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辦公室裏沒有一點動靜,冷冽的燈光落下,剛剛被摘下來的胸牌泛著一抹亮色,楊易言三個黑色的大字反著亮晶晶的光。
楊知快速走到顧謝的病房裏,掀開他的被子,將聽診器放到顧謝的心髒邊,聽著還算有力的心跳,在蘇甜甜看不到的地方,掐了顧謝一把。
“病人已經沒有大礙了,現在還沒醒隻是因為有點虛弱在休息,等他睡夠了就會醒來,病人的狀況比想象中的要好得多,醒來後還是請您千萬不要做讓他激動的事兒。”
楊知邊收聽診器邊跟蘇甜甜交代。
“我現在能離開嗎?”
病**的人眉頭一緊,旋即又迅速舒展開,依舊是一副沒醒的樣子。
醫生收東西的手一頓,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病**躺著的人,怎麽都沒想到蘇甜甜竟然會這樣說,有醫德的他防止顧謝鬧死鬧活,於是昧著良心,說:“暫時還是不要離開,病人現在還沒醒,醒來後也可能是假性的,隨時都有繼續休克的危險,還是希望家屬能夠在痊愈之前都能陪在病人身邊,病沒好之前誰都不敢下定論一定會好。”
“知道了。”
醫生呼了口氣往外走,心裏想著顧謝到底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能讓她女朋友在他自殺還沒醒來之後就要離開。
兄弟能幫你的隻能到這了,剩下的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醫生心裏跟顧謝說。
楊知走後,蘇甜甜關了燈重新坐回了板凳上,手肘拄著純白色的醫用被子,哭過的眼皮越來越沉,病房裏隻有顧謝躺著的一張床,最後蘇甜甜伏在床邊沉沉的睡過去了。
昏暗的病房裏隻有窗簾下偷跑進來的幾點月光,全部斑駁地落在蘇甜甜身上,照在蘇甜甜有規律起伏的後背上,還伴隨著勻稱的呼吸。
黑暗的環境中,兩隻皎潔發亮的瞳眸倏地睜開,囫圇的鳳眼裏還帶著蒼白虛弱,不過虛弱還是擋不住他勢在必得的眼神。
他側目看了眼蘇甜甜,將自己身上蓋的被子挪到她身上,旋即又躺回去了,望著天花板愣神。
三秒鍾後,剛剛還勢在必得的眼神軟了一下,委屈的咂吧了下嘴,薄弱的語氣從他口中發出,邊呼邊抽地說:“真他媽的疼啊。”
不知道是楊知掐得疼,還是刀割腕的疼。
翌日一早
蘇莘重複著日複一日地起床,洗漱,吃飯這個流程,自從沈今到這之後,她幾乎都是雷打不動的一個點。
蘇莘掀開被子,抬眸看著明晃晃的燈,負罪感油然而生,還沒睡醒的眼皮惺忪,想睜又不想睜。
昨天真的是經曆了有史以來最豐富的一天,從她燙傷出院,直到晚上九點多,沒有一刻是閑著的。
她蔥白的眼皮耷拉著,如果可以,她還想再睡五百年。
後來又突然晃晃頭,上挑的眼尾睜開個縫,模糊地接受所有信息,我還是活著吧,她想。
歎了口氣從桌上拿起來手機,看到消息前還一副我快死了的模樣,看到信息後整個人迅速彈了起來。
亂糟糟的頭發在頭頂上頂著,她舔了一下剛睡醒還幹裂的唇,唾液向下一滑,心裏想,同學真的是速度型。
同學:兩張電子碼門票,在進場之前務必不要給任何人看,進場時一定要看檢票人員的工作牌,別被人偷了票。
蘇莘剛剛還惺忪的腦子突然清醒,連在手機上打下n個感歎號,最後給同學發過去:謝謝同學!真的太謝謝你了!
不是蘇莘忘了她叫什麽名字叫她同學,是因為同學的名字就是叫同學,姓同,名學。
同學:千萬別把自己的票碼給別人。
蘇莘:沒問題。
困意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抑製不住的興奮,蘇莘一骨碌地爬起身,深呼一口氣,拿到宋連演唱會門票以後,感覺空氣都新鮮了不少。
沈·冤大頭·今前幾天蘇莘住院的時候,剛剛買了空氣淨化器,這下好了,成功了給別人做了嫁衣。
蘇莘穿鞋出去,沈今剛將早餐擺到桌子上,準備叫蘇莘,看到蘇莘推門出來的時候,他還驚訝了一下。
“今天怎麽這麽早?”
蘇莘踱步走到沈今旁邊,目光掃向餐桌時,不小心瞥見了沈今嘴角的破口,昨天下午的記憶瞬間湧來。
她倏然就變得僵硬,像是機器人一般坐在沈今旁邊,沈今本來還覺得蘇莘今早奇奇怪怪,瞄到她泛紅的耳根,沈今就撥雲見日了。
原來不是不會害羞。
沈今伸手去撈碗,明明可以讓蘇莘幫忙,他卻偏偏將手伸到蘇莘的身後,俯身去夠碗。
微涼的指尖滑過蘇莘溫熱的脖頸,蘇莘像是觸了電似的僵滯住,旋即沈今的上身一壓,整個身子都貼到她的後背上。
沈今的身子泛著熱意,綢緞的居家服擦過蘇莘毛絨的衣服,光滑細膩的摩擦感伴隨著沈今呼出的熱氣都刺激著蘇莘的每一個毛孔。
蘇莘的腮像是打了腮紅,上眼皮和下眼皮縫合住,企圖緩解電流般的觸感。
蘇莘的所有動作都被沈今淨數看在眼裏,沈今細薄的眼皮下泛著笑意。
一個幾秒鍾就可以完成的動作,在沈今手裏硬生生地做了一分鍾,而這一分鍾在蘇莘的眼裏,像是時間被定格了那般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她吸著的那口氣終於呼了出去。
“兩勺夠嗎?”冒著滾燙熱氣的粥在沈今的腳邊,沈今美其名曰:“怕你這嬌弱的細皮嫩肉再被不小心燙到,在我腳跟起碼燙不到你。”
雖然沈今這句話說得很上蘇莘的心,但是蘇莘自己還是很有一點自知之明的,她的皮膚趕不上沈今好。
即使她不經常觸碰沈今,但偶爾不小心滑過沈今某個部位時,例如手,腕骨,肩胛,也都能感覺到那份細膩在她手底遊過。
沈今估計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手上除了一些細小的薄繭,根本沒有任何其餘的渣滓。
蘇莘舉起來自己的手,看看因為寫作業長出來的厚繭,明明已經畢業很多年了,為什麽還伴隨著自己。
“夠嗎?”沈今沒得到她的回答,再一次問她。
“夠了夠了。”
蘇莘一邊用勺子攪著自己碗裏的粥,一邊將沈今烤的吐司送到自己嘴裏,咀嚼完後對著沈今說:“後天請你看演唱會,票已經下來了,到時候我發到你的手機上。”
沈今的眼睛疑惑地看著蘇莘,少頃將自己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宋連的?”
蘇莘嘴角向上勾起來,眉眼向下彎,一副興奮又開心的模樣,衝著沈今點點頭:“對的!”
兩秒鍾以後又補充:“還是前排!”
沈今看著蘇莘眉眼彎曲,笑意直達心底,心裏冷哼了好幾聲,因為這副樣子是因為別的男人才做出來的。
蘇莘從來沒有對他擺出過一副崇拜,仰慕的模樣,甚至連衝著他笑都不抵對著這個男人笑得燦爛。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