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沉思了一會,搖了搖頭:“不是你母親,卻那麽護著你的,定是你母親身邊的人,或是有恩情的姐妹。但你母親人美心善,極有魅力,能為她出生入死的人不在少數。也許我見了那冰雪兒的麵能知道是誰,但是現在無法推測出來。”
宮疏嫿想著,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其實,她也可以畫出冰雪兒阿姨的相貌讓蘇白來辨認,但是又擔心會惹到二師父不開心。
畢竟二師父能將她們帶回去,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但卻不讓她去問,就是擺明了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和那冰雪阿姨的身份。
“這事再說吧。”宮疏嫿就沒有急於要判別出冰雪兒是誰,在她心中,師父的感情更重要吧。
又看蘇白:“那麽你呢,你說你是我父親,又怎麽和我母親分開了?”
蘇白看看前方,他們已經要回到那小屋旁。他側過身,微笑對宮疏嫿說:“嫿兒,你不是想見我的真顏嗎,你先稍等片刻,為父去把化妝的藥水清掉。”
宮疏嫿微微點頭,心中也對蘇白的真容有些好奇。他真的會和自己一樣,原本是極好看的,故意弄得尋常嗎?
蘇白進房間後,耶律情仇糾結了一下也走了上來,看著宮疏嫿一會,終於說:“方才你沒吃多少,還餓不餓。我這一桌菜,有的就是涼菜,要熱菜的話,我給你熱熱。”
宮疏嫿現在心情平複了一些,對那些就不是很在意,反而還真感覺自己有點餓了。畢竟之前在藥廬幾天吃的就少,出來後就喝醉了。
她瞧著耶律情仇,心中大概猜測到一些,這個耶律情仇也是自己母親的崇拜者吧,但比起蘇白,還是蘇白更靠譜一些。
她還是向著自己親生父親的。
“菜涼了,你去回鍋嗎?”宮疏嫿往小竹屋旁邊看,“那裏有廚房吧。”
“不用不用,去廚房熱太慢了,還壞了味道!”耶律情仇將宮疏嫿拉到小桌旁,挑了幾樣辣的肉菜,放回了一個食盒中,然後雙手覆蓋在食盒上,接著便見雙手間有白眼生氣。
宮疏嫿能看的出,耶律情仇是用內力把這些菜再整體弄熱,這樣又能盡力保持住菜肴的原味。看他做的如此嫻熟,宮疏嫿突然就想著,之前他也是不是為母親做過這樣的事。
蘇白對自己,像是父親對女兒。而耶律情仇,似乎隻是將對母親的感情轉而寄托到自己的身上吧。
宮疏嫿隨便吃了一些,就聽見吱呀一聲,小竹屋的門被打開了,一個紫袍之人走了出來。
那就是蘇白的真實形象嗎,單看外形,倒是和蘇白那有點隨意邋遢的樣子完全不同,那紫袍是一絲不苟的精致禮服一般,而蘇白現在站的也比之前更加挺直,竟是有那麽高。
更別說他還戴著一頂紫金高冠,更顯得氣度非凡。之前感覺是有些人間,而現在,則突然有了上位者的威嚴。
隻是,他臉上還戴著一張玉雕的麵具。
雖然還沒看到他的臉,但是宮疏嫿已經有了錯覺,感覺那玉雕麵具後一定是仙人之姿。
隻有耶律情仇瞧了,不屑地哼了聲:“真討厭你又裝成這個樣子。”當年若不是這個樣子,也騙不走公輸了。
蘇白一步步向宮疏嫿走來,宮疏嫿也站了起來,兩人越來越近,宮疏嫿伸手指向蘇白的玉雕麵具,蘇白也緩緩抬起了手,慢慢將麵具掀開。
……
時間似乎一時間停住了,宮疏嫿怔怔地看著蘇白,那是怎樣一張好看的臉,和君衍澈比是另一種風格,但是卻不輸的。
麵若雕刻,劍眉星目,眼睛不看多看,一看便有要陷進去的感覺。
更主要的是,這張臉讓宮疏嫿感覺到……親切、溫暖,真的是有一種奇妙的血緣聯係。
這一刻,宮疏嫿相信,蘇白真是她的生身父親了。
“這樣看,你們還有點像,不過,嫿兒還是像公輸多點。”耶律情仇不合時宜地插入一句,將完美的場景給破壞。
宮疏嫿歎口氣,沒好氣地回他:“耶律大叔,您之前好像說我像爹不像媽?”
耶律情仇還是鄙視一樣看蘇白:“那是說錯了,我記錯了你爹的樣子,沒想到是那麽討厭的,我都快忘了他很討厭了。”
蘇白隻對宮疏嫿微笑,讓宮疏嫿覺得自己的內心也要化了,他說道:“你是我和你母親的孩子,自然兩個人的容貌都會有所繼承,但也會有你自己的美麗,這樣又豈是一句像或不像來說的清的。”
宮疏嫿沒想到蘇白那麽會說話,都有點不相信了,他仰起頭,問:“你真是蘇白先生?”
