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上這一點點小毛病其實沒給岑鷺的身體上帶來任何的不適。
但卻給他心理上帶來不小的負擔。
“很小的時候就摔了,那個時候在老家,跟著我爺爺奶奶,爺爺奶奶不懂,找了那種赤腳醫生給我正骨。”
杜康皺眉,難以想象那樣的場景。
“結果沒成功?”他問。
岑鷺點頭,伸手到杜康的額頭前幫他擋太陽。
“當時也沒拍片子嘛,根本也不知道成功沒成功,我那時候小,學著走路其實腿還有點疼,也不敢說。”
“後來一直沒恢複,我爺爺奶奶才讓人帶我去縣裏拍片子,結果才發現兩節骨頭錯位了。”
“那種情況也瞞不住了,我爸媽連夜趕回來。”
“他們回來的時候我正從手術台上下來,都已經長了那種脆骨了,又被刮了,把我的腿給接上。”
岑鷺假裝扇了扇風,說:“哎呀,那時候我可懂事了,睜眼第一句話就是,‘媽媽別哭’,因為我知道我媽特愛哭,但我其實也不記得那天我媽是不是哭了......”
正說著呢,杜康摟著他的手突然一鬆,岑鷺站到了地上。
他剛站穩,杜康就轉頭抱住了他。
兩個大男人,在大馬路邊上,穿得那麽厚抱著,岑鷺自己都覺得傻,但是卻也舍不得撒開。
“不用心疼我,我現在好得很。”
本來杜康確實是在心疼他。
他明白了為何岑鷺不自信。
岑鷺剛才雖然說得輕鬆,但自己背他之前,他的那種不安全的感覺卻是明明白白地展現了出來。
“好,上來。”
杜康正想轉身繼續背他,卻突然被岑鷺襲擊了一下屁股。
“不用啦,馬上就到了,我自己走。”
說這話時,他已經跑到幾米開外了。
杜康難以置信地盯著岑鷺,沒想到他那麽大膽,在大路上就敢......
雖然私底下的時候,他有時候好像又挺純情的。
這讓杜康有點糾結,自己該不該再努力靠近一點。
他不想讓岑鷺覺得他太過饑渴,雖然在這方麵,岑鷺可能已經不怎麽信任他了。
而且他也有點控製不住自己。
明明以前那麽多年都控製得好好的。
岑鷺往前跑了幾步,發現杜康沒跟上,他又停下來等杜康。
“你怎麽了?不喜歡我開那樣的玩笑嗎?”
岑鷺有點小心地說。
“下次不會了,我就是想逗逗你,沒想真占你便宜,我知道,凡事得慢慢來,不能著急。”
“沒有。”杜康突然說。
“什麽沒有?”
杜康盯著岑鷺,說:“我挺急的。”
岑鷺愣了愣,隨即好像有毛筆從他耳尖掃到了他的臉頰,有點癢。
“你這樣拱火,我挺難滅的。”杜康又說。
岑鷺沒說話,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前方就是三月街了,能看到門口有許多人,有人騎著小電驢從上麵下來,他們車上還拉著各種蔬菜水果以及一些岑鷺辯不清的東西。
“那下次我幫你。”岑鷺不敢抬頭看他,若無其事地拉著杜康快步往集市裏麵走。
裏麵實在是太熱鬧了,買東西的賣東西的,吆喝的講價的,人來人往,熱鬧得不得了。
可這一刻杜康仿佛什麽也聽不見,腦子裏隻有岑鷺的聲音。
岑鷺實在是太會了,他在心裏這麽想。
自己真是比不上對方。
很會的岑鷺拉著杜康說:“快快快,咱們跑快點,你帶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新鮮玩意兒,什麽時候收攤兒啊?”
轉移話題的小能手。
杜康在心裏歎息,然後就專心地帶著岑鷺逛集市。
岑鷺確實是第一次逛這樣的地方,看著什麽都覺得新鮮。
“你看這個籃子,是不是很適合做花籃,我已經很多年沒看到過這樣的竹編了。”
“哇,這個涼蝦看起來好原始,跟我們高中校門口賣的一樣,來一杯吧。”
“這個南瓜怎麽這麽大?”
......
兩人走了一路,岑鷺嘰嘰喳喳說了一路。
越往上走,人就越來越少。
上邊的路邊掛了許多紮染的步,花紋各式各樣,顏色也有很多,其中以藍色為主,聽說大部分是用板藍根染出來的。
“好神奇,我之前有個同學學服裝設計,也會做這種,花紋好多,我想買一個。”岑鷺一路看過來,每一個都認真打量。
杜康在一旁提了他買的一大堆東西,說:“這布不怎麽好,你要是喜歡我可以給你做。”
岑鷺驚訝,“你還會做這個?”
