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寶兒駭然大驚,轉頭見顧老太醉得不省人事,怎麽都叫不醒。
她慌了,猛地翻身下床,衝到門口,卻發現門被人外頭鎖上了,根本打不開。
這種情況分明是有人要置她們祖孫倆於死地。
這一處的作坊是當初金大寶買來,專門用來做柿餅的,院子很大,但沒有多餘的房間。
顧大郎便沒讓女工住在酒坊裏,為了安置這些人,另外在酒坊後麵賃了民宅。
他自己則選了酒坊裏唯一能住的一個房間,作為偶爾留宿時的住處。
因為顧老太和甜寶兒的到來,顧大郎就帶著張氏到外麵住。
此時已是半夜,作坊裏除了縱火之人,隻有顧老太和甜寶兒,就算是叫破了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她們。
甜寶兒人滅不了火,好不容易才把顧老太叫醒。
“寶兒不怕,有阿奶在。”
顧老太嚇得醉意全消,她慌張地把屋裏的水盆端了過來,潑到甜寶兒身上和被子上。
甜寶兒見顧老太隻顧著她,急紅了眼,“阿奶也潑。”
“阿奶沒事,都怪阿奶。”
對於喝酒的事,顧老太很自責,但眼下無暇多想。
她又摸出帕子,弄濕了,捂住甜寶兒的口鼻。
隨即,顧老太披著被子把甜寶兒摟在懷裏,以身護著甜寶兒。
她一手摟著甜寶兒,一手抄起一張椅子衝到窗口,用力砸著同樣被反鎖的窗戶。
比起門,窗戶比較容易破開,顧老太是這麽想的,然而事與願違。
她因飲了酒,又年老體弱,加上吸入太多煙氣,很快就渾身綿軟無力,竟連窗戶都砸不開了。
甜寶兒幫不上忙,都急哭了,“阿奶跑,別管寶兒了。”
“寶兒,阿奶就算是拚了這條命,也要把你救出去。”
顧老太氣喘籲籲,她用力砸了很多下窗戶都砸不開,火已經燒了起來。
這裏院子除了外頭的圍牆是青磚的,裏頭基本都是木質結構,一旦起火,很難撲滅。
顧老太已經暈了,甜寶兒被她死死地抱在懷裏。
“阿奶,阿奶……”
甜寶兒叫不醒顧老太,一顆心瞬時沉落穀底。
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有了疼愛自己的家人,就麵臨著被燒死的下場。
她越想越不甘心,可她渾身愈顯無力……
火舌不斷往屋裏竄,滿屋的濃煙熏得她睜不開眼了。
絕望之際,甜寶兒再也忍不住大喊出聲,“救命啊!”
本以為求救無望,不想甜寶兒話音剛落,就聽哐地一聲悶響,窗戶從外頭破了窟窿。
一道黑色身影破窗而入,刺目火光中,甜寶兒看到顧大郎那張充滿急色的麵容,“大哥哥……”
也不知是不是被煙熏的,顧大郎的眼睛如充血般通紅,聲音難掩著急地大喊,“阿奶、寶兒……”
這一刻,甜寶兒如夢初醒般,大聲應道:“大哥哥,我和阿奶在這裏!”
顧大郎看到顧老太和甜寶兒了,急向她們跑去,急道:“別動!”
甜寶兒還沒來及反應,已經和顧老太一同被顧大郎抱在懷裏,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大哥哥!”
“寶兒乖,先別說話!”顧大郎說完,就抱著她和顧老太從窗戶一躍而出。
顧大郎會武功,而且是個高手!發現這一點,甜寶兒非常震驚。
一到外麵,剛死裏逃生的她,開口就問,“大哥哥,你和大嫂不是不回來嗎?”
“我若不來,你和阿奶命都沒了!”顧大郎難掩眼裏的擔憂。
甜寶兒還想說什麽,就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時,她和顧老太已經回到了家裏,祖孫倆躺在一處。
謝氏等人眼睛通紅地坐在床邊,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們。
見甜寶兒醒了,謝氏頓露出喜色,“寶兒,你終於醒了,可嚇死娘了。”
甜寶兒見顧老太臉色慘白如紙,沒有清醒的跡象,急問,“阿奶咋還不醒?”
謝氏摟著閨女的小身子,歎了口氣,“你阿奶沒事,就是年紀大了,身子骨受不住。”
這時,張氏端了一碗湯藥從外麵進來,“寶兒,你總算醒了,再不醒,三嬸可要把眼睛哭壞了,還說要到廟裏祈求菩薩保佑呢。”
謝氏接過張氏遞來的藥碗,“可不是嘛,娘真的擔心死了,以後寶兒別在外麵過夜了。”
“寶兒醒了就好,有什麽到外麵說,別吵到你們阿奶了。”
顧老頭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老妻,臉上滿是擔憂。
“爹,我喂寶兒喝藥,你們先到外麵吧。”謝氏道。
甜寶兒很想知道是誰縱火燒酒坊,不等她想好該怎麽問,嘴裏就被謝氏喂了藥。
張氏說,“那三嬸,我們就先出去了,寶兒和阿奶就勞你先照看了。”
等人都走了,屋裏就隻剩下謝氏和甜寶兒,還有昏迷的顧老太了。
謝氏猶豫了一下,輕聲說:“娘,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