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如方寸大亂,如遭雷擊,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說什麽?傅奶奶出國了?她什麽時候回來?”

墨安慌忙掙脫開:“意如小姐,請自重!老夫人什麽時候回國,我也不知道。”

江意如鬆開手,丟了魂兒似的喃喃自語:“傅奶奶怎麽會突然出國呢?她出國了……我怎麽辦?”

傅老夫人走了,誰給她做主啊?

傅星沉肯定不會承認與她的婚約,她該怎麽辦?

難道她就隻能看著江杉杉和傅星沉幸福美滿,幹瞪眼?

“意如!還不快過來,給你恬恬姐一把傘!”劉紅萍遇到了江恬恬,回頭一瞧,女兒竟然跑去跟傅家的保鏢混在一處。

要不是周圍人多,她都想走回去,揪她耳朵揪過來!

怎麽就不長記性呢?

非要跟傅家的人拉拉扯扯!

江意如收到她媽威脅的眼神,生怕她媽當眾發火給自己沒臉,連忙跑過去。

江恬恬接了一把傘,撐開,笑著說道:“謝謝。二嬸一向周到。”

“不用謝。”江意如隨口道。

江恬恬意外,不知道江意如聽傅星沉的保鏢說了些什麽,竟然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她沒多問,反正隻要能給江意如添堵,就是給杉杉出氣。

對江意如,兩家的江家人都嫌棄得不行,可血緣無法斬斷,又是個嬌生慣養的女兒,不比粗糙長大的男孩子,罵不得,打不得,還要顧全臉麵,他們除了生受著,能有什麽辦法?

希望二叔二嬸能掰正江意如的三觀,再不行,至少別放她出來給大家添亂。

江恬恬不適合長途走路,衛長淮為她打著傘,帶她到一邊歇著去了。

劉紅萍落後幾步,低聲叱罵:“江意如!你今天要是再弄些小動作,我非揭了你的皮!”

“我沒有。”江意如心裏空落落的,隨口應付,“沒人待見我,我就找人說個話。這也不行麽?”

劉紅萍心裏一軟,語氣不改強硬:“給我離傅家的人遠點!今天你就跟在我身邊,我會找合適的機會,讓你向杉杉道歉。聽到沒?”

“聽到了。”江意如低著頭,沒精打采。

到底女兒是心尖上的肉,劉紅萍見她這麽可憐,心裏也堵,可沒辦法,這孩子三觀歪了,不下猛藥是拉不回頭的。

之後,江意如跟在媽媽和大伯母身邊,聽劉紅萍不斷地把話題帶到各類小三下場淒慘的方向上去。

江意如根本毫無自覺,她不覺得自己是小三。

從前她是為了愛情,情不自禁,現在她已經是傅星沉的未婚妻了,更是理直氣壯。

再說,就算她錯了又如何?

她年紀小。

誰人年少不輕狂?

誰人年少不犯個錯?

奧巴馬年輕時還是個癮君子呢,不一樣當了總統,成為千千萬萬青少年心目中的勵誌典範?隻要能笑到最後,過程怎麽樣腐爛不重要。就隻有國內的人喜歡給自己上一道道名聲、道德的枷鎖,牢牢把自己困在囚籠裏卻不自知。

這話吵架時,她跟爸媽爭辯過,她媽氣得直哆嗦,一向嚴於律己的爸爸抽出皮帶就要抽她!

江意如回想這些天的淒慘生活,又想到老夫人出國了,恍恍惚惚的,一不留神,一腳踩上了狗屎……

“啊——”

江杉杉回頭,看見江意如跳腳尖叫,疑惑的眼神看向江奕銘:“你姐怎麽了?”

“不知道,別管她,她一向一驚一乍的,看見個蟲子都要叫半天。矯情!”江奕銘撇嘴、抱胸。

江杉杉聳肩。

“魚!姐,有魚!”江奕銘指著河裏,興奮地叫,“有魚跳起來了!”

“激動什麽呀,河裏有魚不是很正常?要不,我們去釣魚?”江杉杉問。

“好呀,釣到了魚,我們中午就可以做烤魚了!”吃自己釣的魚,江奕銘想想就興奮。

江杉杉左右看看,有些為難:“沒有釣魚竿,也沒魚餌,這附近也沒店鋪,沒地方買。”

“我叫人帶了,等一會兒,我讓他們送過來。”傅星沉出聲。

江杉杉一下子沒了聲,望著河麵,目不斜視。

“真的麽?星沉姐夫,在哪裏?我去拿。”江奕銘興高采烈,眼睛亮晶晶的。

“在白戈那裏,他們在後麵,就是個子最高的那個人,你去問問,他就給你了。”

“歐耶!你們等我回來!”

江奕銘蹦蹦跳跳地走了。

傅星沉上前一步,與江杉杉肩並肩,磁性的嗓音低沉悅耳:“杉杉,你還在生我的氣?”

“我沒資格生氣麽?”江杉杉淡淡地反問。

“有。”

“知道有就好,那你走開,讓我自己一個人生氣。”

傅星沉嘴角淺笑,拉起她的手:“我不能讓你生悶氣。一會兒我釣魚給你吃。”

江杉杉掙開手,忽然眉眼彎彎轉頭看他:“可以啊,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傅星沉再次握住她的手,慢慢揉捏,把微涼的掌心搓熱。

“你不能用魚餌!”

“……”

“答應不答應?還是,你做不到?”

傅星沉低笑:“我做不到,但我還是答應你。”

江杉杉翻個白眼,隨他去了。

江意如蹲在河邊,惡心欲嘔刷幹淨鞋底,就看見那兩人相攜立在波光粼粼的岸邊,伉儷身影,引人羨慕。

她心酸得幾乎落淚。

他為什麽總是看不到她?

白戈帶了足夠多的魚竿和折疊凳,不到一會兒,人手一個魚竿坐在河邊釣魚。

傅家後花園裏也有一條河,少年時代,江杉杉經常和傅星沉去釣魚,因此,她十分熟練地撒魚餌,掛餌料,放線。

傅星沉信守承諾,拿著空魚竿釣魚。

他們倆坐在這兒,其他人自覺地走遠。

過了會兒,江杉杉釣上一條魚來,扔進水桶,再看看傅星沉那沒動靜的魚漂,嘴角微微上翹。

傅星沉見她高興,再沒有比此時更好的機會了,低聲說:“杉杉,我道歉。”

江杉杉斂笑,神色淡淡:“不需要。”

“你說過,無論什麽事我都要跟你解釋。”

“我沒要求,是你自己說的。”

“我承諾過的,我都會做到。”

江杉杉不理,魚漂上下沉浮,她卻一動不動。

傅星沉惶恐不安一晚上了,也看她難受一晚上了。

一分一秒,他都不想她多難受,更不願,她在心裏琢磨怎麽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