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身看看副駕駛座上的人,安星辰伸出手,捏住沈若羽的下巴,強行將她的臉抬起來。

還是這樣一張令他迷戀的麵孔,偏偏他最愛的那雙眼睛,卻始終不願與他對視。

就連看一眼都不願意麽?那又何必再次出現在他麵前?他胸口再次傳來鈍痛,嘴上卻分毫不願表露。

“沈若羽,你不是有很多男朋友麽?人呢?”

初冬時節,車裏明明開著暖氣,沈若羽卻還是感覺到渾身冰冷,連呼吸都是顫抖的。

她不能再聽安星辰講下去,生怕再繼續下去的話,自己會忍不住說出真相。

那樣她當年做的所有努力,還有兩個人曾經共同承受的痛苦,都會在今天功虧一簣。

不可以,即使心再痛,她也不可以說。

那些根本不應該想起的曾經,就讓它埋葬在一個叫沈若羽的女孩心底最深處吧。

安星辰啊,有那麽美好的未來在等著你,不要為那些不必要的事、不值得的人停下腳步。

“我男朋友今天有事,他工作很忙的,哪有時間時時刻刻陪著我?你以為都像你這麽閑?”

她努力壓製住眼眶的溫熱,說著冰冷的話語,扭過頭脫離了安星辰的控製。

仿佛無比嫌棄對方的碰觸。

“讓我下車,我還有事呢!”

她用力拉車門,卻拉不開,即使這樣,也不願意回頭,隻背對著他怒吼道。

身後的男人卻沒有動作,隻是冷冷地看著女孩瘦削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聲線比她更加冷上三分。

“嗬嗬,沈若羽,你就別騙我了,你能有什麽事?我已經調查過了,大二你退學來到帝都之後,就一直在這家咖啡店打工,兩年來根本沒有交過一個男朋友。”

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來,安星辰並沒有說出沈若羽退學的原因,他自己也覺得可笑,今時今日,麵對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他竟然還是會忍不住犯賤,去憐惜她,心疼她。

“我要去接我朋友,她今天到帝都!”

沈若羽仍然不肯回頭,雙手用力推著車門。

無奈這一切都是徒勞,安星辰早已經將車門鎖得死死的。

男人聞言,唇角的弧度越發鮮明起來,笑容邪魅中帶著殘忍。

“哦,你說的朋友是那個叫白寫意的女孩兒是吧?既然是你的朋友,我自然不會虧待了她,放心吧,已經有人先你一步去火車站了。”

聽到白寫意的名字,沈若羽才終於回過頭來,用不敢之置信的目光注視男人的眼睛。

“你讓誰去接她了?安星辰,你想對她怎麽樣?不要傷害她,寫意她什麽都不知道的。”

原本就匯聚在眼眶中的淚水滑落下來,沈若羽毫不在意地一把抹掉,在無意識裏攥住安星辰的衣袖,與他對視的眼睛裏盛滿懇求。

白寫意是無辜的,決不能讓她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沈若羽知道安星辰現在雖然隻是個藝人,可是憑借他家裏的背景,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來都不足為奇。

然而少女臉上的淚痕,看在安星辰眼中,卻是那麽刺眼。

“怎麽?心疼啊?為了一個隻做了一年多同學的人哭?沈若羽,你還真是重情重義啊。”

男人眼中劃過一絲冷冽,修長的手指在沈若羽下巴處撈起一滴還未低落的淚,放到唇邊品嚐,很苦。

沒錯,他吃醋了,他不分性別嫉妒任何能讓沈若羽落淚的人。

沈若羽還在解釋:“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之間的一切寫意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的,你放過她,不要傷害她好不好?”

“嗬嗬,想救她?求我,說不定你一求我,我就心軟了,一心軟,就會放她一馬。”

男人捏著女孩的下巴,拇指在她的脆弱瑩白的肌膚上摩挲,留下淺粉色的痕跡。

“星辰……”沈若羽抬頭,含淚的眸子凝望著男人完美的麵容。

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他現在看起來冷漠無情,曾經炙熱的眸子裏凝著冰寒的涼意,挑著眉毛的樣子好像在等待一場好戲。

安星辰受不了她的目光,最終轉過了眼去。

與那雙自己曾經無比深愛的眼睛四目相對,似乎很容易破壞他此刻苦心營造的氣氛。

“別這樣看著我,沈若羽。我說過的,求我,也許會有用。”

“我求你,星辰,我求求你,不要傷害寫意,她是無辜的,她什麽都不知道,我現在隻有這一個朋友了,我不想她因為我受到傷害。”

沈若羽這時候已經完全敗下陣來,眼中的淚水也越來越多,她一遍遍抬手地抹去,卻像是開了水龍頭一般根本停不下來。

“難道說我受過的那些傷害就不值一提嗎?”果然,看到沈若羽為了別人落下那麽多眼淚,安星辰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他有些歇斯底裏地低吼,“跟我去開房!去賓館!用你自己的身體來換她的安全!”

