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夏子晴和夏明昊走了,徐俊傑去了徐澤語臥室,打開門,徐澤語的拖鞋擋在門口,徐俊傑喊了聲,「徐澤語?」
沒有人回應他。
真奇怪。徐俊傑又喊了幾遍,電視也不吵著看,平板放著不偷摸拿,零食也沒有吃的跡象,詭異到徐俊傑以為自己看錯了眼。
「徐澤語?」
輕輕推開一點縫,徐澤語的臥室黑漆漆,借著客廳的燈光,看清**鼓起來一個小包。
今晚怎麽這麽乖?
徐俊傑摸不著頭腦,「徐澤語,你睡覺了嗎?」
**沒有挪動半分,徐俊傑又看了一會,沒人搭理,他懶得自討沒趣,關上門離開。
方靜禾洗漱完畢,「徐澤語呢?」
徐俊傑朝房間努努嘴,「睡了。」
睡了?靜禾驚訝,依著平日裏的時間,這個點徐澤語還在臥室裏叫嚷著不寫作業呢,怎麽今晚這麽安分。
「作業寫完了嗎?」
方靜禾想到這兩天學校不能布置作業,就給他在家裏單獨安排一些,引起不小的反抗。反抗又能怎樣,身為學生,該學必須要學,「我給徐澤語弄了兩套練習題和卷子,讓他每天晚上做題,做了沒?做完了我給檢查檢查。」她在沙發上靠了會,立馬打開筆記本電腦,登錄網站,點開今日要學習的課程,「對了,我上次跟你說的數學考編,快要報名了,你準備一下,我也給你買了書。」
徐俊傑皺眉,坐到她身旁。方靜禾聽得認真,不時還用筆在本子上記錄,「方老師,徐澤語那邊你隨便管我不說什麽,我這裏挺好的,你還要插什麽手?」
方靜禾並不讚同,「什麽叫插手,現在這社會,你不使勁往上爬,等著別人超過你嗎!你出去看看外麵誰不努力工作,想要生活條件好,必須自己狠抓自己,一步跟不上,想再追上就難了。」
「這種事順其自然就好。現在日子過得不好嗎?非要折騰幹什麽?」
兩人在這上麵思想難溝通在一起。
方靜禾對自己嚴謹到苛刻,她家裏每一個人都是這麽往上走的,從小到大,她對自己的要求也是按照這個水準來定,不允許有任何差池。
事業編必須拿到手。
這不光關乎於評職稱或者漲工資,還有麵子問題。
在她家裏,隻有她連考兩次都沒有考過,所以這第三次,她必須拿到證。
拚著一口氣,也不能將麵子掉在地上被別人笑話。
她跟徐俊傑溝通不了這種心情,誰都不會理解,他們眼中簡單的考試,對方靜禾來說,除了心理壓力,還有精神上的折磨。
「你也悠著點,這麽熬,身體不要了?還懷著孕呢,適當學習就行了,別說你自己,孩子都熬不起。」
關心的話裏聽著一絲不對味,方靜禾複雜地問,「你關心我還是關心孩子?」
這個問題一下問住徐俊傑,「當然都關心。」
某人非要個確定答案,「最關心的呢?」
徐俊傑,「你是小孩子嗎?」
聽在方靜禾耳裏,這就是個確定答案。
相對於她,徐俊傑更在意孩子。
孩子,一個意外的產物。
變態去想,甚至都沒有人歡迎他的到來。
電腦界麵黑屏,倒映出方靜禾深不見底的眼睛,她怔怔盯著某個方向,不知道在想什麽。
要是沒有這個意外就好了…
嘴裏喃喃自語,正在掃地的徐俊傑聽到什麽,「你剛才說什麽?」
方靜禾被自己嚇了一跳,慌忙掩飾,「沒有,沒說什麽。」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隻是一瞬間冒出,卻迅速得到肯定。
汗毛都豎起來了,恐懼無限放大,她在為剛才那個想法感到害怕,自己居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劊子手。
什麽時候自己變得這麽冷血無情。
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晃動鼠標讓界麵恢複,點開網站,選擇好課程,讓自己投身於上課中,忘掉剛才毛骨悚然的瞬間。
夜深人靜之時,方靜禾停在剛才那一節課程,坐在原地許久,望著外麵黑壓壓一片,沉浸在自己世界中。
她在想照著自己複刻在徐澤語身上,為什麽效果卻不一樣。
