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四個人各有心思。
吃過了飯，傅老夫人叫傅星沉去書房。
江杉杉跟著霍念秋去探望傅廷鈞。
傅廷鈞這些年在霍念秋的悉心照顧下，身體各項數據都還不錯，除了人沒醒，稍微瘦了一點，他躺在那裏，和普通人睡著了沒什麽區別。
他的肌肉一點看不出萎縮的樣子，當然，肯定跟傅叔叔當年做警察時沒得比。
很多年以前，從她了解醫學開始，她就明白了霍念秋的這份照顧，或者說這份愛，有多沉甸甸。
霍念秋真的是在用她的所有，她的全部，來愛傅廷鈞，毫無保留，比愛自己更愛他。
霍阿姨愛傅叔叔的樣子，就是江杉杉看到的、憧憬的，最初的愛情的樣子。
“傅叔叔，我是杉杉，我來看你和霍阿姨，還有傅奶奶了！”江杉杉像對平常人一樣地跟傅廷鈞打招呼，坐在床邊，拿起數據跟蹤報告單。
她快速看完，點點頭，笑道：“傅叔叔，你這段時間很乖哦，數據還不錯呢。”
她把手放在傅廷鈞的心口。
感受了幾秒鍾，拿開，笑眯眯回頭：“霍阿姨，我一說傅叔叔很乖，他的心跳就變快了。”
“你呀，促狹鬼！你傅叔叔的豆腐你也吃。”霍念秋點點她的額頭。
“哎呀，是霍阿姨你吃醋了吧？我才沒有吃傅叔叔的豆腐！”
“是誰小時候說，傅叔叔是世上最帥的男人？”
江杉杉臉一紅，清了清嗓子：“那是因為，小時候星沉還是個小孩子，我不知道他長大了這麽帥，才會說傅叔叔是最帥的。”
霍念秋捧腹大笑：“你呀你，不害臊！”
江杉杉挽住霍念秋的手臂：“霍阿姨，你是不是知道，我在誇你？因為你長得美，傅叔叔長得帥，所以星沉才能長得這麽俊俏，深得我心。我真該謝謝你和傅叔叔基因好。”
“你出去一趟，嘴巴跟抹了蜜一樣。”霍念秋樂不可支，“以後讓阿沉帶你多出去旅遊，全世界都走一走，心情寬闊開朗。”
“嗯，也要帶上你和傅叔叔。嗯——也帶上傅奶奶吧。”
霍念秋疼愛地摟住她的肩膀，低聲說：“你奶奶，我也怕她。不過，當了她的麵，怕一怕，什麽都聽她的，轉了身，大可按照你自己想的去做。老人家，不同時代過來的，觀念不一樣，你別放在心上，苦的是自己。”
“我知道了，霍阿姨。我會讓著傅奶奶的。”江杉杉心裏歎氣，麵上帶笑。
不讓著她，還能怎樣？
她是傅星沉的親奶奶，如假包換。
反正傅星沉是銅牆鐵壁做的，讓他做夾心餅幹去。
“你和阿沉就還住外麵吧，周末回來住，我叫人給你做好吃的，給你好好補一補。你這瘦的，我看著眼睛疼。”霍念秋撫摸她的臉，滿臉心疼。
江杉杉無語。
離了傅星沉，她對鍛煉什麽的，都懈怠了。
所以這段時間，她其實長肉了。
魏紫說：“再不減肥，小心你家前男友看上別的苗條妹子了！除非你家前男友就愛吃大餅，才鍾情你這大餅臉！”
“我也是這麽打算的。不過，我周末還要回江家，所以隻能回來住一天。”
“嗯，這是對的，你父母那邊也要常回去看看。等你和阿沉結婚了，有了孩子絆著，回娘家的時間就更少了。”
江杉杉：“……”嗬嗬，霍阿姨，您想的可真遠啊。
八字還沒一撇呢。
*
書房。
傅老夫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滿淩厲：“阿沉，我是怎麽教你的？”
傅星沉坐在老夫人的對麵，雙手撐在扶手上，交疊而握：“奶奶，我不懂您的意思。”
“從小我就教你，君子不立圍牆。你是傅家唯一的繼承人，身份尊貴，你代表的不僅僅是你自己，還是傅氏十萬人的生計！你怎麽敢不愛惜你自己？”
傅星沉明白了，奶奶說的是他救江杉杉的事情，沉聲回道：“奶奶的教導，我一直銘記在心，也按照您所期望的樣子去成長。我感謝奶奶的教導。但杉杉不一樣，她是我未來的妻子。”
“你還想著跟她結婚？你是要跟我作對到底了？你有沒有把我這個奶奶放在眼裏？”老夫人疾言厲色，一個問題比一個問題犀利。
傅星沉麵不改色，淡漠的眉眼與老夫人如出一轍：“奶奶是我最敬愛的人，這一點，永遠不變。”
“那你就應該聽我的話！奶奶不會害你！”
“奶奶，”傅星沉直視著她的雙眼，不躲不閃，沉靜的雙眸閃動著堅毅的光芒，“您需要的，是一個唯您的命是從的繼承人，還是一個有自己思想的繼承人？”
傅老夫人瞬間沉默了。
良久，她說道：“阿沉，你是奶奶的驕傲，唯一的驕傲。”
一句話，表明了她對這個孫子的認可。
傅星沉心中沉甸甸的，輕聲道：“奶奶是我最敬愛的人，我從未動搖過這個想法。”
劍拔弩張的氣氛，刹那間消弭於無形。
傅老夫人苦笑：“那你為什麽就不能在婚事上聽我的呢？”
“我也希望奶奶在這件事上，聽我的。”傅星沉不為所動。
眼看感情牌打不動了，傅老夫人恍然明白了，從她回國的那一刻開始，她這個孫子就已經站在了與她平等的位置上。
說白一點就是，孫子翅膀硬了，有了與她分庭抗禮的力量。
而她已經老邁，孫子卻正當年華，往後有幾十年的黃金時期。
她歎一聲氣：“阿沉，杉杉的確沒什麽不好，除了她家裏父母行事荒唐外，她自己也有問題。她小時候受過重大心理創傷，你也……你們兩個人，其實都有性格缺陷，你們在一起，我很擔心你們將來會互相傷害對方，一旦傷害造成，可能一輩子都治愈不好了。”
“奶奶，是杉杉治好了我。”傅星沉意外，奶奶居然是這麽看待他和江杉杉的。
“你真好了麽？你真好了的話，怎麽會離不開她？”
“……”所以他不能好。
“阿沉，你試試跟一個身心健全的女孩子交往看看，你會發現，不一樣。”
“……”好容易把男朋友的身份撿回來，他才不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