杜康隨意點頭,“會一些,晚點你回去可以想想圖案。”
“我男朋友太厲害了,我也想跟著做。”
杜康被誇得笑了笑,臉上剛才那一抹頹色仿佛隻是岑鷺的錯覺。
“好啊,這個不難的。”
“好,那邊有花,我想買點。”
最後岑鷺跟大采購似的又買了一大堆,東西實在有點多,兩人隻好打車回去。
他本來想幫杜康拿點,可杜康拎著那一大堆東西輕輕鬆鬆,完全不需要他。
於是,岑鷺抱著一大捧花,跑在前麵準備去開門。
誰知道剛踏進玻璃門,就看到房東坐在桌邊,手上還拿著一瓶歪嘴,看著他們。
岑鷺禮貌地打了一個招呼,“叔叔。”他不大好意思,好像把人家兒子當苦力似的。
但是對方顯然不怎麽在意,隻是嗯了一聲,就又悶了一口酒,然後夾起花生米往嘴裏丟。
岑鷺轉頭看了杜康一眼。
杜康麵無表情,根本沒打算和房東打招呼,與那個在車上在電話裏騙房東信號不好的杜康判若兩人。
雖然杜康沒說,但岑鷺也能看得出來。
他們關係不好,關係不好的原因多半跟酒有關。
杜康不喝酒,大概也是這方麵的原因。
杜康走在身後,他看到岑鷺抱著花,花枝從岑鷺的肩頭冒出來,好像岑鷺與那花本該一體似的。
可岑鷺剛才還雀躍的樣子**然無存。
是因為自己的爸。
兩人沒說話,直到上了樓,岑鷺連忙招呼著杜康把東西放下。
看到滿地的東西,岑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次我一定會克製一點的。”
“這有什麽關係?”杜康笑著進洗手間洗了個手。
岑鷺來到他旁邊醒花,杜康就倚在牆邊看著。
他的手很細,對待每一枝花都很溫柔,可是碰到多餘的枝葉時,下手又十分果斷。
“他們應該搬走了,下午我打掃衛生,你想今晚搬上去,還是明天搬上去?”
岑鷺掰下一片有點蔫兒了的葉子,轉頭遞給杜康,“送你。”
杜康挑眉接過,十分紳士地說了一個謝謝。
然後他將花拿在手中把玩,頗有種愛不釋手的味道。
他盯著那花看了一會兒,就聽岑鷺問:“你的有聲書錄了嗎?會耽誤你錄製嗎?”
杜康笑了。
似乎是很無奈。
他說:“所以相對於男朋友,你還是更在乎那個有聲書。”
“本人就在這裏,你卻非得帶上耳機聽。”
岑鷺動作一頓,十分無辜地抬頭看著杜康。
“我以為你剛才問我的意思是想讓我今晚把東西搬上去,然後又沒時間收拾,然後我就沒有地方睡覺,於是隻好被你領著......”
他的話還沒說完,隻見杜康突然上前兩步。
杜康從背後擁住他。
岑鷺轉頭想要看看杜康,卻被杜康吻住,岑鷺的餘光從鏡子裏看到了兩人。
他看到杜康比他高了半個頭,看到杜康閉了眼耳朵卻微微泛紅,他正想看看杜康是什麽樣的表情卻被對方捧住了臉。
杜康手裏的花枝掃在了他的發肩耳畔,不是毛筆,但依舊讓他心癢難耐。
像是懲罰他剛才的不認真,杜康動作急促了些,讓岑鷺不得不閉了眼認真回應。
等岑鷺再次睜眼時,他眼睛裏已經泛起了淚意,他小聲埋怨,“你有點凶。”
“我們才剛在一起你就這麽凶了,要是以後還怎麽得了啊?”
“對不起。”杜康說著把手裏的花插在了岑鷺準備好的花瓶裏。
“下次如果讓你不舒服你就喊停。”
“你想什麽時候搬上去就什麽時候搬上去,你想在哪裏睡就在哪裏睡。”
“我聽你的。”
岑鷺低頭勾了勾唇角,然後還假裝生氣,說:“你就會說。”
杜康又在他臉上親了親,“別生氣,我說真的。”
“放心吧,有聲書我有存貨,前段時間一直在忙那個,你喜歡,我不會斷更的。”
“但是我不會強迫你什麽時候來挨我睡,不必有心理負擔,想好再來,我們每一步都可以穩紮穩打。”
岑鷺抿唇,他從鏡子裏去看杜康的表情。
如果是別的人說這樣的話,他肯定會罵對方渣男。
可對象是杜康。
杜康說每句話都很認真。
雖然明明是他先有反應的,也是他靠過來的,他明明就把持不住,卻跟自己說要穩紮穩打。
知道他是在考慮自己的想法,岑鷺無奈又喜歡得不得了。
對方不出格,那隻能他出格了。
岑鷺說:“可是怎麽辦呢?我這個人有點急功近利,我想直接最後一步,然後再慢慢地磨合。”
兩人的眼神在鏡子裏相遇。
岑鷺明明白白看到杜康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他又不好意思了。
岑鷺笑笑,說:“我喜歡睡得軟一點,喜歡要淺色的床單,喜歡房間裏有點淡淡的香味。”
“檸檬的味道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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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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