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粉墨登場

如山笑得渾身亂顫,實在是忍不住了,隻得躲在垂花門那裏捂著嘴笑個沒完。八哥從他身後跑過,順手將頭套擄了下來,帶在自己的頭上,往前院跑去。

如山氣得直跺腳,沒法子隻得散了自己的頭發也往前院追。

小雨穿了件深色的箭袖氣呼呼地坐在樹上,一麵摳著樹皮一麵嘀咕:“這些都是我的主意,都是我的主意。你們這群沒良心的家夥,才一來就搶了我的衣服,搶了我頭套,搶了我位子,這些都是小爺我一手安排的,都是小爺我一手布置的。結果你們這會兒玩的這麽快活,讓我在樹上盯著,真是氣死我了。”

正念叨呢,楊寶臣在樹下拍了兩下樹幹,小雨往下瞧了瞧,楊寶臣朝她豎了豎拇指又招手讓她下來,小雨想了想才不甘心地爬下來,楊寶臣壓低聲音說道:“師父,快去看吧,倆人都嚇得都堆成一癱爛泥了。”

見她還有些不開心,便小聲奉承道:“師父,你可真是神機妙算,這要是在大營裏,您肯定是頭一份的軍功,妥妥的軍師跑不了你的。”

方準這會兒正貼在田二虎身後,一手拿了一個剝了皮泡發的大雞爪子在田二虎的臉上蹭來蹭去。一麵小聲戚惋地說:“田二爺,我死的冤那。我不甘心那。”

對麵穿著一身大紅衣服的八哥不敢笑出聲來,隻憋得身子亂抖。

田二虎哆嗦著指著八哥說道:“三姐兒,我是真心喜歡你。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方準在他身後想了想,捏著嗓子小聲說:“我早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也不晚。咱們結冥婚也是一樣的。”

田二虎嚇得往後躲,兩隻手嚇得不自主地揮舞著,方準一喜。將手裏的雞爪子遞了過去。田二虎正嚇得半死一隻手就握住一隻冰涼涼,滑溜溜的雞爪子。方準含羞嬌嗔道:“二爺,您摸奴的小手手做什麽?”

對麵八哥隱隱聽見。忙將自己的左手撫著右手上,田二虎嚇得眼珠子都快冒出來。連忙鬆了那雞爪子。

如山扭著腰肢走過來:“三娘子,你莫要**。你不曉得,鬼撓癢,越撓越癢的。你摸了的地方田二爺會日日癢,夜夜癢。”

八哥聽了簡直要笑得背過氣去:“你不要管,奴家喜歡麽。”說著將手一抬仿佛在撫摸一個人的側臉一般。

方準忙在身後伸出雞爪子,在田二爺的臉上,脖子上好一通**。蘇大壯在一旁看了。指著田二虎的後背半天說不出話來。田二虎嚇得一翻白眼,就暈了過去。

蘇大壯隻看見半空中飄著一個白嫩嫩的小手,似乎那手上還有眼睛,這會兒這小手還歪過去左看右看的。蘇大壯一麵暗想:“我的親娘啊,為什麽昏過去的不是我呢?”腳底下卻是一點也不慢,撒丫子就往大門跑。不是說鬼怕陽氣嗎?外麵還有好些個人,打開門放他們進來就好了。才跑了兩步,如山披著頭發擋住了他的去路。

蘇大壯嚇得渾身發抖半晌才說道:“柳…兒姑娘,是你吧。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你。”

蘇大壯一麵結結巴巴地說著,一麵往垂花門那邊蹭:“從前…從前的那些個事情都是我。我是禽獸不如的東西。您,您,人鬼殊途。您還是…我給您送錢,我找道士給您作法事…保證讓您下輩子投生到一個好人家。”

眼前著垂花門要到了,蘇大壯拔腿剛要跑就見八哥從裏麵轉了出來。黑洞洞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往他身後瞧:“柳兒,怎麽你的頭發都黑了。”

蘇大壯本來都嚇得快尿了,也不曉得怎麽回事兒竟然轉頭去看那“柳兒姑娘”,果然見柳兒剛才的一頭白發這會兒都變黑了。

“柳兒“心裏這個氣呀:“八叔叔你把我頭套搶走就算了,你還在這裏顯擺。”正想著,方準在蘇大壯身後捏住嗓子說道:“這是我們秦豔樓裏的秘籍,你們這樣人家的姑娘怎麽曉得。”說著嘻嘻笑了兩聲:“我吸了他一點點陽氣。頭發就黑了,再吸他一點點陽氣。朱唇就更紅潤了。”

蘇大壯抬頭一看可不是:這個柳兒姑娘看著可比剛才,嗯。更嚇人了。

方準越發上了癮了:“妹妹沒瞧出來嗎?你仔細看他,是不是腳步虛浮,一步都邁不動了,因為他的精氣神兒都被我吸走了。”

蘇大壯本來就嚇得腿腳發軟,不過仗著自己是個陽剛男子。被方準這麽一說,心中一片冰涼,隻覺得四麵都是鬼氣,處處都是鬼影,哪裏還能抬得起腿來。

八哥心中暗笑卻細聲細氣地說道:“柳兒姐姐,你也教教我唄,我去把那姓田的也吸一吸。”話音剛落,蘇大壯隻覺得眼前一黑。初始還以為自己也昏過去了,不由一喜。轉念又想這人昏過去了就不該再胡思亂想了,正想著眼前忽又一亮,蘇大壯忙四處打量,身前身後哪裏還有人。過了好一會兒,才提著一口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到前麵去找田二虎。

