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5日,農曆的臘月二十四,是小年。

許寧安醒得很早,才七點不到她就起床了,冬天天亮得晚,但是許寧安卻覺得周圍沒有以前那麽黑暗了。

一拉開窗簾入目的是滿眼的雪白了。

下雪了。

許寧安愣了愣,沒想到剛好小年就下雪了。她推開窗,窗台上的積雪就被推到地上,隻剩下薄薄的一層。

許寧安伸出手摸了摸,那片雪很快就變成了水滴。

她去故川市之後回文峰市是過年以後了,但過年已經溫度漸漸升了起來,就沒有再看到過文峰市的雪。

她轉身洗漱完之後就抓起手機,點開了和祝硯年的聊天框。

【許寧安:下雪了。】

【祝硯年:剛準備給你發。】

許寧安笑了笑,坐在了床頭,看著祝硯年又發了一張他在窗邊照的雪景照。

【祝硯年:現在還早,要出來散散步嗎?】

許寧安發了個“好”過去。

因為下了雪,屋外沒再刮風,也沒有細雨,溫度比之前還暖和了許多,許寧安站在衣架前猶豫了下,沒再穿羽絨服了,拿了一件風衣穿上,然後套了雙靴子。

外婆罕見地沒有起,許寧安輕輕地推開門,關上,轉頭就看到祝硯年站在她伸手雙手插在兜裏等她。

他今天也沒穿多厚,就穿了件棕色的毛衣和件薄風衣,還帶了條白色的圍巾,風衣還和許寧安穿的顏色差不多。

祝硯年大步走上前,腳踩在雪上發出“嚓嚓”的聲響,他眉頭微蹙,伸手抓起許寧安的手,試了試溫度:“下雪了你怎麽穿那麽少?”

許寧安看了他穿的衣服,反駁道:“你穿的也不多啊。”

“而且你不覺得今天的溫度比前幾天要高嗎?”

祝硯年用了些力掐了掐許寧安的手,又用另一隻手碰了碰她更冰的臉頰,氣極反笑了:“你看看你的手和臉冰成什麽樣了?溫度高一點也經不起你穿那麽少。”

他說著就解開脖子上的圍巾,戴在許寧安的脖子上。圍巾上還存著祝硯年的體溫,有點熱,許寧安不太適應地縮了縮脖子,祝硯年低聲威脅道:“好好戴著,不然我用另一種方式給你升溫。”

不知道想到什麽,他輕輕地笑了聲,又沒忍住捏了捏許寧安的臉:“到時候也不用物理升溫了,一親整張臉都被親得憋紅了。”

許寧安別過臉,小聲嘟囔著:“我哪有你說的那麽害羞。”

“嗯。”祝硯年讚同地點頭,“現在確實比之前好很多了,繼續努力。”

“我也努努力。”

他側過身,抓著許寧安的手,往自己的衣兜裏放,大手抓著許寧安的小手,熱量源源不斷地傳到許寧安的身體裏。

她真的一點也不冷了。

他們兩個人沿著路逛了半個多小時,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等到繞了一圈,許寧安就準備回家了。

她站在門口,推開了門要進去的時候突然轉過頭,藏在圍巾下的眉眼一彎,一字一句地小聲說道:“祝硯年,小年快樂!”

“不僅是小年,每一天都要快快樂樂的!”

她說完就快速進了屋子,把門給關上。

祝硯年微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唇角微微勾起,良久才輕輕地“嗯”了一聲,轉過頭回了家。

會快樂的。

你在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快樂的。

轉眼間就到了除夕。

除夕夜祝硯年是和許寧安還有外婆一起過的。

年夜飯是三個人一起準備的,很豐盛,除了許寧安再生聲明要獨自完成的那道菜。

剛做好端上來她就迫不及待地嚐了一口,然後皺著眉推在了一邊,等吃完後才發現祝硯年把它全部吃完了。

許寧安很羞愧。

他們三個人坐在沙發上看春晚,外婆很喜歡看,但許寧安的注意力卻沒怎麽集中在節目上,反而頻頻落到祝硯年身上。

祝硯年偷偷抓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打開手機,打字,過了幾秒,他朝著許寧安指了指手機。

【祝硯年:怎麽了?】

許寧安一隻手打字有點慢,過了半分鍾才打出幾個字。

【許寧安:你肚子……沒事吧?】

她還在意祝硯年吃了她炒的那盤菜。

許寧安是真的擔心,那麽難吃,她自己吃一口都感覺痛不欲生,祝硯年真的……沒事吧。

祝硯年看到消息驚訝地挑了挑眉,朝著她招了招手,許寧安乖乖巧巧地湊到祝硯年麵前。

祝硯年附在她耳邊,嗓音很低,帶著淡淡的笑意:“吃一次當然沒事,畢竟要讓外婆看看我對你的心意。”

“等以後結婚之後,就讓我來做飯了,你隻負責吃就好了,老婆。”

許寧安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個徹底,她連忙坐直身子,就連被祝硯年抓著的手也抽了回來。

一整晚,許寧安滿腦子都是“結婚後”。

他們結婚後。

次日新年,和以往一樣,他們準備包餃子吃。

因為外婆提前說好了,過年這幾天祝硯年都過來吃飯。祝硯年一個人過年也冷清,就答應了。

因為睡得晚,他們三個人早上起得都不是很早。春節今天也下了雪,他們起來生火,擀麵,忙出忙外的。

剛好木炭沒了,外婆打開門準備去雜物間拿,雪路很滑,許寧安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朝著外婆叫道:“外婆,你別去我馬上去拿,地上有雪……”

她說著,轉頭看到外婆站在門口沒動,許寧安眉心動了動,有些疑惑地走了出去,就看到許誌文站在巷子裏。

他一個人站在那裏,不知道站了多久,肩上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看到外婆後許誌文有些慌亂地往後退了一步,解釋道:“……我,我就是想來看看,沒什麽意思,我馬上走……馬上回去……”

許寧安嘴唇動了動,側過頭看了外婆一眼,沒說話。

許誌文一直覺得是他的原因才造成了許寧安媽媽的死亡,所以一直不敢麵對外婆。

他之前去故川市之前,就瞧見過許誌文站在外婆家門口不敢進去好幾次,他就是站著,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個她從小生活的地方。

他剛準過頭,就聽到外婆不鹹不淡地說:“那麽冷一直站在這裏沒吃飯,你是想讓安安父母雙亡嗎?”

許誌文怔愣了半晌,直到樹葉被風沙沙吹落到他頭上,他才猛然反應過來,轉過頭。

外婆也轉過頭,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父母倆,皺了皺眉:“傻站著幹什麽?火都還沒生好呢。”

“安安,讓他去雜物間把木炭給拿過來生火。”

許寧安唇角彎了彎,指了指旁邊的房間,也跟著外婆進了屋子。

許誌文站在愣了許久,才轉身去拿木炭。

他們最終,還是因為許寧安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