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站起身來,望著緩緩流動的溪水,心中湧上無數猜想:喬心愛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問題?
就在這時,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看去,走來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相貌異常英俊的男子,卻是最近剛會晤過的東南電視的老總——厲君陌。
她臉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厲總,你怎麽也來了?”
厲君陌笑笑:“到這裏來散散步,小時候,我經常到這裏來的。春天的時候,這裏是一片薔薇花,現在花都謝了。”
她略微有些驚訝:“厲總,你也是鏡雲縣人?您不是洛爾查斯特家族的三少爺嗎?這是怎麽回事呢?”
“說來話長了,以後有機會,希望您讓我慢慢說給您聽。現在,我想向夫人打聽一件事?”厲君陌看著她,微微躬身,不知道為什麽,在楚然麵前,他的倨傲之氣自然收斂。
“請說。”
“您還記得我嗎?”厲君陌問。
“你?”
今天是什麽日子,為什麽總有人要她回憶點什麽?
她打量著厲君陌,覺得他確實有點眼熟,但是卻實在想不起來了。
“夫人,我卻一直記得您。”厲君陌靜靜地說。
“哦?”楚然抬起了眉毛。
“14年前,您來到蘇媽媽的家,還記得嗎?你要收養一個小女孩,蘇媽媽就讓我去找蘇默默了……”
“蘇默默?!”楚然忍不住一聲驚呼。
………………………………………………
經曆一場荒誕的婚禮,又領來了最後一輪比賽的題目,女孩們此刻都興奮地坐著學院專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隻有心愛呆呆地坐在最後排,看著窗外不斷滑過的風景,默默無言。
“心愛,你後來和楚伯母說什麽了?”娜娜問她。
“沒說什麽。”心愛懶懶地回答。
“你從來就沒把我當你的朋友,”娜娜氣鼓鼓地轉過臉去,想了想,又轉過臉來,突然神秘一笑,“心愛,你真的是個預言家!”
“為什麽?”顧越兒坐在心愛的另一邊問。
“楚銘默的婚禮果然被大鬧了!心愛,你看你說得對不對?而且,咱們還沒動手,女主角掀桌,這是有多解氣?Echo可是騎著白馬來鬧的,感覺很範兒啊,而且還當場帶走一個,這簡直是耳光上的耳光。”娜娜高興地說。
心愛和顧越兒同時看了她一眼,心想,娜娜怎麽這樣呀?她說得真對。
“不過,我最後還是有點遺憾。”娜娜說。
“什麽遺憾?”
“為什麽一個女人從一個男人那裏出來,就要進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呢?Echo還是需要從別人那裏得到力量啊。”
顧越兒淡淡地道:“你錯了,和楚銘默相比,Echo才是男人。”
“哈哈!”娜娜大聲笑了起來,“我想好了,我的慈善方案就是拯救失戀少女。讓她們順利度過失戀階段,然後都找到自己的白馬王子。”
“失戀還能拯救?”顧越兒問。
“當然可以,比如我,現在就被Echo拯救了。”娜娜笑道。
顧越兒微微歎了口氣,心想,娜娜的想法也太孩子氣了,看來最後一關她未必能通過了。
聽到她不以為然地歎氣,娜娜問她:“越兒,你不信我嗎?那你說說你的慈善方案有想法了嗎?”
“我?”顧越兒認真地想了想說,“應該跟搖滾有關吧。”
“沒勁兒!”娜娜評價說,又問心愛,“你有想法了嗎?我這個看窗外的同學,你應該是會給白血病患者做慈善吧?”
心愛呆呆地回過臉來,一會兒之後才明白她的話。
這一次,比賽的期限拉得很長,要一個月,如果等到一個月之後再來宣傳心安的事情,隻怕有些來不及了。
至於最近的新聞點……隻怕就看看Echo和楚銘默的熱鬧吧……
心愛的腦子最近總是很亂,不知該怎麽思考。
“我想,在尋找方案之前,我當然會去看看姐姐。”心愛說,她歎了口氣說,“不過,相關的基金會挺多的,姐姐沒能做手術,並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沒有適配的骨髓。到現在,中華骨髓庫已經查完了,唉……”
看到心愛陷入低落,娜娜有些後悔提起這個話題,她按住了心愛的手說:“對不起,心愛。我不應該說這些。”
“沒事。”心愛勉強笑了笑說。
“你本來是想要去哪裏呢?”顧越兒問她。
“想去小時候去的地方。”心愛說。
“是花台鎮嗎?”