蘇白之前的嘴又賤又滑,完全一個江湖老油條,對自己更是有時候無賴,有時候毒舌。
而現在,完全上是披上了金光,感覺怎麽就那麽有高雅範呢。
蘇白淡淡地微笑,依舊是讓人感覺很溫暖的微笑,卻是說:“我不是蘇白。”
宮疏嫿一聽就不太樂意,立刻就跑進了竹屋中,可是在竹屋找了好幾圈,也沒見到蘇白。
其實宮疏嫿也明白蘇白的意思,隻是形象差別太大,有些不好接觸一樣。
又聽得耶律情仇在那諷刺:“裝裝,你這個人就是太能裝。”
蘇白根本不理耶律情仇,隻跟宮疏嫿說:“我和你說說我和你母親的事,不知你願意不願意聽?”
“我本來就要聽的。”宮疏嫿說。
蘇白望著遠方,風吹竹林,颯颯作響……他長歎了一聲:“那是二十年前的事,那時候,南湘國老王上疾病身亡,幾個皇子們爭權奪利,一度陷入了危機。作為國師一脈的公輸家族和聖女一脈也都卷入了那場紛爭,原本那些皇子都分別拉攏聖女和國師,想讓兩者對立。可他們都沒想到,最後新任國師公輸寧羽會和聖女成親,扶持了最幼小的皇子為新王。”
“當然,那些人不知道你母親這個國師原本就和聖女一樣是女兒生。為給新王穩定根基,你母親……就是女扮男裝的國師,來大威尋求合作和幫助。”
蘇白說到這,耶律情仇卻是說話了:“你就說你後悔不後悔吧!你居然算出那一套放公輸的身上,讓她吃了多少苦頭,可心疼死我了!”
算什麽?公輸有些不明白。
蘇白深呼吸了一口,“是啊,早知現在,何必當初。但我的卜算也沒錯,她確實是我的劫數啊!”
“卜算?”這樣玄乎的東西都會?這個親爹的本事好像不小。
“是。”蘇白那張俊臉此時有些落寞,“當時年輕又自負,自認為一切都能掌握,能識得天機,讓一切不利的事情都扼殺在萌芽時。”
宮疏嫿越聽就感覺這名頭太大了,難道自己這個爹是……
“蘇白先生在大威的真正身份,可是不一般吧?”讓她叫爹,她還是喊不出來的。
“是。”蘇白承認,“本尊是大威的……”
……
可話沒說完,蘇白臉色突然一變,耶律情仇同樣也感覺到了有異樣的情況。他沒做什麽,隻罵了一句:“你的徒弟還真有點本事,這樣都能找上門來。”
宮疏嫿內心微微一動,蘇白的徒弟?是說君衍澈找到這來了嗎?
蘇白就瞧了一眼宮疏嫿,自己迅速進入小屋,隻幾息之間,他就又出來了,不過此時換上了粗布衣衫,把頭發也弄亂了。他手上還拿了兩個動物麵具,自己戴上老虎臉的,而狐狸臉的給了宮疏嫿。
“戴上。”
宮疏嫿瞬間是明白的,自己和蘇白都卸去了偽裝,此時都是極美的真麵目。而這麵目,自然是君衍澈都沒見過的。
她突然感覺君衍澈也挺可憐的,先不說自己這個王妃的真麵目。就連自己師父的真實身份也是不知道的吧。
她乖乖戴上狐狸麵具。
就聽耶律情仇說:“這樣戴麵具就對了嘛,還是狐狸臉更像她。”宮疏嫿知道,耶律情仇又把母親的形象放到自己身上了。
正想著,竹林那邊更是呼呼風聲作響,兩名夜衛抬著一頂滑轎飛躍上來。
君衍澈現在不能動用內力,隻能用這個方法。
他目光一直就盯著這邊,瞬間就看到了戴狐狸麵具的宮疏嫿。
“花花!”他有些興奮的喊著,夜衛明白他的意思,迅速把滑轎放到宮疏嫿麵前,然後半攙扶著君衍澈下來。
可宮疏嫿還沒說什麽呢,戴麵具的蘇白卻把君衍澈給攔住了。
“師父?”君衍澈詫異問。
蘇白很生氣的樣子:“你眼裏還有師父嗎?”
君衍澈卻是同樣生氣:“師父綁走徒兒的王妃,是不是更過分的事情?”幸好是看著宮疏嫿沒事,否則他還真想和師父打一架!
宮疏嫿想說,這是不是有點誤會。“那個,是這樣……”
可現在的蘇白已經知道宮疏嫿是自己的女兒,身份轉變,反而有點瞧不上君衍澈了。
“你娶她做王妃,經過為師同意了嗎?我帶她走,天經地義!”
君衍澈聽了更火了,他之前就知道師父不喜歡管家,看不上這個他娶這個王妃,可之前不是在煉藥的問題上,兩人還有合作嗎?就這樣還沒有讓師父對花花有所改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