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禛送穆妍回來時,已經淩晨一點半。
進入玄關,來不及換鞋,客廳的燈啪一聲打開,他驚得一個趔趄。
“廷禛,你怎麽回來這麽晚?這都一點半了!”曾秀荷打著嗬欠埋怨,見他走近,心中一驚,“你臉色這麽差,出了什麽事?”
“沒事,我和穆妍聊了會兒天,忘記時間才回來晚了。你剛才突然開燈,嚇到我了。”傅廷禛看到桌上有茶,便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握杯子的手微微發白。
“哎,那茶水早涼了,我叫人去給你熱一壺。”曾秀荷叫道。
“不礙事,夏天喝涼的沒關係。媽,你怎麽還沒睡?”傅廷禛又倒了一杯涼茶。
“你大晚上開車,我不放心,所以在這兒等你。你不回家,我怎麽睡得著。”
傅廷禛正在喝水,聞言,涼茶從嘴角漏出,灑濕了衣領。
“你這孩子!怎麽毛毛躁躁的!”曾秀荷好笑,拿毛巾遞給他。
傅廷禛胡亂擦了兩把。
曾秀荷有些喪氣地說:“阿沉雖然要把夫人送出國了,可他們的關係反而看起來更親近了。夫人反倒像是以退為進了似的。廷禛,我們是不是做了無用功?”
傅廷禛抹了一把臉,低聲安慰:“媽,別著急,還有兩張王炸沒打出去呢,急什麽?”
“什麽王炸?廷禛,你可千萬別衝動,阿沉可是老狐狸!做什麽事之前,你要跟我商量。”曾秀荷著急。
傅廷禛垂目,不想讓他媽看見他眼中的鄙夷輕視。
他媽這智商,跟她商量才是壞事。
“媽,不用我們出牌,自然會有人跳腳。你辛苦這麽些年,今後該享享清福了,這些事有我操心。”
“廷禛,你真是媽媽的好兒子,時刻想著媽媽。”曾秀荷歡喜,在兒子的臉上親了下,又打個嗬欠,上樓睡覺去了。
……
翌日清晨。
白戈打電話稟報:“傅先生,昨晚傅廷禛行為異常。”
“說。”
“他十點送穆妍離開,淩晨一點半才回家。回去後,一夜沒睡,忐忑不安。”
傅星沉眯起冷若冰霜的眸子,若有所思:“穆妍呢?”
“我們的人早上去盯了穆妍,現在穆妍還沒出門,據小區保安所說,穆妍昨晚回去很晚,淩晨一點左右。她是上班族,按說這時候應該去上班了。傅先生,剛接到消息,穆妍剛打電話,跟上司請假。”
“把他昨晚的視頻截給我。”
“好。”
江杉杉揉揉惺忪的眼睛,出聲問:“什麽視頻?你又監視誰了?”
白戈聽到江杉杉的聲音,立即掐斷通話。
傅星沉放下手機,回身摟住她:“吵醒你了?”
“昨天下午睡得太久,睡不著了。”江杉杉又問,“你監視誰啊?”
“沒什麽,做的一個產品廣告。”
江杉杉朝他翻個白眼:“你當我耳瞎啊,你說的是‘他昨晚的視頻’截給你。”
傅星沉無奈,捏捏她白皙的耳朵:“該記住的記不住。是傅廷禛。”
“他?果然啊,你那些叔叔,沒一個好東西。”江杉杉很無語,老夫人盡引狼入室,最後一個傅廷禛也沒保住。
傅星沉拿話堵她:“不是你讓我小心他?”
“嗯,真乖。”江杉杉敷衍地吻了下他的臉,神色嚴肅,“傅廷禛幹什麽了?”
傅星沉捏著她的手把玩,眼眸覆了寒霜,並不隱瞞她:“傅博聞在牢裏隻要求見他,他沒出現。我懷疑,傅博聞盯上你,可能與他有關。不過,他這人小心慣了,這半年通過曾夫人才露出一些馬腳,想要抓到證據,大約是抓不到。不過,我也不需要什麽證據,知道是他從中作梗,就夠了。一個內心有惡的人,一時不作惡,不會一輩子不作惡,我派人監視他,總有一天,會抓到他的把柄。”
江杉杉無言以對。
這家夥絕對是狩獵高手,做他的對手恐怕都會死得很慘。
他有絕佳的耐心。
這架勢,像是要跟傅廷禛死磕一輩子啊!
本該感動得眼淚汪汪的點,她卻莫名想發笑。
“笑什麽?”傅星沉問。
“咳,”江杉杉一本正經,“想到一副畫麵:一隻貓兒發現了一個老鼠洞,它守在洞口,不管風吹日曬,還是春去秋來,一定要守到老鼠出來。而事實上,它根本不知道那洞裏是不是有老鼠。”
傅星沉:“……你小學,老師讓你寫比喻句,你是不是都寫得很爛?”
江杉杉煞有其事點點頭:“確實很爛。”
她看著他含笑的眼睛,噗嗤一聲笑了。
於是,傅星沉眼裏笑意更濃。
這時,他收到白戈發來的視頻。
江杉杉要看,傅星沉把她的臉推過去,催她去洗漱——視頻上,傅廷禛隻穿睡衣,他怎麽可能給她看?看一眼都不行。
看完整段視頻後,他臉色沉重。
曾經為了尋找傅博聞的罪證,他學過有關犯罪方麵的心理學。
視頻上,傅廷禛的表現,像是……過失殺人,掩蓋罪行。
傅廷禛生活中是個十分小心謹慎的人,他隻在傅家他的住所安裝了監控,傅廷禛的車子、私人房屋,都沒有安裝。傅廷禛會不定期把車子送進4S店,名為保養,實則是進行全車安全大檢查。他的手表中安裝了對監控和錄音有幹擾的設備。
傅家傅廷禛居所的監控,是傅星沉自己設計的最新型監控器,市麵上見不到的產品,比傅氏國際監控技術研發部的產品更加高級,才因此不受幹擾器的幹擾。
傅星沉打給白戈,簡略地說了自己的猜測,隨後吩咐:“去查查傅廷禛送穆妍回家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以及他們的行蹤。另外,嚴密監視穆妍,必要情況,保住她的命。”
“是。”白戈麵無表情,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傅廷禛殺了誰?
聽傅先生的意思,穆妍是目擊者,很可能會被傅廷禛殺人滅口!
傅星沉反複思量後,沒跟江杉杉說這件事,怕她露出異樣,被傅廷禛看出來,惹禍上身。
他隻交代:“傅廷禛對你下過手,你以後離他遠點,不要跟他單獨相處。”
江杉杉小聲埋怨:“我哪有機會單獨跟他相處?”見他又要婆婆媽媽地耳提麵命,立即舉手投降,“知道了知道了,除了宴會,我根本見不著他,不會跟他說話的。你快回傅家去吧。”
傅星沉低頭吻上她,纏綿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放開。
之後的兩天,傅星沉每天陪在老夫人身邊,直到將她送上私人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