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在梧桐樹梢的最後一片落葉被風帶走。偌大的小陶朱莊被一層薄薄的冬雪覆蓋,三個月的時光在白駒過隙般閃過。

江湖上韓家被滅門的慘案還沒來得及讓武林中人為之驚駭,又一件大事發生了……

小陶朱莊外。

“千軍萬馬”一個黑袍青年大喝一聲。

隨即,地麵上的白雪被劍氣激**而起。漫天雪花迷人眼,其中白光乍現,寒氣陡生,那一劍自白雪中來,沒有一絲滯澀感。

另一邊,一個白袍青年,矗立在一塊凸出的山石上,迎風而立,一隻手拿著一柄寶劍,一隻手摩挲這一枚嬰兒拳頭大小的印璽,眼瞼低垂,眉目中透露著一絲困惑之意。

倏爾,他輕輕地抬起頭,手中的寶劍連鞘而動,將刺來的一劍一帶,畫了個圓弧,送了出去。

“玉堂,你的劍還是有些猶豫了。”白袍青年從凸石上飄然而至,淡淡地看著眼前這揮汗如雨的青年說道,眉宇間的凝重依舊揮散不開。

黑袍青年不禁為之麵色一沉,氣餒道:“姬大哥,這一招我已經練了一個半月,可是還是沒有成果!我……”

說著,突然眼眶一紅,響起了家門慘案,可是自己卻進步龜速,這何時才能夠為家人報仇雪恨,光複家門?

此二人正是,姬墨白和韓玉堂兩人。

姬墨白心中暗道:自從韓將軍死後,玉堂一直勤學不輟,每天聞雞起舞,可謂用功至極,但是劍意豈是一招一息所能練就的。

“玉堂,你要記住,厚積薄發,同樣的一招練一遍,和練十遍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書讀百年其義自現,劍道也是同樣。”姬墨白看著韓玉堂說道。

他突然想到自己在山上練功的那些時光,如果不是有那十年的練功積累,怎麽會有今日的姬墨白。

“姬兄弟,說得正是。”台階上傳來商茂彥的聲音。

姬墨白聞聲看去,微微一笑,見他手上握著腰間插著那把斷魂刀,不禁有些詫異的問道:“商前輩,你要出門?”

自從上次韓家一戰,商茂彥一個月的時間都是躺在**療傷的,近些日才出來走動,但是兵器之類的是許久沒有碰過。

商茂彥微微一笑,說道:“不是我,而是我們。”

“我們?”姬墨白和韓玉堂二人走上前去,問道。

商茂彥點點頭,麵色突然有些凝重了,說道:“眼下揚州亂成一團,劉兄忙得焦頭爛額,我尋思著傷愈之後,應該替他分擔一些。”

姬墨白聽了,啞然一笑,打趣道:“商前輩也會被這樣的世俗之事驚動。”

商茂彥笑道:“世外之人也避不開一頓五穀雜糧啊,終日吃喝都是劉兄的,每天聽他嘮叨,耳朵都起繭了,索性趁機去揚州城走走,正好你和玉堂也在莊裏待了這麽多天了,是時候下散散心。”

“可是。”韓玉堂麵露難色,說道:“侄兒資質愚鈍,至今才學了一招‘聲東擊西’,這招‘千軍萬馬’至今沒有絲毫長進,我……”

商茂彥打斷他的話,說道:“玉堂不要這樣自責,高手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就了,下山走走或許會有所突破。”

姬墨白也應

聲稱是,說道:“越是急躁,反而越難有成就。”

“那……”韓玉堂知道這二人是關心自己看,隻好應允。

三人從小陶朱莊上牽了三匹駿馬,順著通衢大道直奔城中而去。

已是初冬,通向揚州城的官道人煙稀少,馬蹄落在雪地裏,踩在枯葉上咯吱作響。

“哎,”馬背上商茂彥突然長歎一聲,說道:“聽說楚家上公楚南陽公被一個蒙麵人偷襲,傷重離開了楚家,至今下落不明。”

“啊?”

“啊!”

兩聲異口同聲的驚訝聲出傳來。

韓玉堂疑惑失聲驚呼道:“怎麽會這樣?”

要知道楚家的南陽公,可是揚州城武林中人心中的定海神針,隻要楚家不倒,揚州不亂,這是所有揚州武林中人所公認。

“揚州城南暗盟的‘暗獄堡’順勢而起,吸納江湖中的三教九流之徒,同時加快對其他教派、世家的鎮壓,順者昌逆者亡。大有重組揚州武林之勢。”商茂彥語氣沉重地說道。

姬墨白心裏暗忖道:這一切早在第五先生聚眾三義廟之前就定下了,但是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有這麽大的能耐,敢於整個揚州武林為敵?

“想必劉前輩的生意也被影響了不少。”姬墨白突然輕笑一聲,岔開了話題。

商茂彥聞聲微微一愣,不知道姬墨白是什麽意圖,嗤笑一聲道:“確實,劉兄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喜愛黃白之物,這不名下產業四處起火,分身乏術。”

姬墨白點點頭說道:“看來這群人是想要在揚州紮根啊,他們一方麵武力鎮壓揚州,一方麵企圖控製揚州的經濟脈絡。”

“什麽?”商茂彥麵色悚然,震驚道:“怎麽會,他們到底想幹嘛?”

