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霜不知這墓中的人到底是誰,然而,慕霜卻是當真難以想象,像墨北慚這樣的人,竟會對人如此情深。

墨北慚神情如此,慕霜便更是沒有出聲的打算。但現在看著墨北慚默然的站在這裏,慕霜心裏,便更像是隱隱受著什麽撞擊一般有些難受。

然而,此刻墨北慚卻是忽而一聲冷笑,“顏家,馬上就要敗了,墨天弛的左膀右臂將會斷上一處。”

“確是如此。”

聽到墨北慚的聲音,慕霜心下雖是微驚,但在停頓片刻後,還是對墨北慚回了這句話。

慕霜的目光緊緊的落在墨北慚的背影上,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卻不禁覺得墨北慚實則並沒有醉。

“顏家既敗,韓家便不必著急。本王曾交代與你的事,盡快著手。”墨北慚未動,隻又直接開口,與慕霜說道。

墨北慚現在言語中所指之事,正是墨北慚命慕霜尋著時機對墨天弛下手之事。慕霜入宮時間已長,但一直都沒有對墨天弛下手。

如今顏家漸敗,時間漸漸成熟。

墨北慚精心安排慕霜入宮,最終就是要對付墨天弛,如今中間的事情已經迂回的太多,墨北慚已不願再等。

“是,屬下盡快尋到時機。”慕霜心下微微一動,立刻回道。

韓素煙已死,顏汐雲也已經落到了這個地步,現在,慕霜剩下的目標,也便隻剩下墨天弛一人。

慕霜回了此話不久,墨北慚的身形微微一動,又道,“扇荷腹中的孩子已經無用,想辦法解決。”

然而墨北慚此話一出,卻讓慕霜心下猛得一驚。扇荷腹中的孩子已有數月,再過不久便要臨盆。在這個時候要拿掉扇荷腹中的孩子,這對扇荷無疑會有極大的傷害。

並且,扇荷對自己腹中的孩子尤為看重,否則,那時她也不會有孕。若是要她對扇荷下手,慕霜並不忍心。

現在,要讓慕霜去殺那些與她無關的人,殺幾百幾千,慕霜心下也不會有任何觸動,不會有任何猶豫。但是扇荷不同,扇荷在她身邊已經伺候了許久,她不想傷害扇荷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子。

“王爺,其實,往後可以將扇荷直接送出宮,扇荷所生的孩子,也不會認墨天弛為父,對於扇荷,”慕霜心下微微一動,立刻便於墨北慚急急的說道。

慕霜此話一出,墨北慚卻是立刻猛得轉過了身,一雙銳利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慕霜,眼中還帶著旁得莫名情緒,“怎麽,你心軟了?”

“本王手下的殺手,不該與‘心軟’這兩個字有任何關係。”墨北慚的臉色漸漸沉下,更是冷聲與慕霜再度警告道。

墨北慚此刻的眼神太過駭然,慕霜不敢再與墨北慚的眼神對上。

此刻,慕霜心下微沉,便是先在墨北慚麵前應下了這個命令。但之於慕霜,對待敵人,對待陌生人,她可以無情,但是待她好,待她忠心的人,她無法當真狠下心。

扇荷的事,墨北慚這邊既然是沒有任何再作商量的餘地,那麽,她就隻好再另外想其他的辦法幫扇荷這一次。

到底,扇荷會入宮,也多少與她有些關係。既因她入宮,那她必然也要想辦法將扇荷送出宮。

墨北慚與慕霜說了這些後,便是直接走出了這片竹林,倒是沒有讓慕霜也就此離去。更者,墨北慚亦是沒有命人安排慕霜回宮的事。

今晚墨北慚特地安排她出宮來北王府的事,慕霜明白些許,卻又有些不明白。但是,最後墨北慚卻又不讓人管她回宮之事,這讓慕霜心底又糊塗了不少。

宮裏,慕霜在出來前已經事先作了安排。隻要墨天弛不突然去淩箐宮,便是出不了什麽事。

現在,她既回不去,慕霜心下便也不著急。看著那無字的墓碑,慕霜更是緩緩走了過去。

慕霜心裏對這個墓中的人雖沒有多去探究的心思,但連著兩次,她走近這裏時,心下異樣的情緒便是愈發的濃厚。

靠著這個無字墓碑,墓霜緩緩蹲下了身子,最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此刻,慕霜如此待在這裏,浮躁的心卻突然變得極為平靜。

慕霜不知道時間,最後,竟是在這裏坐了整整半夜。

陳嬤嬤一直在外麵等著,也不知道這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隻看到了王爺出去,卻沒有看到慕霜的身影。

陳嬤嬤不知有多想進去看看,但是,王府裏有王府的規矩,這裏,卻不是她能妄入的地方。

是以,陳嬤嬤隻能一直在外麵等著,更是不敢打任何盹,隻怕這期間會突然出個什麽事。

在慕霜出來時,陳嬤嬤的臉色亦是極為蒼白。

“娘娘,可是出了什麽事?”看著慕霜,陳嬤嬤立刻便迎了上去,緊張的與慕霜詢問道。

陳嬤嬤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但陳嬤嬤心裏,卻是極其希望自己能夠為主子分憂。

畢竟,先前墨北慚出來時,陳嬤嬤也瞧著有些不對勁。

“本宮無事。”慕霜輕輕一笑,唇角微抿,又對陳嬤嬤問道。“王爺可有對本宮回宮的事另作安排?”

