滄海看到天門和莫大的反應，暗想自己的青城和左冷禪的嵩山加在一起實力遠勝泰山與衡山，卻是不必害怕此二人，心念及此便低低的冷哼一聲，兩眼一翻抬頭看天去也。
看到幾位掌門的反應，林平之也翻了翻眼睛，心說真沒勁，這幾個老家夥怎麽沒一個是有點血性的，真他奶奶不夠男人，轉過念頭又暗罵了左冷禪一句虛偽，真虛偽。林大少本以為老左這個苦肉計能來點肉戲，不說你真下台吧，好歹你再來個十五年前日觀峰大戰也行，再搞個‘比武奪帥’讓少爺開開眼再看場戲也好。
也不知哪位路過的神仙仙靈，林平之心裏剛念叨完，便聽到一個飄忽不定的聲音籠罩住了整個山頂：“嶽掌門德行無雙，江湖上人人敬佩，手中的華山劍法更是玄妙非凡，加之大成的紫霞神功，可以說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厲害人物。衡山的莫大掌門和泰山的天門道長也是各有絕藝，在江湖上亦有諾大的名頭。人家堂堂的三嶽掌門，憑什麽就得被中嶽嵩山壓著一頭。左掌門的大嵩陽神掌當年確實勝過諸位掌門，但現在已經過了十五年，諸位掌門的功夫都已大成，卻是不一定會再輸上一場。所以要我說，諸位掌門還是再比過一場，以劍法高低定英雄。”這人說話聲音忽左忽右，最後的大半段話甚至是從嵩山派的方向傳來。任是在場的人物都是一方高手，也愣是每找著這話是哪位神仙說的。
林平之也跟眾人用眼神四處搜索，可還是沒找著是誰在給左冷禪上眼藥。看著左冷禪那鐵青得近於黑的臉色，林平之在心裏笑的那個爽，活像個剛偷了警察錢包的小賊一樣。
場下的眾人雖然多是被華山派和其他五嶽門派邀來的正道人士，但說穿了，這些人到底還是愛湊熱鬧的江湖中人，現在看到有人起頭讓五嶽掌門當場對打，自然人人都興奮得緊，開始不斷的有人叫好說“比武！”“比武！”
尤其一點要注意的是，這次的五嶽會盟是在西嶽華山舉行的，雖說左冷禪邀請了不少與他關係不錯的正道眾人，也安插了許多‘無門派人士’。但人家華山派在山底下一攔，便把老左的親友團給砍了個七零八落。所以這時的玉女峰上，還是以老嶽的朋友居多，至少就有一小半的人是被嶽不群請來的。再加上左冷禪事先也沒想到還真有人敢挑戰他，他也沒做出相應的布置，所以嵩山集團軍根本沒幫他說上什麽話，反倒是不少人都跟著大喊“打！”“打！”“打！”。
左冷禪看到這個場麵，猛然回頭狠狠掃向嶽不群，看到嶽不群還是那副天塌不驚的表情。他便想當然的認為，最開始的那說話之人也是嶽不群找的幫手，是老嶽準備向他發難，要奪位了。
嶽不群感受到左冷禪陰冷的目光，不由得皺皺眉，長身而起高聲的道：“嶽某並無染指五嶽盟主之心，諸位英雄切不要中了他人的有心挑撥，還請剛才說話英雄站出來，證明一下不是有意挑撥我五嶽劍派內訌。”嶽不群的話壓過了全場的起哄聲，讓所有人都收聲而立，敬佩的看著嶽不群，這是嶽不群第二次顯示其超卓的內功修為，不愧全派上下都以練氣為先，到底還是有些貨色的。
在嶽不群炯炯的目光中，一個身穿淡灰色粗布衣服的漢子，緩步從青城派眾人旁邊走出，倒是虎了坐在青城弟子前頭的餘滄海一跳。這漢子身材高大卻目光黯淡，身後背著把黑黑粗粗燒火棍一樣的古怪兵刃，麵部肌肉死板僵硬，長相巨醜，行為也土氣的很。
漢子走到距離台下數步的距離站定，抱一下拳便用木然的聲音說道：“在下長孫無忌，不是魔教派來的探子臥底，剛才隻是有感而發罷了。隻是覺得像嶽掌門和莫掌門以及天門掌門這樣的厲害人物都可以當上五嶽盟主，不應該再讓左大掌門繼續幹下去了，畢竟他老人家已經幹了十多年，也該換換人改改風氣了。”這漢子說完便又一拱手，緩步退回人群之後。
這人當真來去瀟灑，說完便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弄的左冷禪和嶽不群俱是一愣，兩人都沒想到還真有人出來認下剛才說的話。
本來左冷禪已經有點相信是有人在挑撥，嶽不群並沒有挑戰他的意思。但剛才的情形在他看來，隻是嶽不群叫出那人認下剛才的話，表明不是在挑撥五嶽劍派內訌，還說了五嶽盟主該換換人了，其他的什麽都沒說便被嶽不群放了回去。嶽不群找出這人根本就是在給他奪位做鋪墊而已，所以左冷禪便在心裏認定嶽不群是準備要奪位了。
台下的眾人看著剛才的場麵，也都是和左冷禪一個想法，心想嶽不群也是不甘寂寞之人那，不過以剛才嶽不群露出的那手內力而言，還真是有實力挑戰左冷禪。秋長風帶著峨眉弟子站在遠離青城派的另一邊，他看到這個場麵也以為是嶽不群有心策劃出來的，心裏暗讚嶽不群厲害的同時也開口道：“嶽兄，既然不是有人在成心挑撥五嶽劍派，現在又眾望所歸的希望嶽兄與左掌門比上一場，那嶽兄你便與左掌門較量一下吧。左掌門帶領五嶽劍派雖說日益興旺，但換個人做盟主，也讓五嶽劍派換種作風也未嚐不是件美事。”場下也隨著秋長風的話爆發出了最熱烈的叫喊和鼓掌聲，讓秋長風小小的得意了一下，瞄了一眼青城的方向，心說你餘矮子為了抱左冷禪的大腿，說話得罪了其他四派，現在怎樣，嘿嘿，左冷禪可就要下去了。你這兩天不是還在質問我為什麽把婉兒許給令狐衝，你不是還揚言要去找嶽不群說道說道麽，哼，瓜娃子的，等嶽兄一會贏了你就上去啊。
嶽不群看著秋長風隻說了聲“秋兄你…”，便是一聲長歎，無奈的取下了腰間的長劍。讓秋長風更是以為嶽不群是在做戲，擺明了自己是被逼的，不損他君子劍的名頭，秋長風在心底又是一陣暗讚。
林平之在下邊看的也是稀裏糊塗的，心說嶽不群又沒練辟邪，他怎麽會公開的與老左叫板呢，這也不符合他那韜光養晦的策略啊。看著嶽不群擰在一起的眉毛，林平之有點明白了。可能是今天嶽不群的親友團太龐大了，不差左冷禪分毫，這樣本來是好的，不會被嵩山以大欺小，但現在被逼到這個份上，卻也沒了退路，總不能讓他堂堂的君子劍在所有親朋好友麵前大大的丟臉吧。
林平之想的不錯，但也還是有他不知道的，那便是嶽不群的紫霞神功近期剛剛大成，繞是老嶽城府過人，為人內斂，也還是想與天下英雄過上幾招。湊巧的是，左冷禪的寒冰真氣卻還沒有大成，一加一減間會出現什麽有趣的事，就不是林平之能預料得到的了。
林平之裝模作樣的歎口氣，說了句：“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便開始興致勃勃的期待著這場龍爭虎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