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屋一直都置身事外的範十一見到老婆不舒服,馬上丟掉手上的一本購房計劃案,衝到薛水的身邊抱起她往沙發上坐:“寶仔,快倒杯水給你媽咪。”寶仔怨恨的瞪了四哥一眼,火速的倒了一杯給爸爸:“媽咪,吸氣吐氣,放輕鬆,我唱歌給你聽,一,二,三,男人就是累,男人就是累……”旦旦雖然一直知道十一嬸是個很強的女人,卻從未見過這樣虛弱的她,此時的他特別後悔,特別自責,懊惱的立在沙發邊上等待著十一叔的責備和十一嬸的教訓。
七歲的寶仔很有感情的唱著男人就是累,而且還時不時的搞點動作出來,特別滑稽,特別搞笑。氣氛在寶仔的歌聲裏柔和,薛水喝了點水感覺好多了,全身依靠在範十一的身上,右手轉動著左手無名指上的一枚不大,卻在陽光下特別耀眼的白金戒指,籲了一口長氣對上旦旦自責的眼神輕輕的道:“坐下吧,別放在心上。”
“對不起十一嬸,我錯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旦旦緩緩的來到薛水對麵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伸手掐滅了手上的煙頭。
十一嬸是全村人嘴裏的神話,是全村人心裏的榜樣,幾乎認識她的人都拿她當女強人,從來沒有人知道她還有這麽脆弱的一麵,此時的十一嬸臉色蒼白的嚇人,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是那麽的沒有生氣。
“你知道?你確定你真的知道?”薛水抬起頭望著旦旦,看著那張憔悴的臉龐,有點心疼的歎了口氣。
旦旦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沉默了下來,一時間整個房間變得安靜下來,就連寶仔也緊緊的貼在範十一的身邊,靜靜的望著薛水和旦旦。
“寶仔過來。”許久,薛水坐正身子,將寶仔抱在懷裏,她自己卻依偎在範十一的懷裏。
一家三口緊摟的坐在旦旦麵前異常的耀眼,他們活像一幅童話故事裏描述出來的幸福圖畫,男人俊美,女人溫柔,兒子乖巧,叫旦旦看著心裏生疼生疼的。
“今天別的我也不想多說了,我就給你講一下我的故事,我說完之後,你要是懂了,就懂了,要是不懂,就當我什麽都沒說。”聽到十一嬸的聲音,旦旦慢慢的抬起頭,詫異的望著十一嬸,不知道十一嬸為什麽會說出這話,不過卻很明智的沒有出聲,隻是很輕的點了點頭。
“那年,我才剛滿十七歲......”薛水望著左手無名指上那顆白金戒指在陽光閃閃發光,對著旦旦緩緩的說道,聲音很輕,很輕“小妹妹,你怎麽不理哥哥?”男人的鹹豬手眼看就要落在小妹妹的小蠻腰上了,大家都為她捏了一把汗。
然而,那手最終也沒能落在想落的地方,相反被小妹妹狠狠的抓起它,朝著主人的臉用力的甩過去。
速度之快,動作相當熟練,幾乎是一氣嗬成。
‘啪’的一聲,惹來剛才被這個猥鎖男調戲過的兩個女生高度注意,她們的眼神裏充滿了驚訝。
男人猥鎖不成,反而吃了這樣的眼前虧,心有不甘的惱羞成怒,一腳就朝著小妹妹腹部踢過去。
小妹妹也不是吃素的,有人欺負她,她當然也不會笨到原地不動的供人發泄,快速的起身躲開那非常用力的一腳。
雖然她的閃躲很快,但再怎麽說也遲人一步,最後小腿還是輕輕的挨了那猥鎖男人的一腳。
這一腳並沒有對她的身體造成疼痛,而是給她青春的心靈帶來了特別大的打擊。
第一天上班居然就遇上這樣的事情,這算什麽公司?
