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安瞪大眼睛,她的眸子裏的驚訝都要溢出來了,張嘴,隻能發出一兩個並不連貫的音節:“……外婆……你……”
她一直以為那段暗戀隻有自己知道,可如今剝開那段心酸而心悸的歲月,有人告訴你,那段她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小心思早就別人發現了。
她有些失神地想,或許祝硯年,也知道她暗戀他?
但是那又怎樣,祝硯年照樣拒絕了她。
又或者說,祝硯年可能在她跟他表白之前,從來都沒有注意過她。
注意過那麽平凡,那麽膽怯的她。
外婆彎著腰,借助著旁邊的牆,慢慢地下著樓梯,已經略微有些渾厚的眸子看著不遠處炊煙嫋嫋的房子,想著那段讓女孩小心翼翼的歲月,歎了聲,說:“你那點小心思能瞞得住我?”
許寧安垂下眸,她的五指蜷縮在一起,把深色的上衣抓出了一絲褶皺。
她不知道說什麽,隻能看著外婆的身影緩慢地走到屋子外麵,推開門,外婆進去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過身:“想好了趕緊回來幫我打打下手。”
外婆說完這句話就進了屋子,大門沒關,似乎專門幫她留了。
許寧安下了樓,她站在外婆的家門口,又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祝硯年的家門口。
祝硯年家的門沒關,半掩著,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推開門,知道陳舊的大門發出“噶吱”的聲音才拉回她的思緒。
祝硯年已經把院子裏的蜘蛛網給弄完了。
他燒了點水,因為袖口寬大,他直接把格子襯衫脫下,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他裏麵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短袖。
袖口很短,許寧安隱隱能看到男人胳膊上微鼓的肌肉,她不覺想到觸摸到那裏的觸感,再加上男人投來的疑惑的目光,問她:“怎麽了?”
他站起來,似乎是要找凳子給她坐,但因為凳子上都覆上了一層灰,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合適的,隻能把自己的格子襯衫蓋在凳子上:“你先在這裏將就坐坐。”
“剛剛回來,沒買什麽吃的喝的,下次給你準備好。”
他的語氣像是什麽對熟稔的親人說話,許寧安內心越發不安了,她抿唇,就站在門口沒有進去,邊說邊搖頭:“不……不用!”
“你好久沒回來了,肯定家了沒什麽吃的,你過去……吃點東西!”
她有些艱難地把這些話說完,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太對勁,輕咳了一聲,補充道:“我外婆讓我叫的。”
祝硯年明顯的怔愣了一下,他站起來,用一旁的毛巾擦了下手,低低地笑:“那謝謝外婆了。”
頓了頓,他把毛巾掛好,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許寧安,嗓音繾綣:“也謝謝你,小金主。”
許寧安往後退了一步,就算已經聽了祝硯年叫了自己好幾次小金主了,卻還是會對這樣稱呼感到羞恥:“你……我都說了,不許你那麽叫!”
她轉過來,背對著祝硯年,有些氣急敗壞地說:“我先走去幫外婆做飯了,你……你如果想來就早一點來。”
她抬腳,想了想還是轉身把祝硯年的大門給關上,然後大步走到外婆家門口,臉上的紅暈還沒徹底消下去。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已經沒有剛剛消沉的情緒了。
隻要一看到祝硯年,那些負麵的,消沉的情緒,就會自己隱藏起來。
這似乎,就是有一個能夠追隨的光的原因。
祝硯年沒幾分鍾就來了。
他還特意換了件衣服,進了外婆家之後就看到許寧安正垂下眸認認真真地洗菜,她的手在清冽的水裏,更白皙如玉。
廚房比較狹窄,站兩個人剛剛好,但看著要是站進三個人就顯得擁擠了。
祝硯年眸光一動,他走進廚房,大手握住許寧安的手,低聲說:“我來。”
許寧安的手一顫,拿著菜葉的手微微一鬆,青菜從手裏滑落到水裏,濺起一小片水花。
她微微掙紮,連忙抽出手,低下頭,語氣僵硬:“你……你坐著,等飯吃就好……”
說完,她似乎在想什麽措辭比較合適,僵硬地說:“……你是客人。”
祝硯年低低地笑了聲,他撿起滑落到洗菜盆裏的菜,垂下眸:“你們好心讓我過來吃飯,我怎麽好意思不做事情呢?”
隔得很近,祝硯年的呼吸出來的熱氣有一些噴灑在許寧安的手上,她的手瑟縮一下,不自覺地想到不久之前的親密接觸。
洗菜盆不大,祝硯年伸手洗菜之後就沒在她的位置了,許寧安仰頭望著外婆,臉上無措的表情閃了閃,雙手也不知道放在哪裏。
祝硯年似乎察覺到了許寧安的難堪,他仰起頭,問道:“有大一點的洗菜盆嗎?”
許寧安疑惑地“啊”了一聲,半晌才反應過來,垂下頭去找:“好……好像有……”
她說著就要想出去拿,但是手腕被人拉住,祝硯年站了起來,說:“我和你去拿。”
許寧安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們是在廚房的門口洗菜,再往後退一步就是樓梯,祝硯年的一隻手拉住許寧安的胳膊,一隻手扶住她的腰。
這個姿勢更曖昧了。
許寧安的臉頰微紅,再加上被家裏長輩看到的羞恥心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借助著祝硯年的動作站穩後,就離開了祝硯年的懷抱,紅著臉,想離開,但又不是很想離開。
她的小心思外婆都看在眼裏。
和許寧安相處了那麽長時間,她對許寧安的小動作都熟悉得不行。剛剛祝硯年沒來的時候許寧安就隔半分鍾朝門邊看了一眼。
外婆停下手裏的動作,看了眼許寧安,又看向了祝硯年,笑了:“我記得,你會做飯吧?”
“會的外婆。”祝硯年抬起頭,溫和地點頭,“之前學過一段時間。”
外婆“嗯”了聲,她係著圍裙,直接就把手上的水擦在圍裙上,然後伸手解開:“那今天你就幫我們做做飯,讓安安幫你打打下手,我先出去一趟。”
她把圍裙放在一旁。
緩步出來,外婆路過許寧安地朝她遞了一個眼神,一副讓她好好把握的樣子。
外婆一走,狹仄的房間那股旖旎的氣氛漸漸升溫,許寧安繼續蹲在門口洗著菜,她緊低著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祝硯年也在好好做菜,他手裏握著菜刀,切著菜,然後轉過身去拿碗,目光觸及到女孩已經洗好了菜卻蹲著不敢動,心裏失笑:“洗好了嗎?”
聽到他的問話,許寧安連忙站起來,有些急促地說:“洗好了!”
她找了一個幹淨的小盆,然後把菜全部裝進盆裏,放在炊台上:“那個……現在沒什麽事了,那我先出去了……”
祝硯年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他沒動,就隻是看著她,半晌,才緩緩叫著她的名字:“許寧安。”
許寧安的背下意識挺直,手也下意識地抓住衣擺,咽了咽唾沫:“怎……怎麽了?”
祝硯年輕俯身,他抓住許寧安的**在外的胳膊,拇指摩挲著:“我怎麽感覺,你在躲著我?”
“你是覺得身為一個金主,被自己的小情人親哭了很丟人嗎?覺得我這樣做很冒犯嗎?那你也可以親回來,冒犯冒犯我。”
頓了頓,他繼續說,隻是尾音都染上了笑意,眉頭微挑:“我保證你一親我我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