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冊 空虛的精神 第五十三章 安頓
哥！”小月看到自己的哥哥回來，小月再也控製不住了小山的懷裏。小山身上可是有傷，小月這一碰，疼得小山齜牙咧嘴，可還是要把自己的妹妹抱住。等小月看到小山身上眾多傷痕的時候，小月就哭得更厲害了，把一切都看成是她自己的錯。
“好了，別哭了，先讓你哥休息一下，喝碗肉湯。少爺你也餓了吧，肉是昨天買來的，不怎麽新鮮，先喝點填飽肚子，中午的時候再吃好的。”吳媽將兩兄妹給勸開了，端了碗肉湯出來讓小山喝。小山也是真餓了，就幾口，碗裏的湯和肉就全沒了。
“喂，老石頭嗎？今天我請假，這邊有點麻煩，早上才剛見了血，還開了一槍，我今天實在沒有辦法再去上班了。”王耀祖這種請假理由，在股裏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在這上海灘內生活，難免會碰上麻煩，鐵頭、毛子都為此請過假，但隻要不牽連到股裏，石安國向來不管。
“老石頭，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什麽不好影響的，這件事也算是青幫內鬥，我隻是適逢其會罷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剩下一點收尾的事情罷了。好了，就這樣了，我知道規矩，不會連累股裏的。”
王耀祖跟石安國說完，也就請好了假。掛上電話的王耀祖，接過吳媽的肉湯，王耀祖也是幾口就吃完，他也是真餓了。救小山的時候，王耀祖可是什麽都沒吃。喝完了一碗肉湯。王耀祖準備先上樓去，休息一下，小山也一樣需要先休息一下。
可王耀祖這才剛踩到樓梯，小山就衝到王耀祖地身後，跪在了樓梯口。王耀祖不得不轉身，看小山要說什麽。沒想到小山卻遲遲不開口，小月還有另外一個小乞丐很快就過來跟小山一起跪下來了。
“小山啊，有什麽話。就說吧。我家少爺一定會幫你的。”吳媽想將小山扶起來。可小山一動不動地繼續跪在那裏。小山不起來，小月和另外一個小乞丐也不會起來的。
“王先生，你又救了我們兄妹一次，前後一共是三次，請受我們兄妹三拜！”小山說完，就帶著妹妹還有另外一名小兄弟向王耀祖磕了三個響頭。王耀祖沒有攔著小山，吳媽也沒有。
磕完頭。小山依舊跪著，繼續向王耀祖說道：“王先生，從今天起，我們兄妹的命就是您的了。我求王先生您再給我五十銀圓，我要安頓好我的小兄弟們！”
被人救了一命，還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死了那麽多人，小山很清楚王耀祖為了救他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義氣友情再大。也沒有金錢利益大。表麵上稱兄道弟，金錢利益麵前，什麽都不是。正因為如此。小山覺得他現在再向王耀祖要錢，真地很難說出口，可說不出口也要說。
“給你一百銀圓，你和小月留下，那一百銀圓再加上你存地那點錢，足夠安頓好你地所有小兄弟了，幫他們都找個好歸宿吧。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先休息一下，身上傷的地方敷上藥，讓你的那些小兄弟都到我家來好了。吳媽，我有點累，中午多煮些好吃的，我到樓上補一會覺。”
王耀祖說完就上來了，樓梯口的三個小家夥都哭了。一起吃苦，一起挨餓受凍的感情是無比珍貴，現在就要分開了，三個孩子實在忍不住哭了起來。等到了中午，王耀祖估計哭得人會更多，聽著哭聲，王耀祖突然想起，當年戴梅離開自己身邊的時候，他也哭得很傷心。
王耀祖脫了衣服，放好槍，躺到**很快就睡下了。原本王耀祖預計著，自己會被樓下地哭聲所吵醒，結果卻是電話響了，再次醒來的王耀祖，站起身來接了電話：“喂，我是王耀祖，請問找誰？”
“王副股長，我是小李。最後的那個，也處理掉了。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碰上這麽傻的家夥，出了事第一個反應不是去召集兄弟，而是跑去警察局尋求保護，要求那群廢物保護他。結果還是八爺的麵子大，所有的麻煩都解決了。”
得到了這個消息，連王耀祖都笑了。警察局的牢房，從來就不是安全的地方。警察局地那些家夥，也是誰給地錢多，就給誰辦事。八爺在上海灘的麵子大得很，就算是警察局局長都要給八爺麵子，沒有人會為了一頭喪家之犬去得罪八爺。最後死掉的那個人，給警察局地人送錢又送人，死的時候，警察局的人一定希望這樣的笨蛋再多一點。
“後麵的事情，也全拜托你們了。我這裏先恭喜李大哥財源廣進、門徒眾多了。”王耀祖很是客氣地恭喜了一句，事情當然是越早完結越好，省得日後出什麽麻煩。
“多謝。晚上八爺就替我們出頭談判，說起來慚愧，我們這些想要自立門戶的人，最後還是要靠老頭子出麵。好了，就這樣了，有什麽新的消息，我會知會王副股長的。”
小李那邊掛上了電話，王耀祖這邊也鬆了一口氣。八爺都親自出麵了，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整件事對王耀祖具體的影響會很小，如果真有人要找王耀祖的麻煩，調查股本身的權力，八爺那邊的幫助，還有法國人，王耀祖有信心讓所有針對他的人閉嘴。
中午的時候，樓下很熱鬧，小山的那群小兄弟都來了，王耀祖取出了一百銀圓的現錢下了樓，交給了小山。然後吩咐吳媽，他今天中午要在樓上吃飯，讓吳媽把他的份準備好送上去。小山他們就在樓下，由吳媽陪著吃午飯。小山他們的聚散離別太肉麻了，王耀祖不想看。
