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會被掛斷，在時淳的意料之中。
時淳的後背靠著椅子，手指不斷摩挲著扶手，眼底的沉思猶如幽潭。這樣的動作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或許是十分鍾，或許是半個小時。
妙妙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時淳這樣的表情動作，和平日裏大不一樣。
她有些躊躇，猶豫著要不要退出去。
但很快，時淳先她一步回神，“怎麽了？”
妙妙拿出了會議的議程，小心翼翼說：“風舟集團改了會議日期，時總，下午三點咱們需要去參會。”
時淳點點頭，“知道了。”
陳旭稗作為遠航風投的二把手，這樣的會議本應跟著去，但和商氏合作的項目臨時出了問題，他不得不留下來守著陣地。
小艾也需要留在公司幫陳旭稗整理資料。
是以，去風舟集團的隻時淳和妙妙兩人。
天氣陰雨連綿，下車前，妙妙小聲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這臨時修改會議時間也太倉促了。”
時淳心裏冷嗤一聲。
還能是什麽原因，電話另一頭的兩人對那個名叫程禾白的女人有興趣唄。
她們不過是拉來湊數的。
——程禾白究竟是什麽身份，竟然能讓商禦的心境起了波動？
時淳撐開傘，先一步下了車，柏油路上早就已經積了一層水光，就算時淳穿著高跟鞋，也會濕了半隻鞋。
妙妙趕緊道，“時總，秘書處為您準備了運動鞋，需要換嗎？”
運動鞋比高跟鞋穿著舒服，在這樣的雨天環境中更合適，實在是出家旅行必備。
時淳看了自己腳下的水晶高跟鞋一眼，又瞄了一眼妙妙手裏的運動鞋，蹙眉了片刻後道：“不用了，太醜。”
妙妙：“？”
不對啊，以前也遇到過下雨天地麵積水的情況，時總十次有八次都穿了，隻有一兩次說水不深沒關係，從來沒有嫌棄過這鞋醜啊，怎麽這一次就變了呢？
妙妙有些茫然。
不懂，她這等凡人不懂時總的思維。
到了會場，會議還有十五分鍾開始，然而，會議室內除了齊氏的人以外，壓根就沒有看到風舟集團的人，更別說程禾白這個今天的主角了。
妙妙善於交際，之前也和齊董事長有過一些接觸，笑著寒暄了好一陣子，找個空隙問道：“風舟的鄭總呢？他今天可是東道主啊，要是一會兒程評估師來了他還沒來，那可不就尷尬了嗎？”
齊董事長喜歡和小姑娘們說話，於是樂嗬說：“怎麽會尷尬呢？他們本就認識！喏，剛十分鍾前碰了麵，現在去了隔壁敘舊了呢！”
說完，齊董事長指了指隔壁百葉窗內影影綽綽的模糊剪影。
妙妙向來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當即扒著窗戶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她白了一張臉問齊董事長，“還真是敘舊？等等……怎麽商總也在這裏？”
時淳心下了然。
臉色不由自主多了幾分譏誚。
還真是為了程禾白來的啊，怪不得電話掛得那麽快。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朝著百葉窗看去，但因為角度不對，怎麽都看不到裏麵的景象。
時淳煩得鎖死了眉。
妙妙見狀，也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趕緊問齊董事長，“齊董，您向來見多識廣，能不能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兒？”
齊董猶豫了片刻，聞言搖了搖頭：“商總不太喜歡有人提他當年的事兒，所以啊，我也很為難。”
妙妙趕緊表態，憂心忡忡：“齊董，您就幫幫忙吧！我們也沒有其他目的呀，就是想了解這程禾白的背景，以免日後得罪了那才追悔莫及啊！您放心，聽完以後我們絕對會把您說的話爛在肚子裏！”
齊董想了想，遠航風投到底是合作夥伴了，可以賣個好，於是壓低了聲音說：“商禦此前在商氏並不是一家獨大，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對吧？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商禦以前有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初戀！”
“初戀！”妙妙小聲地驚呼出聲，驚疑不定看向了時淳，不知道這個故事還要不要繼續聽下去。
然而時淳卻收起了之前沉思的神情，瀟灑地展顏一笑，露出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齊董事長見兩個聽眾都很給麵子，於是興致勃勃講了起來，“你們也看到了吧？就剛才那百葉窗內，商氏集團的老總也在呢！按理說，商禦和鄭禾曷隻是私事上的交情，在公事兒上，兩人幾乎沒有多少交集，但這次商總為什麽趕著跑到風舟集團來？”
齊董事長接著神秘一笑，“這就不需要我再說是什麽原因了吧？哈哈哈！依我看，郎才女貌，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天造地設？
還真是不錯的形容詞。
商禦可豔福不淺啊。
時淳的眸子掠過了一抹冷淡的情愫，一呼一吸間下定結論，“說得不錯，是這個理。”
妙妙尷尬地想要鑽地洞，看了時總一眼，敏銳發覺時總的神情不太對勁兒，忙不迭對齊董事長說：“如果真的是青梅竹馬，真的是初戀，那為什麽當初要分開這麽長的時間？那說明也沒有多愛吧！”
齊董事長不讚同地看了一眼妙妙，“小姑娘，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商禦年少回到商氏，若不是程禾白多次幫助，他能走到今天？更何況，他們也不是主觀要分開，而是迫於形勢，我記得兩年前遊輪上的那場火特別大，程禾白是以失蹤的形式離開的，也不知道她這些年經曆了些什麽，這次回來變得更加漂亮了，能力還出挑，嘖嘖，我要是她前男友，就算現在有了女朋友，那也得踹了重新追求她！”
妙妙氣得一張臉通紅，握著拳頭想要反駁，最終卻隻能弱弱地說：“這樣也未免太不公平了，對現在的女友……”
齊董事長講完了故事，沒有得到想要的唏噓和恭維，早就不耐煩了，揮了揮手道，“好了好了，看你們那樣子，好像我在胡說八道一樣！真沒勁！”
時淳手上的筆轉得飛快，聞言展顏一笑，“哪裏會，我相信啊。”
齊董事長這才緩和了臉色，“還算有個識貨的，哼。”
妙妙：“……”
時總，您心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