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徐澤語終於搞懂一件事。

他花了好幾塊錢才從孫正迪嘴裏撬出話,「還不是因為那次踢足球我們喊你你不來,結果輸了比賽害我們被其他隊埋怨。」

竟是這件事。徐澤語不信,「就因為這個?我不是給你們叫老師了?」

老師來了後很快就把事情處理完,他當時沒放在心上。

「你以前不都是幫我們的嗎,況且你總說是我們老大…」

徐澤語手中的辣條瞬間不香了,全都給了孫正迪,他坐到一旁想,難道沒出手幫他們就是自己錯了嗎?

孫正迪坐過來,「你這些零食都不要了?」

指了指塑料袋裏一袋子零食飲料。為了讓孫正迪鬆口,徐澤語忍痛從小金豬裏扣出好幾塊錢,拉著上小賣部一頓買。

他毫無興趣,把袋子扔給孫正迪,「都給你吧。」

孫正迪歡天喜地接過,領著袋子就要走,「我回去跟我哥說說,就當是你給我們賠罪了。」

晃晃零食袋,孫正迪一臉得意。

「什麽叫我跟你們道歉?我又沒做錯什麽?」

「那你叫我來買零食幹什麽,不就是想讓我們原諒你,再說了,你自己說是我們的老大,出了事你不幫著我們,反而看我們受別人欺負,就應該給我們點補償。」

心裏氣不過,徐澤語一把搶過來,「我不給了!我花錢買的憑什麽你拿回去吃!」

「徐澤語,你這樣我們再也不和你好了!」

「不好就不好!」

徐澤語當著他麵把零食扔進垃圾桶。

哇一聲,孫正迪哭出聲。

「哼!讓你得意!」

徐澤語抱著胳膊,朝孫正迪扮個鬼臉。

「你欺負我弟弟!」

身體猛地一撞,徐澤語直接飛出去。臉嗆在地上,鼻子一疼,黏黏濕潤**流進嘴裏,嚐到一點腥味。

徐澤語被撞懵了,什麽都沒反應過來,後背被壓住,剛坐起來又吃了一嘴土,孫正晨憤怒地在頭頂吆喝,「讓你欺負我弟弟!徐澤語,你就是個大壞蛋!」

「誰欺負你弟弟!」

反手就是一推,徐澤語騎在孫正晨身上,輪到他反擊,

「你弟弟自己愛哭,管我什麽事!」

臉上挨了兩拳,孫正晨發狠,惹急了眼,上去按著徐澤語手背咬上一口。

「哎呦!孫正晨,你屬狗的啊!」

上麵牙印咬得整齊,周圍一片發白,能清楚看見皮膚下細小血管。

這一下孫正晨用了十成勁。

徐澤語眼角掛著眼淚,紅著眼跑回家。

徐俊傑聽到敲門聲,一打開門還沒見到人,嗖的一下鑽進臥室,鎖上門聽到裏麵低低哭聲。

關上門,敲了敲臥室門,「徐澤語,你怎麽了?」

沒人搭理他。

哭聲越來越大。

方靜禾正奇怪,外麵再次有人敲門,是徐繪領著孫正晨、孫正迪兄弟倆。

這兄弟倆更慘,一個哭的眼淚橫流,一個臉上發青,嘴角破皮。

得,什麽都不用問了。

指定是三人又打架了。

三個大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無奈。

事情必須要解決,既然人都到齊,方靜禾厲喝,「徐澤語,給我滾出來!」

裏麵像是沒聽到,但哭聲小了很多。

知道這人要麵子,索性直接問孫正晨,「因為什麽打起來?」

孫正晨,「他先欺負我弟弟。」

篤定讓徐俊傑和方靜禾懷疑。旁的不說,這三人是從小長到大,雖說常有打鬧,多數還是團結和平,一向隻有這三人同仇敵愾對付別人,很少能像今天這樣自己人打自己人。

更別說徐澤語自稱是老大,對兄弟倆維護特別厲害。

怎麽能變成這個樣子?

徐繪,「我看你們是不是跟徐澤語鬧什麽脾氣,或者惹著他了?」

孫正迪,「才沒有,我哥都沒和他說話!」

看來要把當事人叫出來才管用。

徐俊傑喊他,「徐澤語,出來,把事情經過說清楚。」

還是沒人回應。

這下讓外麵人尷尬起來。

徐繪趕緊打圓,「說不定就是三個人因為什麽鬧脾氣,這種事也是常有。要是小打小鬧我也就不來找了,就是你看看我們這臉,能不能跟徐澤語說說,鬧歸鬧,打歸打,別往臉上招呼,萬一留下點疤怎麽整。」

方靜禾麵子掛不上,「這件事是徐澤語不對,等會我就說說他。」

寒暄兩句,徐繪領著兄弟倆離開。積壓在心底的火瞬間冒上頭,方靜禾怒火中燒,「徐澤語,給我出來!」

沒動靜。

徐俊傑皺眉,「徐澤語,一人做事一人當,躲在裏麵幹什麽!到底發生什麽事,跟你有沒有關係,你自己出來說清楚!」

「跟我沒關係!不是我的錯!」

裹在被子裏的怒吼,絲毫沒有說服力,反而更像是在逃避責任。

「不是你的錯你躲什麽!」方靜禾,「趕緊給我出來!你以為你躲在裏麵這件事就能過去了?!告訴你,徐澤語,做錯了事就敢於承認,逃避解決不了問題。趕緊出來給孫正晨道歉去!」

啪嗒——門開了。

門縫漸漸打開,露出徐澤語那張哭花的小臉,「不是我的錯!我才不要給他道歉!」

「不是你的錯人家找上門來?」

徐俊傑示意方靜禾先別激他,平複下語氣問,「到底什麽事?」

「是他先打我的!他還咬我了呢!」

徐澤語揚起手背,皙白的皮膚上隻剩下淡淡齒痕,根本看不出什麽傷害。

而徐澤語臉上,那是實打實受了傷。

這還不明顯嗎?

誰看了誰心裏不清楚。

這個理就算是偏向徐澤語這邊,方靜禾也不會向著徐澤語說話。

「有話不會好好說,非要打人!你看看你給孫正晨那張臉打的,這就是你阿姨知道你們幾個脾氣,不願意計較,換做旁人你試試!」

徐澤語崩潰大喊,「你怎麽向著他說話,我才是你兒子!」

「我不是向著他,我是向著理。」方靜禾陳訴,「你要是不惹他,他能打你嗎?!還是你幹了什麽事惹到他們了,他們才跟你打起來,這就是你活該,自己給自己封了個老大,怎麽樣?這老大當的舒服了沒?讓人打了沒?」

奚落、落差、詫異、無法相信……都來自於一個母親對親生兒子所做出的評價。

至今為止,徐澤語沒做出任何解釋就被判定過錯方在他這邊。

他好像失去了兩邊翅膀,一下從天堂墜到地獄,再無人用雙手托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