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鷺終於破案了,杜康身上確實是檸檬味。
是一款意大利的香水,他自己習慣了噴,但每次隻噴一點點。
“沒想到你們藝術家觀察生活細致,就連鼻子都發揮著作用。”杜康調侃他。
“當然,觀察生活是全方麵的。”
岑鷺看了看自己插的花,然後把一圈不好看的地方都修了一下,仿佛就是在身體力行地證明自己剛才說的話。
“餓了沒,我現在上去做飯。”
杜康說:“你休息一下,吃了飯我去打掃衛生,你收一下這些小的東西,然後我幫你搬上去。”
看著他那麽周到,岑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什麽用都沒有。
但他很清楚,杜康不會喜歡聽這樣的話,沒人會喜歡聽這樣的話。
他隨口問道:“為什麽你不直接讓我搬去四樓和你一起啊?”
杜康愣了一下,隨即很快反應過來岑鷺是在開玩笑,他說道:“如果你想的話。”
岑鷺嗤笑,“快去做飯吧,今天還有炒蘿卜嗎?”
“你想有嗎?”杜康反問他。
“想。”
“好。”
岑鷺把花擺放在自己書桌上開始收拾東西。
這裏住的時間不算久,兩個多月,但還是足以讓岑鷺產生感情。
不過他也沒有多大不舍,於他而言,和杜康在一起意味著一個新的階段。
他和那些過去的一切,終於說了再見。
雖然不見得未來一定會很好,但肯定也不會太差。
岑鷺抿了抿唇,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在離開成都的時候他挺決絕的,該扔的東西一件不留,全部留在了那個承載著他痛苦與快樂並存的出租屋裏。
在高鐵上他甚至還在後悔,岑鷺很清楚自己是一個多戀舊的人。
有些東西,不應該就那麽丟掉。
比如有一個畫著他和薛文博的速寫本。
可現在想著幸虧是丟掉了,否則他在這個出租屋裏也不會快樂。
岑鷺深吸一口氣。
終於啊,一切都是新的了。
他的東西跟來時也差不了多少,這段時間他也沒怎麽網購過,也沒怎麽上過街。
所以杜康下來叫他吃飯的時候,他都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杜康有些詫異,“不是叫你休息一下嗎?那下午你在哪兒休息。”
“我要和你一起打掃衛生,我不需要休息。”
岑鷺很認真地上前拉著杜康往樓上走,說:“走吧,我餓了。”
“行吧。”
走了兩步,岑鷺突然停下來,然後又往上走。
杜康被他著動作弄得有點懵。
他笑道:“你這是幹什麽?”
“沒。”岑鷺剛剛是想問問房東的,但又覺得冒昧,因為他相信杜康應該是有分寸的。
不過哪怕杜康什麽也沒說,岑鷺也能猜到杜康麵對這事情心情不好。
他突然有點心疼杜康,因為他自己從小雖然也受過些挫折,可父母一直都是關心著自己的。
想到這兒,岑鷺突然側身,在杜康的側臉親了一下。
就在下一秒,樓下突然傳來嗚的聲音,嚇得岑鷺一把抓住了杜康的胳膊。
“別怕,澆水而已。”
岑鷺轉頭,果然就見房東拿著水管在給院子裏的植物噴水,剛剛那聲音大概是抽水聲。
“哦,嚇我一跳。”岑鷺送一口氣,突然他又轉頭看了一眼。
“不是,剛剛房東是不是看到了?”
就在他剛才親杜康的位置,正好能與房東對視。
杜康走在他前麵去開了房門,他拿出拖鞋,無所謂道:“看到就看到了,我本來也沒打算瞞著他。”
岑鷺:“......”
“他之前不是還催你找女朋友嗎?他知道你......”
知道你彎了吧?
岑鷺甚至覺得杜康就是被自己掰彎的,要不然怎麽他的那麽多好友都不知道他喜歡男的呢?
“嗯,我本來是想多跟女的相相親,給他一個交代的,可現在不太方便了。”
杜康說這些的時候表情十分平淡,仿佛是在講述他人的事情。
他今天做了一個紅燒排骨,上麵撒了點蔥花,看著就很有食欲。
岑鷺盯著那排骨,假裝無意地說:“感覺你們的關係好像不怎麽好。”
“嗯。”杜康居然半點沒否認,說道:“確實不怎麽好,就是他生了我,僅此而已。”
岑鷺接過碗,咬咬唇,說了句謝謝就不敢再說話了。
但杜康卻好像真不在意,他說:“你不用太小心翼翼,我對他是贍養的義務,我盡量不和他產生衝突,他也不怎麽搭理我,必要的時候我會告訴他我們的關係。”
“我對你是認真的。”
他雖然說得很隨意,但岑鷺一點也不懷疑。
岑鷺點點頭,說:“嗯,我知道了,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我就樂享其成了。”
“讓我變成一個戀愛腦吧,隻知道談戀愛,其他的什麽也不想操心。”
杜康仿佛覺得他這個說法很稀奇,他笑了好半晌,才說了一句,“你本來就是戀愛腦。”
岑鷺倒是因為他這麽說不太高興。
他也知道自己是個戀愛腦,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跟誰在一起就是會無條件地相信對方。
前麵那麽久的迷茫與彷徨,糾結了那麽久還不是和杜康在一起了。
是因為確信杜康永遠不會欺騙自己嗎?