聽著慕霜這話,陳嬤嬤卻不禁搖了搖頭,“這事,王爺尚且還沒有說。但王爺給娘娘安排了休息之處,想來,王爺是打算在天色漸亮之後再送娘娘回宮。”

從陳嬤嬤口中聽到這些,慕霜便不禁漸漸定了心思。

華清宮中,顏汐雲將這裏麵每一個地方都反複走了數遍,而對於顏汐雲榻下的那個密道,顏汐雲亦在屏退宮婢之後,進去過無數次。但是,那條密道,根本無法通往宮外,根本無法幫她達成心下的計劃。

想到這裏,顏汐雲心下不禁愈發的急躁。對待這華清宮裏的宮人,便愈發的沒了好臉色。但是,顏汐雲心裏清楚,在她這種無人可用的時候,她不該如此對待這些宮婢,否則,她的處境愈發之難,便愈發不好翻身。

然而,顏汐雲卻是偏偏在這個時候無法再沉下心。

顏汐雲突然間被放出大牢的事,讓原先已經有所準備的顏家頓時又按捺下了心思,沒有輕舉妄動。顏汐雲已然失寵是事實,隻是,顏家並不確定,如今墨天弛對待顏家到底是

什麽樣的態度。

若是墨天弛沒有將顏家連根拔起的意思,那顏父便並不想走到那一步。

畢竟,顏父雖是權臣,可同時也是個忠臣。顏父心裏,不想讓自己晚年落得一個奸臣反臣的罵名。

可墨天弛要鏟除顏、劉兩家的事早已堅定。這次突然間因著劉萸雁的事在這上麵留個緩衝,墨天弛亦不過是為了尋得更好的時機。

這次顏父沉著不動,墨天弛卻早已在暗中將顏家安插在宮裏的眼線全部揪出。待時機一到,早已給顏家準備好的罪名,墨天弛便直接拿了出來。

若是顏汐雲還是宮裏溫柔賢良,備受稱頌的賢妃,隻怕現在顏家被定下這樣的罪名,百姓也會為顏家抱屈。

但是顏汐雲早已不是,單是顏汐雲在宮裏做的這些惡毒之事傳到宮外,亦不禁引來了不少罵名。

現在顏家落魄,竟有人在這個時候拍手叫好。

墨天弛這一迂回,便徹底讓顏家措手不及,也同時讓顏汐雲措手不及。

可顏汐雲到底是不會輕而易舉認命,若說她在牢中能做的事情極少,那她現在處在大牢之外,她能做的事便何其之多。

在墨天弛的人來抓她之前,顏汐雲已暗暗藏到了別的地方。而顏汐雲所藏之地,正是淩箐宮。

“外麵的人正在尋你,若是本宮將你交出去,隻怕皇上,興許還會賞賜本宮。”

慕霜看著顏汐雲,不禁直接說道。

這次顏汐雲竟會藏躲在淩箐宮,慕霜的確是沒有料想到。

“你說的這些,我自然知道。但是我藏在你這裏,也是為了能與你做個交易。”顏汐雲神色平靜,到了現在這一步,她再有別的驚慌擔心,已經沒了別的用處。

說到這裏,顏汐雲嘴角便微微浮現了些許笑意。顏汐雲稍稍一頓,隻與慕霜說了兩個字'鶯嬛'。

顏汐雲唇間突然溢出這兩個字,慕霜心下不禁頓時微微一震。但是,此刻慕霜臉色未變,對顏汐雲的意思,不為所動。

看著慕霜神色不變,顏汐雲嘴角的笑意卻不禁頓時淡去了不少。

顏汐雲來此,到底是想賭上一次,賭慕霜會因為鶯嬛這個宮婢的事與她交易。

這些時日,顏汐雲心下亦是想得明白。即使慕霜不是慕容淳妤,那她也與慕容淳妤多少有些關係。更者,在顏汐雲看來,慕霜就是慕容淳妤的可能性極大。

雖說在那次對付韓素煙之後中間所發生的事後,顏汐雲已漸漸在打消這個念頭。

然而,在這麽多事上,若是不將慕霜和慕容聯係到一起,當真是難以說通。

可慕霜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顏汐雲便不敢確定,慕霜到底會不會因為鶯嬛這個婢子做別的事。

但是,這是顏汐雲如今能順利利用的唯一籌碼,即使慕霜暫時不為所動,顏汐雲也不會就此放棄。

顏汐雲心下微微一頓,卻又又直接道,“怎麽樣?現在,我還可以明白的告訴你,這個婢子還活著。可你若是不願與我交易,這名婢子可就活不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