田二虎隻覺得的臉上一涼,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涼水潑了一身。懵懵懂懂剛坐起來就瞧見姐夫蹣跚著走過來,忙帶著哭腔喊道:“姐夫,救命…有鬼。”

蘇大壯疾走了幾步,就覺得一口氣憋得慌,倆眼直冒金星,再也使不上勁兒。連忙放慢了腳步蹭到田二虎身邊,兩個人拉拉扯扯地站起來。本能地朝大門走去,眼瞧著要到大門口了,就聽見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兩個人又是驚又是怕,明明不想轉,又曉得不轉似乎不行,兩個三尺男兒互相挽著哭哭啼啼地轉過身來。

就見一個身高丈二的紅衣大漢,滿臉黑須須的絡腮胡,一對眼睛比銅鈴還要大,閃著寒光朝他們走來。每一步踏在地上,整個前堂都在搖晃,這兄弟倆就向下矮一分。

柳兒和三娘子一左一右跟在跟在那大漢兩邊。蘇大壯瞧見三娘子的頭發也黑了,雖然心裏曉得不合時宜,卻還是忍不住扭頭看了看田二虎。隻見他臉色青白沒有一點人氣。心裏一寒:“妻弟想必也已經中招了,隻怕陽氣都被那女鬼吸走了。怪不得靠在我身上軟綿綿一點力氣也沒有。”

正想著,八哥抬手一指,方準便在他們身後哀怨的說道:“鍾馗大老爺,就是這兩個人逼死我們的。”

楊寶臣特別無奈,徐良齊和孫浩然可以證明——他是被小雨逼著換地衣服。楊寶臣從小個頭就高,力氣也大,看誰不順眼了就上去揍一頓,從來也沒有用過這麽陰損的招式去害人。眼瞧著兩個大老爺們被嚇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心裏頭真是五味雜陳,既怒其膽小不爭氣,又可憐他們落進了這樣的陷阱裏,除了被小雨擺布,也是別無出路。

陳鵬站在不遠的大樹下,嘴巴張得老大,一對眼珠子瞪得溜圓。前堂左右兩邊的大樹下各隱著徐良齊和孫浩然,一人手裏一個軲轆。也不著急用力,就慢慢地搖起來,一個大木墩就被拉得高高的。手一鬆,木墩就咣當一聲落下來,倆人配合得也巧。就好像楊寶臣這幾步走得地動山搖一般。

陳鵬木呆呆地看著小雨,心說:“這一趟下來,不要說這倆個心術不正,害過人的了,便是我給這樣糊弄一下也要嚇破了膽了。”

楊寶臣動了動嘴巴,方準就在蘇大壯和田二虎身後甕聲甕氣地說道:“兩位女娘要怎麽樣?”

如山搖著腰肢向前走了兩步,一手掐著腰,那畫得猩紅的小口一開一合說個不停,方準便在他們身後尖著嗓子細聲細氣地說道:“奴家要他們滾釘板。”

楊寶臣忘了這是在做戲。歎了口氣,高聲說道:“好!”

方準見他一張嘴便也在這倆人身後說了聲:“好!”

好在這聲音還算整齊。聽著有點像回聲,再說這倆人也嚇得快尿了。也不曉得滾釘板是什麽,隻嚇得抱在一起拚命地發抖。方準在兩隻手上各放了個手掌大小的木頭,裏麵密密麻麻嵌了許多的鋼針。一手一個向蘇大壯和田二虎身上拍去,直拍的倆人殺豬一般的嚎叫,滿前堂亂跑。最後倆人跑得都脫了力了,堆在地上死命地幹嚎,嗓子都喊啞了也不知道。

楊寶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心說:“以後誰要是落到師父手裏,聰明點的,趕緊一刀結果了自己,也落得幹淨痛快。這樣子磨下去,活著也沒意思。”

小雨忙招手叫他幫著把兩個木墩子再放回花園裏,原來倆個是池邊充當茶幾的兩個大木頭墩子被小雨拿來當作腳步聲了。八哥和如山這會兒都脫了衣服,麻利地爬到樹上將那些機關木架子拆了,眨眼就把前堂收拾得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

方準追得倆人跑不動了,這才在他們身後說道:“以後每逢初一,十五,剛剛拍過釘板的地方都會奇癢不止,越抓越癢,不抓更癢。”

蘇大壯和田二虎又是哭又是嚎又是跑的,受了這樣的驚嚇,倆人都有些木呆呆的,心裏都在想:“這渾身哪還有沒拍過的地方,以後豈不是處處都癢。”

田二虎突然開了竅,撲在地上拚命地磕頭:“鍾馗大老爺饒命,弟子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為非作歹了,求大老爺開恩。”

方準在他們身後瞧著他們也有挺可憐,歎了口氣說道:“吾聞清一觀有奇藥,雖然不能根治卻也能緩解一二。”

蘇大壯聽了也醒過神來,也跟著趴在地上使勁地磕頭謝恩。

方準搖了搖頭,無聲無息地退進花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