是哪裏做的不相同嗎?應該再加大點學習力度嗎?或者說就是現在電子產品迷花眼,還是說對他要求太低,再嚴格一點更好。
這些都做過,電子產品沒收,加大學習強度,每晚給他補習,看著他寫作業。
除此之外,就剩下徐俊傑了,他對徐澤語的要求太過散漫,間接導致徐澤語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滿不在乎的性格。
徐俊傑常常說,孩子在上一代吃的累太多了,到現在,應該更新換代了,該享受一下新式教育方法,做父母也要重新學習,
可…怎麽算重新學習。
說是平等放鬆,不就是放任一切學習不管。什麽自由天性,單純讓孩子光玩而已。
方靜禾的承認,開始她確實覺得新鮮。
所以這一放任就好幾年,到一年級開始,才真正顯出原型,差異一下子就比較出來。
同樣的教室,同樣的老師,同樣的學習環境。
造就出不同樣的學生。
班主任今天找她,語氣委婉問,「方老師,你在家裏讓徐澤語都學什麽?」
方靜禾被問住,囁嚅半天不知道怎麽回答。
「方老師,我知道你現在懷著孕還要考試會分身乏術,但是孩子教育問題一定不能忽視,徐澤語上課情況很是問題,注意力不集中,常常搞小動作,有時候還騷擾別的同學,下課更是撒了歡,在走廊到處跑,爬窗,打鬧這都是常有,咱不說別的,就是自己受傷也夠受的了。」
方靜禾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
「另外,這次期中考試成績你也看到了,原先跟著他一起墊底的孫正晨,孫正迪都趕了上來,把徐澤語甩在後麵,一年級要是再不抓緊,二年級就容易落後一大塊,三年級想跟都跟不上。」
不必說其他,方靜禾帶過三年級,甚至六年級,這裏麵差距有多大她比誰都清楚,一二年級打基礎,學得好不好誰都不敢下定義,但一到三年級,這個分水嶺馬上就能看出來。
她方靜禾都能看出來,班主任隻是沒有明說罷了。
像這次考試,這就是第一道篩選。
徐澤語毫無疑問,被遠遠扔在後麵。
她開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方法,一味放縱是不是錯了。
開放式教育在現在來說,還是不實用。
舊思想觀念雖然壓抑,起碼能準確看到效果。
以前覺得棍棒底下出孝子不可取,打擊式教育應該消失,現在來看,嚴格按照步驟來走一定是有理論的。
學一遍和學一千遍怎麽會沒有區別。
多學多讀多練,不可能沒有效果。
除去天分,最重要的,要看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努力。
之前還覺得徐繪給兄弟倆報輔導班過於偏激,那時候還瞧不上,認為徐澤語就是調皮,又不是笨蛋,稍微一學,在家裏再輔導輔導,怎麽可能還能差。
結果就是這麽打臉。
結結實實,讓她愧於見人。
要讓徐澤語改變現狀,首先徐俊傑就得改掉散漫的態度。
數學編製是最好的選擇。
這是方靜禾給徐俊傑選的一條好路。
睡覺前,方靜禾還在想,怎麽才能讓徐俊傑同意去考數學編製。
以徐俊傑的腦子,考起來肯定很輕鬆。
興趣班那裏發來最後確定金額時,徐繪眼都不眨點了付款。
她交了一年的錢。
雖說一年看不出水平多大,但說出去讓別人知道在音樂上有培養就比人高出一頭。
她興奮地跟孫炯濤分享,「你知道嗎?咱兒子這次考試高出那麽多分,甩了徐澤語一條街,我讓他們上補習班上對了吧。」
孫炯濤躺在一側看手機,隨便敷衍兩句。
徐繪不滿意這個態度,強行讓他轉過身,「你倒是說句話啊,我給他們倆又報了個架子鼓和二胡,你覺得怎麽樣?」
「你給他們報這個幹嘛,咱家又沒什麽音樂細胞,不是白浪費錢。」
「什麽叫白浪費錢,之前你也這麽說,可你看這次成績,不就證明我選擇是對的。跟你說,目光要放長遠,得好好培養。現在往裏麵投資,等著以後能撈回一個大本,到時候,你就等著享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