姬墨白眉頭一皺,搖搖頭。

三人繼續打馬前進,突然身旁的風聲大作,幾道黑色聲影疾馳而去。

最後一人身上似乎還扛著一個麻袋,飛過姬墨白三人身邊的時候,姬墨白突然聽到麻袋裏傳來一聲呼聲。

他聽了不是很真切,但是感覺很熟悉。

“光天化日,還有鼠輩橫行。”商茂彥大喝一聲,揚鞭高振,向那群人追去。

姬墨白心念一動,也急忙驅動**的馬追了上去。

寬敞的官路上前麵前麵一群黑衣人急速奔馳著,後麵三匹駿馬狂奔。

“三爺。後麵有三個天高地厚的武林人在追我們。”一個黑袍人對前麵的那人說道,疾馳奔馳下,還能吐字如此清晰,顯然是一個武林好手。

最前麵的那人隻看背影,生得較旁人更為壯碩,足有一丈高,身後背著兩柄大錘,輕功運轉起來,速度絲毫不慢。

“不用管他們,今天是玲瓏妹子大喜的日子,還要等著小娘們回去服侍呢,別在路上耽誤了。”那人說話聲音莽莽,語氣中掩飾不住的愉悅味道。

“遵命。”他身後那黑衣人連聲應道。

“大家都快點,還在等著我等。”他扭頭說道,卻沒想到身後一柄飛刀破空而來,頓時眼中閃過一道驚駭之意。

“咣當。”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一陣火星四射。

那把刀倒飛而去,他身前那個“三爺”不知什麽時候去取下了身後的一對八百斤的玄鐵重錘,立在身前,冷眼看著疾馳而來的駿馬。

商茂彥一躍而起,將被那大漢打飛的刀借助,一個後空翻,卸了衝擊力,一提馬韁止住了馬勢。

姬墨白也一夾胯,勒住了馬。

卻沒想到身後一道流星竄出。

“快閃開。”韓玉堂沒想到那大漢居然突然停下來,攔在了路中央,一時間慌了神,疾馳的駿馬停不下來,連聲大吼。

“玉堂小心。”姬墨白和商茂彥沒想到韓玉堂居然不熟悉馬術,徑直衝到了敵人的刀口下,急忙喊道。

就在電光火石隻見,馬止住了。

韓玉堂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順著馬頭看去,隻見馬頭硬生生地被一隻大手按住了。

場中眾人皆是麵露驚色,姬墨白和商茂彥持兵器而立,隨時準備出手。

隻見那大漢一手輕描淡寫地止住了馬勢。在巨大的馬匹衝擊力下,居然一步都沒有挪動,雙腳在地上落下了數寸深的坑。

姬墨白打量著那大漢,隻見他生得惡形惡相,滿麵虯髯,豹頭環眼,手持著一對鐵錘足有圓桌大小,生若巨雷,勢如奔馬,令人望而生畏。

“哼。”那大漢聲若洪鍾,虎吼一聲道:“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今天要不是我家玲瓏妹子的大喜的日子,三爺定要讓你們都成為三爺這對‘嚇死鬼’下的一縷亡魂。”

說話間,他後退一步步,雙手膂力過人,一手一錘,遙相一撞,聲若驚雷,頓時將離他最近的韓玉堂**的馬震得七竅流血,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

韓玉堂也被震得一口逆血噴出,從馬背上一躍而出,連連退了數十步。

“莽夫休狂妄。”商茂彥大喝一聲,手中運刀如風,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舉起斷魂刀向那大漢迎頭劈來。

畢竟是使刀的大家,商茂彥雖然傷重初愈,但是一出手,姬墨白就發現他的功力似乎有深厚了幾分。

刀光閃爍,一刀落下鬼哭狼嚎,攝人心魂,難怪江湖人送外號“斷魂刀”。

那大漢見商茂彥一刀劈來,臉上頓時掛起一層薄怒,雙臂的肌肉跳動,宛若一條條翻滾的巨龍,大吼一聲“找死”。

手中的大錘往商茂彥身上砸來。

“砰”地一聲。

一招。

隻有一招。

商茂彥隻覺得一股大力襲來,倒飛而出,一口逆血噴出,手中的那把斷魂刀飛落,筆直地穿透了一顆兩人環抱的大樹。

商茂彥轉入車輪,砸在了地上。

“去死吧。”那大漢虎吼一聲,猛地向前奔去,高舉一隻大錘,作勢往商茂彥頭上砸去。

“小心。”

一道白影飄然而至,姬墨白速度更快。

那大漢眼前一花,隻見身前多了一人。

姬墨白一把抓起商茂彥,另一隻手順勢拔劍而出,一劍指在了那大漢的鐵錘上。

風聲大起,沙石亂飛……

那大漢身後的一眾隨從都驚住了。

居然有人擋住了三爺的一錘?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