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意看海的時候在想事情, 沒有察覺到什麽,直到往酒店方向走時,她才感覺身後有人在跟蹤自己。
她對於別人的視線很敏感, 肯定不會出錯。
溫意的第一反應是陌生男人,可現在周圍沒有其他人, 如果真的想做什麽,不會這樣等著。
再想到剛剛許洛枝忽然說先回酒店,溫意猜到了是誰。
沈斯舟緊繃著唇角, 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像是做賊心虛, 不敢再開口。
“所以, 小沈總想說這是偶遇?”溫意問道。
“不是。”沈斯舟清咳兩聲, 解釋著:“我沒有找你,我隻是跟著你。”
“......”
他高中時如果有這樣的解讀能力, 也不至於語文作文十次有九次偏題。
溫意無奈的搖搖腦袋, 從拐角走出去, 又到了海邊的沙灘, 沿著路燈光亮的方向,慢慢地往前走。
沈斯舟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邊,擺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來幾天了?”溫意開口問。
“今天下午剛來的。”沈斯舟老老實實地回答。
溫意也猜到了是今天, 前兩天她沒有這種感覺,而且他隻有周末休息,平時工作忙, 請不到假。
“都不願意給我時間, 讓我想一想啊。”她的語氣裏故意帶著刁難意味。
“我給了。”沈斯舟回答。
不然溫意前腳飛走, 他馬上就會坐上飛機,工作當然很重要, 但也越不過她。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理順這些。”他稍稍停頓兩秒,聲線比平日裏更低一些,迎著海風吹散在她的耳畔:“但是我想你了。”
他太討厭下班後回家,一個人孤零零待著的感覺了。
尤其是待在壹號小區的家,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腦海裏總是會浮現出溫意在的場景。
呼之欲出的想念應該宣之於口。
所以他來找她了。
溫意停住腳步,側目望向他,月光與路燈光交相輝映,落在他的臉上愈發襯得眉目清雋。
漆黑清亮的眼眸磊落地注視著她,隱隱間,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溫意笑了起來,抬起手安撫似的摸摸他腦袋,“我也很想你。”
話音剛落,沈斯舟將她擁入懷裏,溫意微怔,懸在半空中的手順勢落在他的後背,輕輕拍了兩下。
“我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沈斯舟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聲音悶悶的。
“所以說給你聽了嘛。”
溫意來深城後,確實時常會想起沈斯舟,因為這是他生活過的城市,哪怕他不喜歡在這裏的時光,他也是在這裏待過許久的。
再加上有許洛枝在旁邊,時不時的提起高中的事情,他的名字也經常出現在兩人的談話中。
拋開這些,還有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能回憶。
不想他,太難了。
溫意在他耳邊小聲道:“你來的很及時,我剛剛做決定了。”
沈斯舟關切地問:“什麽?”
他太在乎溫意是怎麽想的了,要不要辭職,要不要搬出壹號小區,要不要原諒他的欺騙,以及,要不要他。
溫意見他迫不及待的模樣,有意想逗逗他,開玩笑道:“你把我抱到酒店門口,我就告訴你。”
沈斯舟幾乎是沒有猶豫的,直接攔腰把溫意抱起來,轉身往回走。
這邊離她們住的酒店有很長一段距離,溫意見狀連忙拍沈斯舟的手臂,“我瞎說的,你快放我下來。”
沈斯舟不肯答應,腳下的速度都不快,像散步似的,抱著她慢慢悠悠地往酒店方向走。
“別人會看見的。”溫意輕輕拽他的衣袖。
“看見就看見啊。”沈斯舟不以為然,說道:“或者你現在告訴我,我放你下來。”
溫意埋進他胸口,遮住自己的臉說:“明天你跟著我們回深城,晚上跟我一起走。”
“行。”
“回深城的之後,你搬回壹號小區住。”
“行。”
溫意繼續道:“我暫時會留在景順,先把暑期的項目帶完。”
沈斯舟勾唇笑起來:“行。”
“我說完了,你快放我下來。”溫意重新抬頭,拍他肩膀。
“你沒有說完。”沈斯舟依舊不肯鬆手,垂眸望著她,問道:“我呢?”
溫意偏過腦袋,輕哼著:“你什麽啊,小沈總不是挺好的嘛。”
“我哪裏好了?我天天獨守空房,我......”沈斯舟頓了兩秒,理直氣壯道:“我臥室空調還是壞的。”
溫意趁著他不注意,用力拍手臂,跳到地上說:“那你睡客廳吧!”
然後轉身快步回到酒店。
沈斯舟自然是跟她們住同一家酒店的,在前台開房的時間,溫意已經坐電梯上樓,敲門進房間。
許洛枝拉開房門,將手機遞了過來,直言道:“你家沈少爺問我們住幾樓。”
“......”
溫意搶過她的手機,反手丟到**,抱臂說:“你真是一點都不遮著,是不是我閨蜜啊。”
許洛枝輕笑:“是啊,不然我直接說了。”
“你已經說了。”溫意瞪她一眼,“沈斯舟找你問我們在哪裏,你就告訴他啊。”
“我家駙馬想進軍地產圈,我自然是要討好景順的小少爺。”許洛枝有理有據的胡扯著。
溫意擺擺食指,“我一個字都不信,你最好如實招來。”
見騙不過她,許洛枝隻能實話實說:“是我問了他一個問題,他給的答案我很滿意,所以告訴了他位置。”
“什麽問題?”
