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色篇·赤之章·第一節 ...

張軍回到了家裏,呆坐在沙發上。良久,他翻開了手中的《鏽色筆記》,他的名字赫然在目,而何非的名字上,多了一個黑框。他立刻站起來,要衝出門去,卻聽到了敲門聲。張軍走到門口打算開門,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將自家的門打開了。

何非孤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將今天的事情放在自己的小說裏,然後說道:“委托人,不管你是不是在聽,我也要告訴你,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做到我能做到的程度了,就這件事而言我問心無愧,我會迎來什麽,我都願意接受。”

說完,何非躺在**,準備接受他的最後時刻。

他緊閉雙目,沒有多長時間便進入了睡夢狀態。在夢裏,他看到了與夢如虹的初次邂逅。

就在那個窗子底下。明明並不是一個適合看書的地方,明明不是一個看書的陰天,夢如虹卻偏偏坐在窗台邊,看著偶爾走過的零星路人。在她的窗子底下,何非在她眼前路過。男子停住腳步,不知是被女子幽怨的神情所吸引還是什麽。他呆傻的看著眼前的女人,連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有什麽事嗎?”夢如虹表情略帶不悅。何非突然清醒了過來,說道:“啊,對不起,那啥,請問3棟怎麽走?”何非突然想起他要找的房東大爺。初到此地的他,對眼前的女孩兒一見傾心,不由得感到來到這裏的打拚是個何等正確的選擇。夢如虹指著小巷的出口方向說道:“往那邊就是了。”何非當然知道他的目的地,道著謝匆匆的離開了。

不一會兒,房東大爺帶著何非又從小巷走來,而夢如虹正在收拾行囊,何非聽到一個聲音:“小虹,趕快走吧,已經快遲到了,這一組照片他們要的挺急的。”然後又聽到了女子的聲音:“好,我馬上來。”何非說道:“大爺,這家的女孩兒你知道嗎?”房東說道:“知道,她是早你一年來這兒的,叫小虹,彩虹的虹。”何非不舍的回望著窗子,直到拐過彎,再也看不到什麽。

之後的幾天,何非一直在那條小路徘徊,就好像這是他來到這個城市唯一的緣由一般。幾天後,終於被他等到了那個纖弱的身影。和第一次相見一樣,小虹飄散的長發在風中輕揚,手中的書仍是那本。何非暗自壯了壯膽,向前走去。然而,自己該怎麽向她打招呼,卻完全沒有想過,正覺得尷尬想回身跑掉,卻不自知的站在了小虹的麵前。何非仍是一副傻樣發著呆,空氣沉重。夢如虹卻先開了口:“你是本地人嗎?”何非搖搖頭,腦袋一片空白。他盯著女孩兒纖細的臉頰,又迅速低下了頭。何非撓撓頭,說道:“我叫何非,前幾天剛剛從H城來到這裏的。什麽都還不是太熟悉……”很快,何非就沒有話了。然而他卻看到了夢如虹那天使般的笑容,她天仙般的笑容讓他內心翻騰如萬馬競逐。夢如虹說道:“我也不是本地人,來這裏也不長,才一年多,總覺得……有個同類挺好的。”

兩人聊了很長時間,何非的坦誠打開了夢如虹閉塞的心靈。很快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這天,對於何非而言算是一個重要時刻。新開張的遊樂園需要遊客,而作為遊客的兩人,又有著各自複雜的心情。按照與夢如虹的約定,何非很早就在她工作的地點的樓下等著她了。那大高樓矗立在眼前,看的何非眼睛直暈。很快,夢如虹就走了出來,看得出來,她也是經過了精心的打扮的,當然,是不是為了他那就另當別論了,畢竟她是模特。

在夢如虹的身後,緊跟著一個男人,正是接待張軍的那個李總。何非沒有多想,兩步便走到夢如虹跟前,擋在了她的麵前。夢如虹看到是何非,沒有多想,直接抱住了他的脖子。兩人這一幼稚且不經大腦的舉動,順利擺脫了糾纏的男人,卻把兩人拖入了尷尬。

無論夢如虹如何解釋那是迫不得已,何非腦袋了縈繞的隻有她身上的香氣。進入了遊樂園,兩人坐在長椅上休息。何非說道:“夢如虹這個名字,是藝名吧。”說著他看著身邊的美麗女人,夢如虹說道:“對,我的本名……夏婭。”何非說道:“哪個都很好聽,夢如虹,夢想如虹,隻要看到了這雨後的唯美,便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夢如虹說道:“你好像詩人。”何非說道:“不是詩人,我叫何非,何是什麽的意思,非是不是的意思,所以我的名字就是,什麽也不是。”夢如虹掩麵而笑。聲音清脆,銀鈴一般。

