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夫人,犬子頑劣,麻煩照看了!”莊堂隨秦釗之後進入,見莊牧塵和蕭悅嬉戲喧鬧正酣,言道。

蕭悅起身,看向莊堂,言道:“莊莊主言重了,這小娃娃乖巧的很!”便捏了捏莊牧塵的臉,領著他朝莊堂走去。

莊堂接過莊牧塵的小手,不經意,碰了蕭悅的手一下,急忙將自己的手向後縮去。眼睛看向蕭悅,麵露愧色,見蕭悅微笑搖頭,無疑嗔怪,這才低下身去問莊牧塵道:“塵兒,向尊主夫人道別,我們該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

於是莊牧塵抬起頭來,拱手作揖,向蕭悅道:“蕭姐姐,塵兒告辭,明日再見!”蕭悅便也俯下身去,言道:“好的!說定了!你可不許反悔啊!”

莊牧塵再拜,用稚嫩的聲音很認真的說:“姐姐放心,爹爹平日教導,人必守約有誠,塵兒絕不食言!”他的這番言說,卻將秦釗三人都逗笑了。莊堂看向自己的兒子,眉宇間帶著滿意的笑容。

“好!姐姐等著!”蕭悅說道,便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莊堂於是拱手拜會道:“尊主,尊主夫人,那麽莊堂父子就此告辭了!天色已晚,不敢過多聒噪!”

秦釗於是言道:“莊主不必拘禮,請便!”

待莊堂走後,秦釗坐在榻上,麵色變得凝重起來,蕭悅坐到他身邊,依偎在他的懷裏,看向他的眼睛,言道:“釗哥,俠道聚元,如此喜事,你怎憂傷起來了!”

秦釗看向懷中的蕭悅,泛起些笑容,將她掉落到額前的發絲梳到耳後,卻因心中波瀾不平的原因,那笑容便就這般片刻,便立馬消失不見。

秦釗言道:“俠道聚元,可喜可賀,事情不假。隻是那炙風子,頗偏激任性,隻怕,他有心要學那斬白蛇的劉邦,篡王立位!”

蕭悅聽不大明白,眼中生疑,於是秦釗便將這段俠道與王道的往事講給了她聽。

那件事,發生在八百多年以前。當時,卻也逢王道易主,天下紛爭不斷,各路諸侯王風起,農民起義頻頻。於是俠道火行一脈的首領劉邦鑄劍赤霄,於芒碭山聚俠道五脈斬白蛇下山,扶王道楚霸王項羽,攻伐舊朝帝都,終於使得天下一統,項羽霸王!

然而,眼看著天下盡歸霸王項羽之手,劉邦突然起了世俗功名爭奪之心。於是折服東域川蜀,在十萬群山中養精蓄銳,意圖改道伐王,立俠道天下。後明修棧道而暗度陳倉,以俠道之命,兵起東域舉兵反了王道天下,迫使太平天下再陷紛爭戰火。

劉邦突然逆天改命,項羽措手不及,然而好歹王道霸氣,遂起兵攻而伐之。初起時,因劉邦違背正道逆天而行,天命不順而民心不向,遂屢戰屢敗。然而不知為何,劉邦卻突然聞界外天音指點,屠鳳欒於西府,致使西府百萬沃土變作沙漠雪山,而劉邦卻得了七十二滴鳳欒之血,進肌入裏,而成七十二黑痣,體內傳承上了鳳血霸氣。以此霸氣而使得俠道逆天改命功成,劉邦有感於自己如此作為實在屠害生靈,遂將那現於西府的鳳欒肢解破碎,投於西府沙漠雪山。所投之處,鳳血入地,才使得西府有了星星點點的草原與綠洲,這才得以後續繁衍。

劉邦得了鳳血霸氣,俠道一時強盛無比。鳳血霸氣加五行俠義,使得俠王兩道難以持恒——俠道強過了王道,劉邦強過了項羽。於是,項羽王道雖依然王霸天下王土,卻在此後攻伐之中,再也勝不得劉邦半分。終於,項羽王命盡散,被逼烏江,別姬自刎;劉邦逆位王道,霸有天下。

此後百年,劉氏王土上攻下伐,強盛一時,然而天道輪回,因果相向。當年劉邦弑鳳逆道,終於也釀成了惡果。西府各地的蠻族部落,打著鳳血遺脈的旗號,報仇興兵,大亂於西府而南下功伐帝都。已經衰微了的劉氏王土內政交困,國力衰微,終於被蠻族所屠。末世帝王身首異處,王朝泯滅,天下紛爭遂再此頻起。蠻族馬踏天下,雄霸一時,中都漢人被迫為奴為娼,生不如死。天地震**,卻因為當初劉邦逆位王道,致使王俠兩道不俠不道,不知王道與俠道何所何為。於是正道內部便也紛爭頻亂,互相功伐不斷!以此,竟然戰亂了幾百年,直到世間王俠正道體統重建,雲霄子與李姓少年出世橫空,才又換來了百年和平。

秦釗言罷,蕭悅眼神閃爍,對於俠道,她又多了解了幾分。

“那,你既然有所覺察,如今俠道五脈重聚不易,你將如何對付?”蕭悅問道。

秦釗便將他今日所言所舉,言說了明白,末了言道:“今日酒席之上與討論事由之中,炙風子雖然言語偏激任性,但看他也是一身正氣,俠道此中道理,相信他也了解,希望他明白!”

