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斯·澤爾安靜地坐在書房內。燈依舊沒開,窗簾也嚴實地落下,將明燦光線拒於房外。亞斯端坐在輪椅上,麵前是一部提筒式電話,很陳舊,外殼都被磨得花白。電話跟亞斯一樣安靜。
作為初寒星球上最有錢的男人,亞斯掌握了這顆星球上一半的財富,且在幕後控製著數百家跨星際公司的運轉,權勢滔天,在整個聯盟都算得上是富豪。他的日程安排得很滿,每天都得運籌帷幄,殫精竭慮,做出關於巨量財富的決定,幾乎不會有休息時間。但現在他罕見地靜坐著,屏蔽所有匯報上來的商務信息,隻為等這部老式電話的鈴聲響起。
他其實並不確定對方會打電話過來,但他覺得應該等著,即使白等也值。他微閉著眼睛,蒼白的手指有節奏地輕敲輪椅扶手。
終於,當他敲到一千六百四十九下時,一陣單調的“叮鈴鈴”聲響起來。
“喂?”亞斯拿起話筒,不緊不慢地詢問。
電話的另一頭,一個低沉的男聲道:“是我,亞斯,我的朋友。”
“我聽出來了,是你,沒有錯。”亞斯說,“看來消息是真的,聯盟真的複活你了,‘劍’被盜走讓他們警覺了吧?”
“是的,戰爭就要來臨,元老會那幫人開始重新重視劍黨。他們要依靠我,激活了我的心髒。”
“那麽,心髒重新搏動的感覺如何?”
“很有力量,卻不規律。它有時跳得很快,像是要從我的胸膛裏出來,隻有坎塔人的血能讓它安靜下來。”對方沉默了一瞬,“敘舊到此為止吧,我有正事找你。”
“說吧,我就知道你不會沒事就聯係我的。”亞斯無奈地笑了。
對方緩緩道:“‘劍’被盜走,回歸坎塔神殿,這意味著生化部也要向新的首領臣服。加上原有的‘天平’,那個我們絲毫不了解的家夥已經擁有了兩件祭器,機械部和生化部將會聽從他的每個指令。現在,隻有‘手’流落在外麵,所有人都在找它,所以,我想確認一下。”
“放心,它很安靜,現在為止隻蘇醒過兩次。”
“嗯?”
“都是在最近。前不久,那孩子的手被人打斷了,它自動愈合;幾天前,那孩子被困在大洪暴裏,它再次蘇醒,讓他單臂揮拳擊破了厚達十五厘米的合金隔層。”
“聽你這麽說,好像那孩子總是陷在麻煩裏,這跟我的預計不太符合。”
亞斯輕輕笑了起來,說:“我知道你在怪我。但是,他已經平凡了十八年了。我一直在觀察他,這些年來他一直默默無聞,經曆也平淡無奇。我想,或許是時候考驗一下他了。所以那兩次麻煩,我都沒有插手,而結果證明,他正走在我們所期望的道路上,事實上,他可能已經比我們預計的走得更遠了。”
電話那邊沉吟一下,緩緩道:“那就好,形勢越來越嚴峻,劍黨雖然重新啟用,但盾黨的人仍然把持了羽京的大部分權力。我們的希望要放在新的種子身上。對了,幾個月前你賣掉了十幾家公司,但資金流向卻不明朗,這是不是預示著,我們的計劃已經開始了?”
“是的,一切都已準備好,計劃將在聯盟的一百五十七個行星中展開。它的進展並不太順利,從研發到審查,再到宣傳,最後發行,這些環節都遇上了麻煩,但這些可以用錢來解決。而你知道,凡是能用錢解決的事情,我都能辦好,所以你可以放心。”
“很好,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就像從前一樣。”對方頓了頓,又道,“那麽,把那個孩子也納入計劃中吧,但務必謹慎,不要讓其他人發現他。元老院的人眼睛很銳利,他們一直在尋找新的執刀者。”
“我知道。”
“另外,你要小心——盾黨已經察覺到你的動作了。雖然初寒星是你的地盤,他們不敢明來,但暗地裏他們肯定會有所動作的。你知道,對於暗地裏下手,他們並不會顧忌,而且很有經驗。”對方輕歎一聲,透過話筒的喇叭孔,那聲歎息顯得沉重而疲累,“戰爭快開始了,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