直到將夢如虹送到家門口,何非還是沒有鼓起勇氣說出他的願望。進門之前,夢如虹說道:“對了,我明天要出差,回來的時候聯係你,一定要來接我。”說著進了家門。何非剛要轉身回去,夢如虹又推開了門:“希望能看到你的小說,我做你第一個讀者。”說著,笑著回到了家裏。

心上人的希望成了何非每夜鏖戰的唯一動力。直到夢如虹打電話給他的那天,他還在睡夢中想念著她美豔無雙的笑容。直到疲憊的回到家裏,何非才看到夢如虹的聯係電話,他著急的撥打回去,卻聽不到人接電話。何非氣喘籲籲的跑到了夢如虹的家,但是沒有人開門。他無奈的往家裏走,路上又接聽到了頂頭上司的憤怒的聲音。由於這幾日的心不在焉,給公司的客戶帶了一些不便,老總憤怒的找他興師問罪,並要求他第二天立即啟程,前去解決。

路途遙遠,一去三日。就這樣,錯過了第一時間的重逢。不論何非怎麽打電話,都聽不到她的回音。何非趕回來的時候,卻被通知,這裏的人已經搬走了。

從那以後,何非一直都在那條小巷裏徘徊,他相信她會回來,還是那樣看著書,還是那樣隨風飄揚的長發,還是那個溫柔的聲音,還是那個令他一生都難以忘懷的笑容。然而他能聽到,隻能是一個不斷忙碌的女孩子,進貨、出貨,孤獨的在黑夜裏,充滿希望的點數著一天的收入的孤寂。

“你在哪兒,虹……”何非從嘴裏痛苦的擠出這幾個字,奮力的睜開雙眼,一片的漆黑,時間早已入夜了。看看周圍漆黑的環境,何非又睡了過去。

張軍躺在沙發上,手裏的《鏽色筆記》還翻開著,在他的胸口上多了一封信。一切就像是何非經曆的那樣。張軍沉睡著,感到胸口一陣癢,用手一撓,抓住了那封信,張軍突然一激靈,差點兒跳了起來。他看著手裏的信,四處張望。他站起身,打開了所有的燈,翻看著信件的內容。與何非不同,那不是一封委托信,而是一封道歉信,這信的署名——夏婭。

開頭寫道“致何非。”張軍明白,這是交給何非的書信。雖然他並清楚何非與一直找他的女鬼有什麽關係,但這幾次經曆中,依稀看得出一些端倪,而且何非一直逃避著什麽。

信的內容這樣寫道:我知道,你已經察覺到了,對,我沒有走。在我們分別的那天晚上,我就和你天人永隔了。四個男人在我的家裏等著我。斧子砍在身上,很疼,好希望,你在身邊,好後悔,沒有把你留下來。非,我好恨,我,好希望可以成為你總能找到力量的彩虹,依靠在你身邊,相互扶持。非,夢碎的聲音,很疼……

張軍站起身,拉開了門,他停了下來,坐了回去。他知道,這信,或許隻能對著好兄弟的墓碑,每日念給他聽了。

何非被一股涼風吹醒,他強睜著眼睛——那個一襲紅衣的女人正站在他的書桌旁,就像那天身著旗袍的她一樣翻看著他的筆記。何非站起身來,正對著側身的女子。突然,女人回過頭,七孔流血,眼睛珠子就像要掉下來一樣。何非抓住了她的手,那手全是血,何非仍然緊緊攥著那隻手,從抽屜裏拿出一堆紙。

何非:“虹,這是你想看的小說,我們說好的……”說著,何非將女子的身子轉了過來,正對著他,然而,女人隻有上半身轉了過來。何非緊緊抱著她,輕撫著那被血染紅了的頭發:“我愛你……”說著,他親吻了她的額頭。在淌著血的眼眶裏,一滴淚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小虹:“我也是……”瞬間,夢如虹化作一縷青煙,從何非的手中散去了。窗外的風如刀子,割得老樹嗚嗚的哭泣。

第二天,何非打開門,正對著他的,是眼圈發黑的張軍。張軍喜出望外的看著他。接過夢如虹的信和筆記本,何非將它很小心的疊起來,放在了《鏽色筆記》中。

何非說道:“這個筆記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