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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聯盟政治學的老師一邊信步遊走一邊講題，走到李川的課桌時，停下腳步，在他的課桌上敲了敲。

李川被敲醒，茫然地坐直身軀。他睡眼惺忪，臉上因枕了很長時間的手腕而微微發紅。

老師沒說什麽，繼續講課。但這明顯的停頓讓全班同學都向這邊看來，有些臉上帶著嗤笑，但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情緒。他們看了李川一眼，低聲議論著什麽，又迅速轉過頭去。在那些稍縱即逝的低語裏，李川隱約聽到了“宇神禦擊”和“冠軍”這兩個詞。

李川揉了揉眼睛，努力撐起腦袋。他太累了，贏了第三輪選拔賽的冠軍後，他把前兩個冠軍的比賽視頻調了出來，通宵分析他們的常用戰術，思索應對方案。選拔賽他一路過關斬將，雖好幾次遇到強勁對手，也都是有驚無險。但他有預感，真正的挑戰會在隨後的半決賽和總決賽中出現，要想實現劉凱的遺誌，贏得總冠軍，就必須做更充足的準備。昨晚淩晨他才躺到**，睡前還在腦海裏進行了假想演練，所以今天在課堂上實在熬不住了，隻能趴在桌子上睡覺。

老師又開始講課了，單調的聲音像蚊子嗡叫一樣，在李川耳邊時隱時現。他沒有撐多久，很快就垂下頭，又睡著了。

老師朝李川的方向看了一眼，無奈地搖頭，也不再提醒他，繼續講課。

放學後，人都走完了，李川才支著意識昏沉的腦袋，慢吞吞地走出教室。外麵已經暗下來了，學校裏空空****的，巨大的樹木在次第亮起的燈光下，投射出線條混亂的陰影。夏晚的風吹過，樹葉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草叢裏，有不知名的蟲子在鳴叫，一聲接一聲，在安靜的校園裏，顯得分外寂寥。李川走在校道上，感受這涼風撲麵的感覺，有些悵然，一時不願意再走，幹脆坐在樹下的石椅上，抱膝出神。

身後傳來一聲輕響，白色的身影靠近他。

他抬起頭，看見了盼兮的臉，不由一愣：“你……你還沒有回去嗎？”

盼兮定定地看著他，良久，她輕輕說：“我在等你。”

“等……等我，等我幹什麽？”

盼兮沒有回答他，再上前一步，坐到他旁邊的石椅上。李川一陣心跳，睡意全無，他從沒與她靠得如此之近，他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他的手臂幾乎能碰到她的側背，有些溫潤，卻又有一點冰涼，這種奇怪的觸覺讓他鮮血上湧，臉色漸漸潮紅起來。盼兮卻似乎沒有察覺，安靜地坐下，良久，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這輕柔的歎氣聲，讓李川躁動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他深深呼吸，然後盡量壓住語氣：“怎麽了，你不高興？”

盼兮還是沒有回答，她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撚搓脖間的紅色細繩。

“嗯？”李川說。

盼兮轉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李川的臉。她的眼神裏有種難以名狀的東西，像沉在深潭裏的青石，李川被她那樣專注地看著，心裏咚咚亂跳。過了有那麽幾秒，或者是幾分鍾，李川不記得了，時間在這一刻失去了作用，他隻聽到盼兮輕柔如柳絮的聲音：“李川，你和我一起考科江大學吧，我們去同一所大學，好不好？”

李川的血液肯定凝固了一瞬間，他敢肯定，因為他的胸腔裏空空****的，剛才還亂跳的心髒不見了，似乎化作了一片盈盈的羽。然後，他前所未有地平靜下來，迎上了盼兮的目光。

“你不要再去玩遊戲了，那樣你的成績真會一落千丈，放棄它吧。”盼兮接著說，“我會跟老師說，我調到你旁邊坐，我會幫你複習，給你講解你不懂的題目，你的成績會慢慢上升的。還有一個月，你的底子本身不差，還來得及。”

李川點點頭，他無法在這種情況下拒絕盼兮，頓了頓，他艱難地開口：“我聽你的……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對我……”

盼兮淺淺地笑了起來，她得到了李川的保證。“你真的不知道嗎？”盼兮說，“其實我們以前就見過麵的，你不記得了嗎？”

李川仔細回想，但模糊的記憶裏，無數紛亂的麵孔交替浮現，他在其中找不到盼兮的臉。他搖搖頭，說：“我想不起來了。”

“那是八年前。”盼兮伸手把脖子上的吊墜取下來，那是精致古樸的七星吊墜，躺在她柔軟白皙的掌心，“那時候，你把這個交給我，讓我閉上眼睛，讓我不要害怕……你不記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