從她上班起就一直有關注這裏的人們,男女之間根本就沒有一點點的拘束,明明是天南地北的一些人,卻搞的像一家人一樣,而且上班期間還摟摟抱抱的攪在一起。
麵對著這樣一家不正規的公司,她決定在這裏做下去的心動搖了……臨近下班時間,大家夥一早就收拾好自己的工作崗位,站在窗邊聊天說地等待著下班玲聲響起。
薛水並沒有與大家一起站在窗邊,而是獨自選擇了一個角落。那臉鬱悶的表情,叫誰見了都忍不住好奇,她一個新人剛來到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她冷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臉,大家隻能遠遠的望著她那嬌小卻又孤傲的身影。
“小妹妹,誰欺負你了?說給哥哥聽,哥哥幫你。”範十一一臉關心與不解的望著身邊的小女孩。
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多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黃裏透黑的鵝蛋臉雖然此時冷著,卻依然透著俏。黑乎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窗外,看似悠閑著實不安,不仔細觀察的人是絕對察覺不到她眼神裏的空洞。獨自站在角落邊上的她,顯得更加嬌小無助。
薛水冷哼一聲,挑起眼角瞟了範十一一眼。他應該170公分,因為偏瘦顯得他看上去更高,白淨的肌膚,完美的五官特別吸引人。
繼而聽到身後傳來了,她剛才和猥鎖男之間發生的那點不愉快,非禮未遂馬上就演變成了,她勇敢與男人打架的事情,從親眼目睹這一切的同事嘴裏誇張的吐出。
了解到事情的大概以後,範十一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著身邊這位看似弱小的女孩子,他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拿凶悍來形容她。
反而他對薛水的做法很讚同,更多的是佩服。他怎麽也想不到,一個弱女孩,初來乍道,居然敢這樣大膽的捍衛自己的尊嚴。
“看她一身的名牌就知道她一定不簡單。”吊毛一臉羨慕妒忌恨的打量著薛水。
薛水其實也沒有穿什麽大品牌的衣服,隻是從上到下都穿著《以純》本年度的最新休閑款。
“我覺得她好厲害啊,居然敢在陌生的地方和男人打架,而且還不哭。”馬木風是這裏資格有些老的職員,從下學就一直在這裏工作,對外麵的花花世界並不了解,一臉崇拜的望著薛水。
是你自己*好不好?還好意思汙蔑她跟男人打架,那明明就是自衛好不好?薛水一直都有傾聽那群新同事的對話,內心對這些話早就充滿了鄙夷。
“其實我也不喜歡他們的相處方式。”範十一像是看穿了薛水一樣,從他的語氣裏,薛水撲捉到了一點冷漠的味道。
薛水聞言抬眸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靠她很近的範十一,他劍眉很濃,眸子深陷,根本就深不見底,高挺的鼻子下有一張緊抿著的性感的唇。身材也很符合廣東人的標準,不高但也算不上矮,筆直的立在那特別吸引人。
“你的喜好好像與我無關吧?”薛水被這妖孽般的臉孔嚇到,但表現的很鎮定,依舊一臉漠不關心的轉身對著窗外,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心裏無比的惆悵。
範十一還想說些什麽,頭頂頓時傳來一陣陣清脆的鈴聲。
看著窗外,西陽斜照著大地,照在匆匆忙忙下班的人們身上,就像畫一樣的美好景象。
可為什麽薛水見到這樣的一幕就那樣的傷感,那樣的不知所措。難道她真的要為了剛才的那點不愉快,而離開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份工作?
別說現在身上的錢不多,就算有錢,她也很難保證能夠盡快找到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
薛水盡量將自己的眼淚憋回去,不可以輕易的讓自己掉眼淚。
當她見到大夥下班以後都自娛自樂去了,唯有她一個人呆在宿舍裏無聊發呆。無奈之下,跑到了電話亭給遠在家裏的爸爸媽媽打電話報平安。
本來壓抑住的情緒,在聽到了媽媽的聲音以後,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勞。
眼淚像暴雨一樣來的很猛很大,她的聲音開始有些沙啞。電話另端的媽媽越聽越擔心,薛水隻好將自己在公司裏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媽媽講了一次,心裏的痛明顯的輕了不少。
爸爸聽說她在外麵受了委屈,馬上二話不說的搶過媽媽手中的電話,對著薛水下命令:“馬上回來,咱有錢沒錢都不委屈自己啊。”這一刻薛水的眼淚再也流不下來了,她的心也被爸爸的一句關心給暖和了不少。臨出門前她就決定了要幹一番事業之後才回家的,不管怎麽這一次她都不會這麽輕易的放棄這份工作,更不能聽爸爸的話回家。
走出電話亭,薛水遇上了迎麵走過來範十一,薛水的眼睛是最好的證明,她剛才真的哭了。她並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麽強悍,她也是女孩子,也是脆弱的。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薛水裝作不認識範十一的繼續向宿舍方向前行,誰不知道就在她準備從範十一的身邊走過時,他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攔住了她的去路:“我們好歹也是同事一場,聊聊吧。”
“不好意思,我累了,改天吧。”薛水的話給了範十一以後可以更多接觸她的機會。她累了不假,確切的說是不想讓範十一了解到她的內心世界,她從第一眼見他時就洞察到了他思想的敏銳,她在害怕。
遠離了湖北老家,來到這個陌生的東莞市一家五金金屬有限公司,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最起碼在自己走投無路的時候,找到了一份能讓自己生存下去的工作。
雖然這家公司並沒有她以前做過的那些公司正規化,但是她深知在這樣的公司裏工作不會有太大的壓力,以前那些累暈倒的事情她也不希望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