男人一把扯住女孩的領口,將她整個人都拽過來,低頭狠狠地在她略顯蒼白的柔軟唇瓣上咬了一口。

“沈若羽,我早就告訴過你,你會後悔的!”

**

七八個小時的車程折騰得白寫意疲憊不堪,為了省錢,她是坐綠皮火車來的。

她平時常常熬夜寫歌,身體素質本來就不行,這幾個小時折騰下來,可以說是腰酸背痛筋疲力竭。

下了火車,隨著人流一道走向出站口,卻沒有找到沈若羽的影子。

白寫意心中猜測著是否那丫頭為了給自己驚喜,故意躲起來讓她找?

可,大大小小的角落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

難不成路上堵車還沒到?她想著,摸出手機撥通了沈若羽的號碼,結果“嘟”了一聲後就被掛斷了。

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

白寫意有些擔心地皺起了眉,該不會路上出什麽事了吧?依她的了解,沈若羽是絕對不會這樣無緣無故不接電話的。

腦中閃過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就在白寫意緊張到差點要報警的時候,聽見人群中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寫意,白寫意!”

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難不成,是沈若羽新交的男朋友?

循著聲音的來源望過去,她看見一個流著滿頭卷發的帥氣男子咧著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興奮地邊向她揮著手邊快步走過來。

他穿一套簡約的淺卡其色休閑裝,遠遠地穿過人群向這邊走來,身材被周圍的人們一襯托,顯得尤其高大英挺。

直到那人走到白寫意麵前,親熱地接過她手裏的東西,順便幫她拉過行李箱,小姑娘才回過神來:“你是……若羽的男朋友?她人呢?”

她有點愣,沈若羽真的找男朋友了啊,還是個這麽帥的,突然有點羨慕是怎麽回事?

那人原本歡樂地笑著,聽白寫意這麽問,才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停下腳步,幹咳兩下後站直身子,正色道:“不好意思,一激動忘了介紹自己,我是沈若羽的朋友,我叫紀南寧,她臨時有點急事,讓我先過來接你。”

說完還不忘微微躬身,伸出手來與白寫意相握。

白寫意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趕緊也伸出手,回握住對方:“你好,我叫白寫意,是沈若羽大學時候的室友。”

“我知道的,我們先走吧。”

紀南寧轉身時臉上真誠的笑容瞬間變得無比邪魅,仿佛捉到小白兔的大灰狼,得意極了。

連與白寫意握著的手都不肯鬆開,就這麽強行牽著人家小姑娘往車站外頭走去。

從沒談過戀愛的白寫意對於被陌生男人牽手這件事十分抗拒,可看這人如此熱情,笑起來又那麽幹淨明朗,最關鍵的是,他是沈若羽的朋友啊,一定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於是也就這麽隨他去了。

結果,到了停車場,當紀南寧打開那輛橘紅色跑車的車門,請她坐進去時,白寫意還是狠狠地愣了一下。

她抿著唇,有些為難地站著不動,不是吧,若羽什麽時候交了這麽有錢的朋友?這跑車,少說也要幾百萬吧?

“寫意啊,快進車裏吧,車裏有暖氣,外頭太冷了,你看看,你的手都凍得發紫了。”

紀南寧邊說邊拉起白寫意的手,將那軟白的小手包在掌心,仔細搓了搓,給她取暖。

剛才這女孩兒抿唇的樣子實在太勾人了,不趕快來點肢體接觸,他真的快控製不住了。

如此突如其來的親昵讓白寫意嚇了一跳,剛剛牽個手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後,有些戒備,更多的是抗拒。

“不冷,我不冷。”

看到紀南寧眼中一瞬間的受傷,小小姑娘又覺得於心不忍,於是逼迫自己笑了笑。

“那我先坐進去了啊?”說完便腳一跨進車裏去了。

從出生到現在,她從來沒坐過這樣高級的車子,就連看見的次數都不多。

女孩子總是有些虛榮心的,想到這個叫紀南寧的人居然開著好幾百萬的車子來這魚龍混雜的火車站接自己,白寫意心中湧動起些許感動。

“那個,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她有些拘謹,深怕自己把車子弄髒了,雙手置於膝蓋上,一本正經地誠懇道謝。

“哈哈,不客氣,你是沈若羽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紀南寧又亮出了那一口大白牙,心中卻暗暗地說著下半句:你是她的室友,那也就是我的室友了。

白寫意,你是我的了。