其實並不是,隻是對對方心動而已。
“是吧,我想了挺久的,與其去考慮太多,不如暫時享受。”
“你以後要是對不起我,我也沒辦法,至少現在快樂,大不了等你對不起我,我就又換個地方治療情傷,人生嘛......”
岑鷺看著杜康越來越難看的表情,笑著閉了嘴。
杜康像是想說什麽,但他什麽也沒說,兩人之間的氣氛就變得奇怪起來。
吃完飯,岑鷺爭取洗碗杜康也沒攔著他,而是拿著東西就下樓打掃衛生去了。
岑鷺知道,這人是真生氣了。
他一直覺得杜康溫柔好脾氣,第一次見人生氣,岑鷺一點沒慌,反而覺得杜康可愛。
不過有些事情心裏清楚就行了,確實沒有必要說出來的。
這事是岑鷺的不對。
岑鷺認認真真地洗了碗,他站在水池邊上看了看下麵。
房東還在澆水,抽水的聲音嗚嗚嗚嗚吵個不停,院子裏四處都濕了,草坪像是重新煥發生機,雖然它們一直那邊青綠。
岑鷺最後用帕子把灶台上擦得幹幹淨淨,這才洗手下了樓。
他下樓時杜康已經把樓下掃了一遍,這會兒正四處灑了水準備拖。
岑鷺在客廳裏找到他,然後上前從杜康寬闊的背部抱住了對方。
“幹嘛,我身上都是灰。”杜康說。
岑鷺卻沒鬆開他,說:“我錯了,以後不會說那種喪氣的話,我也是認真的。”
杜康沉默一會兒,他伸手解開了緊扣在自己腰上的岑鷺的手,然後轉頭看著岑鷺。
“真的嗎?”他問。
岑鷺認認真真點頭,“真的,我是認真的。”
杜康好像很委屈,他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陽光,又轉頭盯著岑鷺,說:“你要真是認真的,就別一副隨時準備要走的樣子。”
“我真的很認真,你那樣會讓我覺得我一點也不重要。”
“你要走我也不會攔你,但是......”
“不會。”岑鷺看著他的眼睛說,“你不騙我,我不拋棄你,這不是我們說好的嗎?”
“我不會說話,剛剛是我說錯了。”
他伸手輕輕托著杜康的臉,讓兩人的眼神毫無避諱地觸碰、糾纏。
岑鷺說:“對不起。”
“好了。”杜康突然笑了,“你的手好涼。”
“剛洗了碗嘛,你還嫌棄。”
“我不嫌棄,拍你凍著。”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漸漸的膽子都大了起來,說著沒羞沒臊的話,沒一會兒就把屋子裏打掃得幹幹淨淨的了,隻是屋外堆了一大堆的垃圾。
“我先幫你把東西搬上來,你收拾著,我去丟垃圾。”
“好,我被你慣得像個小垃圾。”
杜康在岑鷺頭上彈了一個小瓜崩,“別胡說。”
“哇,你下手好重。”
“還有更重的。”
兩人下樓,杜康抱了兩大箱,岑鷺就拎個電腦包拿個花瓶,他心說,任誰看了都得說自己是個小垃圾啊。
然後還沒說,驟然反應過來。
“杜康,我想歪了。”
“什麽?”杜康沒懂。
“什麽更重的? ”
杜康本就是隨口一說,但隻要聯想岑鷺說的想歪了,自然可以想到別的地方去,他輕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但那笑聲就像一陣風吹進岑鷺心裏去了。
真的好想睡他,岑鷺在心裏想。
杜康說句話都能讓他心癢。
“別笑了。”
“啊?我又沒笑你。”
“你笑得太好聽了,我忍不住。”岑鷺說。
杜康疑惑地看他,“忍不住什麽?”
誰知道視線剛對上,岑鷺就湊到他身前來了。
岑鷺吻,吻得有點急。
最後還是杜康推開了他,“別鬧,一會兒明天都收拾不好。”
岑鷺眼尾紅紅的,他笑著點了點頭。
“哦,我知道了,你挺急的,那你快點,快點下去搬。”
杜康的勁兒根本不用他操心,他連一個書架都還沒收拾出來,杜康已經把東西都給他搬上來了。
岑鷺誇了他好一通,又想上前貼貼,卻被杜康給躲開。
“別,都是灰,你一會兒還得收拾衣服。”
“我先去扔垃圾,一會兒來幫你。”
“好吧,等你。”
沒了杜康在,岑鷺效率高了不少。
他認認真真收拾東西,過了沒幾分鍾,突然聽到摩托車的聲音,他跑到陽台去看,正巧看到杜康的摩托車尾巴。
走得這麽急,岑鷺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連忙給對方發了個消息。
過了十多分鍾,杜康才回。
“沒事,買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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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有點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