“哦……不是。”心愛想了想,覺得花台可能也需要去一趟。
這麽久,她腦海裏總是出現一些奇怪的畫麵,好多記憶片段莫名地複活了,讓她變得非常困擾。她知道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也許就出在14年前的那道閃電上。
她需要將過去的路重新走一遍,也許能將那些記憶尋些回來。
她並不知道,已經有人代替她在做這件事,將那些她記得不記得的來路,都走了遍。
如果她知道呢?
會不會有一點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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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地上看著楚然離去的厲君陌,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某個軟件,然後將上麵的事項勾掉一個,久久地歎了口氣,然後陷入了沉思。
楚然的話不多,但是卻非常關鍵,他突然知道了多年前的一些往事,並且有了新的猜想。他覺得他的猜想應該是對的,隻是某些細節不一定完全一致。
好多線索,交錯,遮掩,但現在,似乎答案越來越清晰,現在,隻剩下最後一環。
最近,他總是不斷地思考這最後一環。
就在她身上。
那個棕色眼睛的女孩,那個長大了的怪人,那個對自己的命運一無所知的人。
手機屏幕暗下去,鎖屏的畫麵卻出來了,還是那雙眼睛,那雙勾魂攝魄的琥珀色眼眸,那是她第一次參加海選的時候,攝影師拍的特寫,原圖並沒有修過,卻美輪美奐。
他喜歡她,看到這雙眼睛,他總能回到幼時坐在那怪人身邊的感覺,那個看似呆呆的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心中卻強大得仿佛裝得下一個聖人。
突然,手機一震,然後歡快地響了起來。
一個陌生的號碼在屏幕上跳動著,將他心愛的女孩的臉突然遮住。
他有些不舍,有些煩惱地接起電話,突然耳邊流入一股清泉,然後緩緩流入他的五髒六腑,讓他渾身舒泰。
那個清甜的聲音問他:“厲君陌,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會認為我是蘇默默呢?”
“還不能。”他溫柔地回答她,“還有些事情沒有弄清楚。”
“怎樣才能弄清楚?”她問。
“我在努力。”他說。
心愛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厲君陌,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麽事?”他來了興趣。
聽到獵人這興奮的語氣,小怪獸突然瑟縮了一下,開始有些不自信自己是否搞錯求助對象,不過她鎮定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我想去蘇媽媽的家看看,但是我不認識路,你帶我去好不好?”
“哦,你去那裏準備做什麽?”厲君陌問她。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在那裏能找到點什麽。”心愛說。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有什麽好處呢?那個蘇媽媽很窮的,看到我這有錢人去了,隻怕還會敲我一筆。”厲君陌沒有忘記為自己爭奪點利益。
心愛皺了皺眉頭,對他說:“這點小事,你能不能做得厚重點?”
厲君陌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句話被她拿來做殺手鐧,用得如此純熟。
“就是幫我挑根刺不可以嗎?我剛才被薔薇的刺紮了一下,刺進肉裏麵了。”厲君陌說。
小怪獸也被獵人的撒嬌驚得目瞪口呆。
“成交!”她說。
厲君陌嘟了嘟嘴,一邊同她說話,一邊走到薔薇花叢邊,找到一棵帶刺多的,用力將握了一把,登時疼得一哆嗦。張開手一看,大大的手掌上還真的勾入了好幾根刺,夠她拔的了。想到這裏不由得一笑。
不過等到他離開草地,準備開車的時候,才眉頭皺了起來,將方向盤讓給沈傑,讓他好好開車。
沈傑一直在車上待命,倒不知道厲君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總有一個感覺,為了得到那個叫喬心愛的歡心,自己的老板還真是夠拚的。
厲君陌不能開車,略覺悶悶不樂,因為他本來是想自己去接喬心愛的,那多風馳電掣啊!坐沈傑開的車,速度降低一半,還特別磨嘰,美其名曰:穩。
穩什麽穩,能讓小怪獸趕緊來伺候本少爺才是正經事。
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刺,有一根特別淺,隨手一拔就出來了。結果被他又一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拍得不見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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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愛掛掉電話,將手機還給報刊亭的老板,又給他兩塊錢,然後回到正在堵車洪流裏擱淺的學院專車,一切都沒耽誤。
坐上專車,她開始在腦海裏列需要準備的物品。這一次離開學院去尋找慈善項目,還要東奔西跑,可能很久都不回來了,她怕學院發的錢不夠用,決定多帶點生活用具。
列著列著,她突然有些分神,剛才獵人的撒嬌不知道為什麽又出現在她耳邊。
於是,她在腦海裏的清單上,添上了一筆:針線盒、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