蕭悅看著秦釗的臉,點了點頭。

秦釗看向蕭悅,便將吻落在了她的唇畔,眉心之憂全解,眼下隻剩了愛意和深情。

蕭悅貼著他的唇,盈盈細語,強做嬌嗔,言道:“釗哥,你又來粘我!”

秦釗言道:“我與俠道眾門主商議,明日便要入大漠去修五行陣法,可要遠你些日子了!今夜,自然是要好生粘你一番!”

蕭悅偏過頭去,脈脈含情,心中多有小別之傷,卻是不去言語。欲要交代行程,卻又思酌,西府那人可傷了秦釗,便隻默然,隻留了此間情意,然此去,自是一番思念。

蕭悅心中所念,秦釗自是知道,於是吻過她的耳畔,將頭埋在了蕭悅的體氳與發香之間……

但見美人帳下,蕭悅纏綿愛意,膚白凝雪,鎖骨彎月,顰眉嬌喘,嚶嚶言語……

清晨,離別在即。

這是十年來,秦釗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離蕭悅遠去,離了歐铖與劉鑰,離了蒼穹頂。

蕭悅為他整好了裝束,特別是哪支玉簪,很小心的插在發間,仔細擺正。

“釗哥,等你回來後,這枚同心結便做好了,到時候,我要親自幫你係在腰間!”蕭悅手中拿著那枚做了一半的同心結,言說著。

秦釗吻向她的額間,剛好,吻在了那顆結淚珠上。於是秦釗嫌吻的不夠,便又吻向了她的眼瞼,她的臉頰,她的唇……於是又是一番纏綿,然而秦釗隻覺著不夠,最後蕭悅隻好笑著推開了他。

“好了,釗哥你又耍小孩子脾氣了,好歹是一門尊主,其他人可都等著呢!”

於是,秦釗這才牽起蕭悅的手,離了屋子,朝蒼穹頂外走去。

外麵,五匹馬,早已就位,各種遠行需要備好的東西,也都已經馱在了馬背上。炙風子一行人立在旁側,歐铖與劉鑰舉目相迎。劉鑰見秦釗與蕭悅牽手而來,眼底心下,自是又起了一番傷感。

“秦兄弟,出發吧!”炙風子走上前來,言道。

秦釗於是便將蒼穹頂事物於蕭悅、歐铖與劉鑰交代一番,轉而對炙風子言道:“好,出發!”

這時莊堂突然走到蕭悅跟前,拜會一番,言道:“尊主夫人,莊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夫人是否同意。”

蕭悅有些奇怪,但還是問道:“莊莊主有何事委托,但講無妨,我能做到的,絕不推托!”

莊堂看了看身邊的莊牧塵,言道:“夫人,此次深入大漠,為著五行陣成,犬子跟從,多有不便,這孩子與夫人親近,所以莊某想勞煩夫人與各位代替照看幾日!”

蕭悅以為是什麽事,便是此等一樁,於是言道:“好,我答應了,莊主放心,便將這小娃娃交與我看管,不必擔憂!”

莊堂聽罷心中一陣寬慰,便將莊牧塵的手遞到蕭悅手中,又低下頭叮囑到:“塵兒,爹爹便將你交與夫人了,此後一段歲月要聽夫人的話,不可忤逆!”

莊牧塵抬起頭看了一眼蕭悅,轉而對莊堂道:“爹爹放心,塵兒一定聽蕭姐姐的話,不頑皮胡鬧,爹爹此去萬分小心,保重!”

莊堂摸了摸他的臉龐,便轉身,朝秦釗等人去了。

“好了!各位!出發!”炙風子言道。於是五人提了各自的神鋒,便轉過身去,在蕭悅她們的眼中,朝前去了。

於是,蕭悅的眼中,第一次的,留下了秦釗遠去的背影。十年裏第一次的。

蕭悅最喜的是秦釗的懷抱,而最不喜的是此刻這離去的背影。於是望著秦釗遠去的背影,蕭悅突然有一種此生再無相見的莫名之感,這心不由己中生出的傷痛,竟讓她一時悲感交集。於是,淚水,突然在她的眼眶中晶瑩泛濫起來,到最後那雙深海般的眼睛實在噙不住淚水的沉重了,蕭悅突然向秦釗的背影飛奔而去……

“釗哥……我等你回來!”蕭悅緊緊的從後麵摟住秦釗,緊緊的,深情的說著,在劃過臉頰的晶瑩裏,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