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鑰,令狐小姐,且暫退下!”戰場上,突然傳來秦釗的聲音。
劉鑰與令狐蘭隻得停下步伐,顯了身形。
卻見秦釗,從砸陷下去的,早已一片支離破碎,溝壑縱橫的大地上,緩緩而起。
隻見秦釗依然是一襲白衣,然而卻被灰塵沾染汙濁,素淨儒雅卻不失堅毅的臉上,帶上了被殺伐之下的創傷,同樣沾上了汙濁的塵埃。嘴角,一絲鮮血滲出,唯有那柄寒霜劍,依然是雪白通透,不染纖塵。
在將秦釗自半空裏砸落之後,黃天圖便也從半空中趁勢跳將了下來。此刻他正橫著矛槍,在秦釗對麵隔著距離的站著,蹬得渾圓的眼中,倒影著秦釗緩步而來的離他越來越近的身影。
“自我十八歲功法大成以來,這是第一次受傷,也是第一次在攻伐比拚上如此這般的狼狽!”秦釗向著黃天圖言語道,在走到距離黃天圖五六丈的時候。
“我不得不說,你是一個可敬又可怕的對手。所以,我今天,必須讓你死!這是對你的尊重,你明白的!”黃天圖向著秦釗回複道,在聲音裏竟然也夾雜著野獸般的音色,在如此盛怒暴走之下,黃天圖依然不失理智,不得不讓人佩服他在修為上的深厚卓絕。
秦釗話畢,再不答話,寒霜劍劍鋒一轉,隱藏其內的月牙紋路,突然清晰的閃現而出。眾人望去,卻見秦釗背後突然縱生寒霜雨雪,再望向秦釗腳下的大地,竟然瞬間結起冰層無數,冰層的層層凝結下,隻把被攻伐殺戮毀滅的千瘡百孔的大地,填滿鋪就成一麵浩大的冰層鏡子,如同萬裏汪洋被瞬間凝結成冰,斷流冰凍成一片一般。再看秦釗手中的寒霜劍,劍氣正以前所未有之態縱橫肆意,寒意層層的恣肆下,飛雪冰棱交加凝結,混動之中,竟然顯現出一隻巨型獠牙猛虎模樣。
“這是……上古天神時代的……天地五靈中的戰神白虎!”莊牧塵驚訝的說道。
穆楓見他如此言說,依然微笑的點了點頭。
黃天圖眼見秦釗拚盡全部修為而起,凝劍氣而令天地變色,運行規律顛倒。萬裏晴空突然生變而風雪冰晶混沌。便也挺槍凝目,周身赤黃氣道突然爆炸開來,將身後早已破碎的大地更加的碎裂撕扯,騰的升起千萬塵埃飛石,不斷的向自己身處之地凝結。身後俠王兩道眾人,隻覺得一股強大的氣流將自己不斷的向前吸附,身不能定而手腳飄飛,便慌忙再次就地而坐,無有他發的打坐用功以抵抗黃天圖這似乎要吞噬一切的功法。飛沙走石中,莊牧塵撚望字訣向黃天圖眺望而去,但見黃天圖身後,赤黃霸氣下萬千塵埃混沌飛走之中,竟然隱約的顯現出千軍萬馬衝鋒陷陣的模樣,而黃天圖,便是這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破百萬雄兵如探囊取物的首領。
可以以一人之力成千軍萬馬之勢,這才是黃天圖被稱作百萬雄師的真正緣由。
秦釗修為拚盡,再不隱藏功法,寒霜劍凝氣成冰,仿佛將世間所有的寒與冷皆凝於劍鋒與縱橫的劍氣之中一般的挺劍而起飛身而出,帶起身後無數霜雪冰淩的,向黃天圖刺出了這冠絕一世,空前絕後的一劍。
黃天圖這邊,也挺起矛槍,赤黃霸氣帶動身後百萬雄師,氣破雲霄,勢動天地的朝秦釗衝殺而來。
卻見二人交鋒一處,一時間飛石碎作塵埃,塵埃凝成飛石,霜雪結成寒冰,寒冰碎成雪沫,四周雪山崩塌碎裂轟然塌陷,天地混沌失色抹去驕陽光輝,唯有蒼穹頂一峰聳立如初,守護著,躲在鋒下的俠王兩道生靈。
天地間轟然為之一變……
不知過了多久,當所有人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這才覺得大地又可以站定,天空複又顯現蔚藍,周遭氣運恢複運行,塵歸塵中,土歸土去。
戰場上,秦釗身形站定,挺劍傲然,正麵對著晶瑩剔透,度著一片落日輝煌的蒼穹頂,抬眼而望。
他的身後,十步的距離,黃天圖手持獅頭吐焰矛背對而立,身形恢複,張揚猙獰的須發披散著落下。
卻突然的,黃天圖猛的嘔出一口鮮血,一個踉蹌,向前栽倒下去,咚的一聲,迎麵倒在了堅硬的大地上。
“抱歉,你輸了,但我不會殺你!這是對生命的尊重,你可能不會明白!”秦釗並不回頭的說出這樣一番話,對著身後,已經倒下的黃天圖。
卻聽遠處轟的一聲響起,幾千魔兵突然破開淤堵在入口處的雪塊冰層,迅速奔赴戰場而來,見黃天圖已然倒地,慌忙上前扶起,為首的一個將身邊士兵的征衣盔甲一把扯下,罩在了黃天圖**的身上。眼見戰場之上,隻有一人背對而立,便要彎弓搭箭,上前射殺。
俠王兩脈的所有人,皆唯恐秦釗有失,慌忙飛奔上前。
“帶著你們的主帥,速速離開!如果不想為死在你們如今踩踏的這片大地上的幾千同伴陪葬的話!”秦釗平靜的,並不轉身的對身後的幾千魔兵魔將言道。
眾魔兵魔將們聽得秦釗的這一句言語,無不膽寒。因為他們每個人都幾乎知道,亡死在這裏的是誰,是張河、戴留、盧漢三員天罡將官,是幾乎可以匹敵天罡將官的第一地煞尉王愛虎。甚至是以一人之力號稱百萬雄師的他們的主帥黃天圖,都被眼前這個男人殺了個生死未卜,人事不醒。
瞬間的,他們感受到了眼前這個背對著他們的,隻能看清身形而看不清樣貌的男人的恐怖與可怕!
於是,他們未等俠王兩脈飛身入得戰場,便收起了搭好的弓,放下了舉起的刀,抬著黃天圖,轉身,朝來時的路,飛奔而回。
待得最後一個魔兵從破開的路口消失的時候,秦釗提劍轉身,一招千仞雪劈向模糊的視線裏的雪山,將路,再次的封上了。
待得劉鑰第一個衝向秦釗的時候,秦釗握住的劍朝地麵緩緩的落下,身體朝後仰麵倒去。
此時的他,倒在了劉鑰的懷裏,劉鑰將他的頭摟在胸前,用臉貼著他的額頭,用雙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臉頰,用眼淚,洗濯著他臉上的汙穢。
“悅兒,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在最後的有意識裏,秦釗在腦海裏說了這樣一句話。
然後,劉鑰所有的擔心,所有的心中的疼,所有在此刻為他而做的一切,他在此刻再沒有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