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頭看了紙條上的地址,臉色微微一變。

祁羽見狀,問道:“顧爺爺知道這地方?”

“早年來過一次。”

顧老頭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淡了許多。

祁羽便不再多問。

臨行前,祁修塞了一個木頭雕的小老虎給甜寶兒,“寶兒妹妹,這個給你。”

祁修屬虎,這老虎木雕是他的心愛之物,每天都拿在手裏把玩,而現在卻送給了甜寶兒。

甜寶兒本來不打算收,但看著祁修羞澀,緊張的樣子,還是收下了。

祁修一步三回頭,不舍道:“寶兒妹妹,我會去看你的!”

甜寶兒朝他揮了揮手,但什麽都沒說。

畢竟祁家兄弟身份不一般,和他們不是一路人,以後見麵的機會幾乎為零。

等祁家兄弟一走,顧家也下了船。

黎小姐問謝氏,“嬸子,你們打算去哪?我家就在這城裏,城外也有莊子,要是實在沒地方去,我可以讓我娘幫你們。”

別看黎小姐年紀不大,但因為家裏是做生意的,為人很是圓滑。

謝氏還沒開口,顧老太就急忙擺手,“這段日子,我們一家子多虧小姐照顧了,哪裏還敢麻煩小姐。”

劉氏忍不住插嘴,“娘,人家黎小姐好心,你可不能讓人掃興。”

顧老太恨不得把劉氏的嘴給堵上,“你給我閉嘴!”

劉氏還想說什麽,就被丈夫拖到一邊。

黎小姐早就知道顧家有兩個異類,沒把劉氏當回事。

她知道顧家要去投奔親戚後,準備讓人送他們去,但被婉拒了。

顧老太的姐姐比她還大八歲,如今還在的話,該有七十了。

再富饒的地方都有鄉下,揚州府也不例外。

顧老太的姐姐就嫁到揚州府外的一個村子。

顧老太隻記得這村子叫平瀾村,不遠處有個青山鎮。

從這裏到平瀾村,還有三百裏路,拖家帶口的,走路得一整天。

顧老太怕太惹眼,讓大家把黎小姐給的衣服脫下,換回自己原來的舊衣服。

原本幹淨整潔的一家人,又成了狼狽可憐的流民了。

一路上,甜寶兒要麽被大人們輪流背著,要麽跟著顧老太坐在獨輪車上,倒沒累到。

跟人打聽平瀾村的位置,見他們是流民,沒人肯搭理他們。

最後,還是甜寶兒甜甜地喊著叔叔嬸嬸,人家見她這麽可愛,才告訴他們平瀾村怎麽走。

歇腳的時候,顧老頭從老妻手裏接過甜寶兒,笑嗬嗬道:“有甜寶兒在啊,去哪都不愁。”

甜寶兒被誇得眼睛笑成月牙,更惹人愛了。

簡單地吃了晚飯,一家子繼續趕路,到平瀾村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平瀾村不大,看起來隻有一百來戶人家,村子口立著一塊木牌,上麵寫著‘外村人不得入內’。

顧家人一看,臉色都很不好,劉氏更是氣跳腳,“什麽玩意,居然還不讓人進村。”

“你快把嘴閉上!”

這次不用顧老太開口,顧老二就自覺喝斥自己媳婦。

顧老頭對眾人說,“這沒什麽,應該是怕流民混進村。”

來的路上,他們遇到了一些流民,也不知是怎麽逃到揚州府來的,看起來比他們還要狼狽。

人餓狠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平瀾村這麽防著流民也正常。

顧家人很快就釋懷了,正愁著要怎麽進村,剛好村口一戶人家的門開了,走出一個老頭。

老頭乍看到這麽多流民,嚇了一跳,“這麽晚了,你們來我們村幹嘛?”

顧老頭看了顧老大一眼,後者趕緊上前,“大叔,你們村可有一個叫徐桂香的?”

老頭想也不想,就說,“你們找錯了,我們村沒有一個姓徐的。”

這時,顧老太開口了,“老姐姐夫家姓朱。”

老頭蹙眉,“我們這姓朱的隻有一家,你們是老朱家什麽人?”

顧老頭接過話說,自家是逃荒到這裏,來投靠親戚的。

老頭一聽是老朱家的親戚,臉色有些怪異。

拿了顧老大塞過來的幾文錢,他沒攔著顧家人進村,還給指了朱家的位置。

就這樣,顧家一行人來到了一個破落農戶門口。

顧老大上前敲門,敲了很久,裏麵才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誰啊,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