“不能說。”
溫意把身邊的枕頭扔過去,惱道:“你這還不如騙我呢!”
哪有話說一半的,把人胃口吊起來又不滿足。
最重要的是,溫意十分了解許洛枝,她說不能說,無論怎麽威脅她求她都不會透露的。
許洛枝笑了聲,她問沈斯舟的是,你什麽時候喜歡意意的。
她需要確定是,沈斯舟是久經情場,忽然發現溫意最溫柔最體貼,回頭來找她,還是分開多年,依舊隻對溫意念念不忘。
要知道,不少男人都能心裏有一個所謂的白月光,表麵再一個接一個的談漂亮女生,尤其是他這樣有身份地位,見多識廣的小少爺,壓根不把女生當回事。
最好笑的是,這樣的髒男人都能被大家稱為深情。
其他的女生許洛枝管不了,但她絕對不能讓自家的閨蜜被這種男人騙。
沈斯舟根本沒有猶豫,給她的回答是高二。
從高二到現在,這份心思從未變過。
“你以後會知道的。”許洛枝安慰她。
“那就以後再說吧。”溫意拿著衣服準備去浴室洗澡,叮囑她:“不許告訴沈斯舟房間號。”
“放心,一個問題換一個答案,我已經沒有其他問題了。”許洛枝說。
溫意放心的進了浴室,等洗澡出來後,她收到沈斯舟的消息。
沈斯舟:我在1503房。
溫意沒有理會他,躺在自己的**,關燈和許洛枝談心。
她們有太長時間沒有見麵,雖然也經常會在網上聊天,但畢竟不是麵對麵,很多話沒有辦法準確的表達意思,一些瑣碎的小事也不會提到。
今晚聊到同學聚會,溫意想起來了一件事:“我上次回泉城的時候,在路上碰到程玲了。”
許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許洛枝回想了下才記起來是誰:“她跟你說了什麽嗎?”
“她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溫意忍不住側過身看著許洛枝,把程玲的原話全都轉述一遍,“我真的不懂,我們兩個人到底哪裏惹到她了,能讓她記恨這麽多年?”
許洛枝壓根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她高中過得很快樂,人緣也不差,程玲是誰都快忘記了,回道:“因為嫉妒是最長久的。”
“但我還是不懂她為什麽說我裝傻,我多聰明啊,都沒有從第一考場掉下來過。”溫意吐槽著程玲的話,其他的都可以忍,說她傻絕對不行。
許洛枝瞧著她急忙忙撇清的模樣,彎唇笑道:“沈斯舟有句話說得對,你不是裝傻,你是真傻。”
“......”
溫意轉過身背對著她,“這房間沒法住了。”
許洛枝又寬慰:“不過也恰巧說明了,這些年她沒有碰到比我們兩個人更優秀的。”
這話還算是能聽,溫意又轉回來,“那她還真是挺可悲的,隻會怨天尤人。”
“有些吧,蠢而不自知。”
溫意聽著許洛枝輕描淡寫的講出這句話,撲哧的笑出聲來:“行,我也不跟蠢人計較了,懶得研究她為什麽討厭我。”
許洛枝覺得自己如果不說,溫意可能一輩子都想不通,歎息般提醒著:“她喜歡沈斯舟。”
“誰?程玲?”
“嗯。”
溫意不可置信:“你怎麽知道?她不是喜歡那個......那個跟你表白的男生嗎。”
她不記得男生的名字,許洛枝同樣不記得了:“程玲和他關係不錯,但她喜歡的是沈斯舟。”
“程玲跟你說的?”
“我看出來的,肯定沒有錯。”
“難怪了。”溫意經她提醒也記起一些高中的事:“程玲總是旁敲側擊找我打聽沈斯舟的家世和愛好,我說不知道她還挺生氣的。”
許洛枝微微頷首,感覺總算能安心了。
“所以她是看出來了我高中也喜歡沈斯舟,才討厭我的?”
“......”
許洛枝扯扯被褥,“睡吧。”
溫意睡不著,雖然是陳年舊事,但也是與自己有關的八卦,她在回想高中程玲和沈斯舟的事情。
他們接觸的不多,而且多半都有她在場,實在沒什麽記憶深刻的事。
正思考著,罪魁禍首又發來消息。
沈斯舟:我睡不著。
溫意:睡不著數羊。
沈斯舟:數羊沒用,我認床。
溫意:......
她跟他睡過同一個房間,同一張床,可從來不知道他還認床。
溫意:你先前在酒店睡得挺好。
沈斯舟:那次和床無關,和人有關係。
暗示的意味已經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把得寸進尺四個字展現的淋漓盡致。
沈斯舟:唉,大概是現在太早了吧,畢竟我很少能這麽早躺在**。
現在十點多,溫意的生物鍾很規律,如果沒有重要的事,差不多是她入睡時間,平時在家沈斯舟也會晚一些,但不過是十二點左右。
溫意:你這兩天都是幾點鍾睡的?
沈斯舟:淩晨四點。
溫意:怎麽睡這麽晚?
沈斯舟:畫圖。
沈斯舟:沒事,就讓我對著天花板發五個小時的呆吧。反正女朋友也不搭理我,還讓我回家後睡客廳,我沒事的。
溫意:......
溫意看了眼旁邊熟睡的許洛枝,輕手輕腳的下床,拿著房卡出門了。
沈斯舟站在房門口等了半天,屏幕上終於有了新消息。
溫意: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