王耀祖這邊在樓上才剛剛咬上一口雞腿，樓下就哭開了。先是小月在哭。後麵所有孩子都哭了，似乎連小山都
被留下，小山帶著錢，還有一群小夥伴出門了。小山要親自一個一個地將這些小夥伴都安頓好。
樓下地小月又在哭了，女人是水做的，就算是當年與王耀祖同期進行訓練的女軍官們。也是一樣。可王耀祖不是開善堂的。他所欣賞的隻有小山一人。小月因為是女孩子，日後可以幫王耀祖照看後院，兩兄妹留下都沒有問題。但是其他人，王耀祖不怎麽熟悉，也無法評價，家裏也不需要那麽多孩子。
小山一直忙到了太陽下山時才回來，難為他身上還有那些傷在。上海灘其實有很多店鋪需要小夥計、小徒弟什麽的。可問題是。別的地方，小夥計、小徒弟最多也隻是沒有工錢，包吃包住而已。可在上海灘，很多店鋪就算是缺人，也還是要收錢才肯招進新的小夥計、小徒弟。上海灘其他肯收小孩子地，也差不多是這樣。
王耀祖給小山地那一百銀圓，還有小山以前存地那些錢，都用完了。大部分都給了那些老板、師傅。剩下的小部分則留給了所有的小兄弟。每個人身上都留下那麽一點錢備用。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情，小山的那些小夥伴，還能再來找小山。
“都安置好了？”王耀祖在小山回來後下了樓。下午的時間王耀祖都在樓上看書，很久沒那麽清閑了。
“都安置好了，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好好幹的。十年之後，有了一個混飯吃的手藝也不用再挨餓了。”小山說著，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小山一開始打算地路並不是這樣的，小山原本計劃，他先想辦法加入青幫，在老大麵前混好了，日後就能夠帶著一群小夥伴們一起打地盤，一起出人頭地，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可現實是殘酷的，小山這一次，差一點丟了性命，還連累了自己的妹妹。小山摔得很重，身傷了，心也傷了。再加上王耀祖一再地照顧，小山終於是下了決心，帶著妹妹跟隨王耀祖。結果小山以前的努力就這樣全白費了，一群小兄弟們也都離開了，小山實在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小月已經不哭了，很是乖巧地代替吳媽送上了一杯茶。王耀祖接過來就喝了一口，喝完之後還點了點頭，摸了摸小月的頭作為鼓勵。
“也就是暫時分開而已，最起碼不用再一起吃苦挨餓了，能夠有一口飯吃。雖然很多老板、師傅其實很小氣，可忍一忍就過去了，有什麽困難還可以再找你。你也是為了那些小兄弟們找了條不錯地出路，找地那些人家都是你平常有所注意的吧？”王耀祖繼續安慰著小山，對這對兄妹日後的安排，等下再說。
“嗯。以前每天晚上，我都擔心，擔心自己出什麽意外，所以平時也就多注意了些。那些人對我們這些小乞丐還算不錯，隻要不出大錯，一直幹到出師是沒問題地。”小山也就隻能這樣安慰自己與安慰妹妹了。
“跟我姓王吧！願不願意？”這個世道很現實，仆人與家仆都算是下人，可卻有著天壤之別，吳媽的丈夫，也就是王耀祖老家的管家，也是改姓王姓的。
改姓這種事情自古就有，王耀祖現在是真心想讓小山和小月成為他的家人，除了血緣之外，姓氏也是一種牽絆。可以小山那倔強的性格，王耀祖並不想強迫什麽，所以這才開口詢問。小山也很快就陷入了沉思，小月則看著哥哥，什麽都不說。
小山考慮了很久，王耀祖手中的茶涼了，小月又去泡了一杯，又涼了。小月這邊，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可小山也有小山自己的難處，小山和小月是親眼看著父母死去的，對於自己的姓氏，也就無比珍惜。
“王先生、不、少爺、王少爺。我們兄妹從今天起，全部改姓王。日後，我的兒子，將有一人改回原姓。”小山最後選擇向現實低頭了，決定改姓，稱王耀祖為少爺，成為王耀祖的家仆。
“好了，有你們兄妹在身邊，我很高興。你現在先養好身上的傷，明天吳媽會請個郎中來幫你看看的，等你的傷都好了，我會想辦法，讓你們兄妹學武藝的，等再大點再練槍。”王耀祖很高興，小山與小月成了他的“家人”，也就開始為這對兄妹安排日後的事情。
“全聽少爺的安排。”小山這個時候，神情沒有一點興奮，反而有點黯淡，小月也是一樣。
王耀祖知道這對兄妹今天晚上經曆了許多，王耀祖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回樓上去了。夜了，他再看會書，等會就該睡覺了。至於小山和小月住的屋子，吳媽會收拾的。一樓本來就有兩個住的房間，一間吳媽住，另外一間因為暫時沒人住，也就放點雜物。裏麵的雜物其實也不多，吳媽很快就能收拾好，並且鋪好一張床。
在樓上的王耀祖，拿出了《三國演義》，四大名著王耀祖的家裏都有，平時沒事就拿出來看看。此外還有大量的曆史曆書與一些用來學習的外國書籍。王耀祖現在需要看《三國演義》，這樣才能讓王耀祖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麽殘忍，把這麽一對可憐的小兄妹拉進他的世界，王耀祖走的，是一條修羅道，他完全有能力，讓小山與小月過上普通人家的生活。可結果，王耀祖還是做出了自私的決定。
良心是什麽？！王耀祖多少次也希望自己沒有良心，這樣就不用在某些時候內心難受了。可如果人真的沒有了良心，那又算是什麽？有一把劍在胸口插著，總比什麽感覺都沒有好！硝煙無聲 第二冊 第五十三章 安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